礼物,伊达恭子

    靳男张嘴想说些什么,流川枫的舌却无师自通地趁机溜了进去。

    她的嘴里带着一种薄荷般清新的气息,她的舌尖柔软,流川枫的呼吸灼热起来。就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尝到了某种苦涩的咸味。

    他在心中暗叹一声,艰难地离开她的唇,意料之中看见那女人面庞上挂着的两行泪迹。

    “你,这么不愿意吗?”他钝钝地开了口。

    靳男却只是摇头:“我很感动。只是,现在的我,什么也想不了。”

    流川枫想也许她只是需要时间。没关系,他除了篮球以外没有别的事情,他可以慢慢等。只是,他非常嫉妒那个叫程言的人。他原本以为他最大的威胁来自仙道,可是,即使他加上仙道,也许也敌不过这位占据了靳男的初恋,甚至在以后她剩下的人生里也会一直占据一席之地的程言罢。

    NBA新赛季开始前,永远是无休止的商业比赛。台北之后,是西雅图。

    以前,流川枫会直接跳过这一站,现在他决定参加,因为有她在身边。

    故地重游的靳男,不可避免地常常想起那时候仙道递到手里的咖啡那微温的触感,还有在病房里,她曾经嘲笑过的他的吻。

    仙道现在,在做些什么呢?她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微微失神。

    房间的电话响起,她接起,听见陌生女性的声音:“请问,是藤真小姐吗?”

    “是的。您是?”

    电话那头响起笑声:“太好了,果然是你,我是伊达恭子。”

    靳男脑海里浮现出那从头到脚闪闪发光的超级美人形象,疑道:“好久不见。你怎么知道——?”

    伊达笑道:“从新闻上知道流川枫选手要来比赛,我就在想难不成你也跟着一起来了,试着打到酒店,没想到真让我猜对了。”

    “呃,有什么事情吗?”靳男不认为自己有值得被完美小姐关注的理由。

    “找时间见个面吧。我有礼物给你喔。”

    “啊?我们预定明天离开的,可能——”

    伊达甜腻腻地笑了:“知道啊,所以我现在在你们酒店大厅的咖啡室,你要不要下楼一下?”

    多日未见,她都险些忘了伊达恭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攻击力。靳男随意披了件外套,揉着从挂断电话后便一直突突跳动的额角,朝坐在咖啡室正中被几位男性包围的伊达挥了挥手。

    伊达起身冲她致意,顺便挥退了身侧从刚才起便一直络绎不绝的苍蝇们。

    “啊,你还是这么普通啊。”攻击性的语言隐藏在优雅的笑容背后。

    又来了。靳男按按额角,挤出个尴尬的笑。

    伊达犹自顾自说道:“真是不明白,这么普通的你,怎么有能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

    靳男愣了一下,念念不忘,她指谁?

    伊达看那女人低头失神的样子,努了努嘴:“呶,受人之托,给你的。”她递过来一只简单包装的盒子。

    靳男狐疑接过,盒子有些轻,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受人之托,她指谁?

    伊达看她继续沉默的龟缩样,心中一股火腾地奔涌而出:“还能有谁,你说还能有谁让我心甘情愿大半夜来跑腿?”

    不等靳男开口,她抬头叫了侍应买单。回头扫过靳男一眼,她恨恨道:“那家伙去了圣安尼奥找你,结果你去了台北,回国前他找了我,托我把这东西给你。我交待清楚了,先告辞。”

    靳男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款白色的IPOD,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留着某人依旧云淡风轻的字迹:

    “别忘了你欠我的作业。”

    她戴了耳机,按下播放键,转过三秒的空白,耳机里响起吉他的声音。旋律听着略带棱角,背景也有些嘈杂,像是临时录制的乐曲。很快,她便明白了这段乐曲。这是,他说过要让她去填词的那段曲子。

    应该怎样形容这样的曲调呢,开头是童谣似的天真,慢慢地竟变成了某种沁人肺腑的孤单荒凉,渐渐地层叠出寂寞和悲伤,最后,却在温暖的倔强希冀中悄然终结。

    吉他的声音,这样的曲调,开始于米奇的童话世界,却似乎最终在无聊的成人世界中变得麻木平稳。

    她觉得,她能懂得这首歌的。

    “帮我把这首歌完成吧。就当是对我道谢的方式。”仙道曾经这样说。原来他说的每句话,她都清楚的记得。

    他为什么在这么久之后,还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我的记忆?他为什么,来找我?

