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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轶事

    闻家严阵以待的秋闱考试终于在中秋前告结,埋首苦读的闻宪赟也终于抛下笔墨,放纵地睡了三天三夜,吓得冯夫人差点要请郎中来。

    然而,恢复生活常态的闻宪赟看起来兴致缺缺,总待在他的房间内。

    闻宪英了解自己的弟弟,他的异常表现是因为考场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事情还未到结局,闻宪英已经可以预见了。

    但她没有明说。

    在秋闱结果出来前,朝廷中发生了更为重要的大事。

    在宫中的中秋宴上,皇帝下旨为他的三个儿子正式赐下王号:楚王邵令怿,梁王邵令恒和郑王邵令慷。

    从王号看,“楚”作为最贵重者之一,似乎在暗示一些动向,令朝堂中人心浮动;但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可能只是彰显长幼有序的做法,并不代表圣心所属。

    而且,皇帝仍未决定让这几个儿子离京就藩的事情,所以尽管议论纷纷,现状仍未有所改变。

    但新封的楚王邵令怿还是要借不久后自己的生辰宴好好庆祝一番。

    勉强算是邵令怿亲戚的闻家,也同样收到了邀请。

    “楚王妃特意嘱咐,要把家里的小辈都带上,楚王殿下爱热闹。”卢兰思送请帖时同冯夫人如此讲道。

    冯夫人面色平静地接受了请帖,内心却翻江倒海。卢夫人不了解,她却是太了解,楚王殿下哪里爱的是热闹,明明就是冲着闻宪婉来的。

    但她不敢不遵从,只好对闻宪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在王府独处,要紧紧跟住自己。

    楚王邵令怿虽是皇帝第三子,但他的两位哥哥早夭,皇帝也无嫡子,邵令怿便是事实上的长子,他的母亲冯贵妃也是后宫中位份最高、实际掌权的女人。

    闻宪英随同冯徽进入楚王府时,注意到府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建筑之精巧宏伟与皇宫比不遑多让,明显逾越了一位亲王的本分。

    如此肆意,也并非邵令怿狂妄,单论他的王号“楚”就比两位兄弟的“梁”、“郑”更为尊贵,足以看出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王府的小小逾制自然不值一提。

    时人并不以为年轻人庆祝生辰为风尚,但邵令怿的二十二岁生辰阵仗却很大,宴会有三天,第一天的正日子是在宫中与冯贵妃举行家宴,后两天则是在楚王府办宴会,闻家受邀参加的就是第二天的宴会,与会者都是和皇室沾亲带故的人。

    梁王邵令恒、郑王邵令慷也在这天出席,只是他们都没有带家眷:梁王妃南宫青龄早孕,郑王妃陈宁婺身体抱恙,都不能出席。

    所以闻宪英打算利用这次机会与邵令慷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闻宪英知道在京中的传闻中,自己早已声名大噪,但当她低调地跟在冯夫人身后进到宴会厅时,戛然而止的谈话声与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仍旧吓了她一跳。

    好在闻宪婉紧紧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否则闻宪英肯定要转身就逃。

    闻