    靳男摘了耳机,思绪如窗外混沌的夜色一般。

    圣安东尼奥。从机场返回住处的路上,靳男望着窗外道路两旁流动的新绿发呆。

    春天到了呢,她无意识的想。

    整个上午,她脑海里一直回旋着白色IPOD中流出的乐曲。春天到了,那么接下来是夏天,冲绳的夏日音乐祭,也要开始了吧。

    她想起红头发的速水,可爱的草野,闷骚的花形,还有,喜欢坐在音箱上晃荡两只长腿的,仙道。他们今年,还会组团参加吗?所以,他才来提醒她完成作业吗?

    这样非得找给自己的牵强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靠谱。

    “什么歌?”她一路狂奔的思绪被冷冷的问话打断。

    她回头看进流川枫狭长的双眼里。流川枫握住她放在后座上的右手,解释道:“你从刚才一直哼的,好听。”

    靳男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无意中从哪儿听到的吧。”

    流川枫觉得,这几日的靳男,非常不对劲。

    她虽然一直以走神开小差著称,可是这次,发作的频率也过于频繁了些。这让他直觉的感到不安。可是,自从上次在台北告白后,对于他牵手拥抱之类的小动作,她也不再表示拒绝,这倒是个好现象。

    苦恼却无人可问的流川枫只好去请教喜欢多管闲事的Ray医生。

    Ray医生在一番“这就是青春”的长篇大论的感叹之后,给了他一个极没有营养却很有诱惑力的建议:“对这种迟钝又犹豫的女人,就应该拖进房间就地正法。”

    之后流川枫完全沉浸在粉红色的关于就地正法的想象里,彻底忽略老Ray在电话那头继续的喋喋不休。

    直到老Ray口中出现仙道的名字,才成功地拉回流川枫的注意力。

    “唉,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 老Ray感叹道,“前几天仙道来找过我,很罕见的苦恼的样子,可惜这小子嘴太紧,不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是恋爱的烦恼啊——”

    仙道吗?

    流川枫隐隐明白了靳男这几日反常的原因。

    突然出现一下,提醒大家他依然存在吗?流川枫现在很愤怒。这个一贯比狐狸还精的家伙,居然用这一招。

    再次思考了一遍就地正法的可行性。流川枫想,如果要离开地球才能隔离那个瘟神,他真的会考虑带着靳男常住月球。

    靳男开始接着写歌词。

    不是为了如某人所说那般完成作业。而是她在对程言和仙道的反复思量中,突然和着那旋律思如泉涌,她觉得,与其从眼中流出不争气的泪来,还不如从笔下写出生花的字来。

    想到台北的童年,种满梧桐树的长巷,校园里老地方上的刻划,要写点什么,其实很容易。

    当窗外亮起清浅曙光,她望着面前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轻轻呼吸。

    “一身黑皮肤,白手套,红短裤

    一双大大耳朵

    随时在向人打招呼

    他是我朋友陪我笑陪我哭

    尤其是当我当我最无助

    有他听著我倾诉

    梦中城堡里面跳舞

    醒了世界依然残酷

    以为我爱著孤独

    以为自己不会迷路

    以为自己跟自己

    再不用谁照顾

    以为我爱著孤独

    却又崩溃的无助

    谁能让我拥抱著尽情的哭

    让我唯一的朋友不是老鼠”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哼唱,直到桔红色的日光挣扎着跳出地平线,温暖了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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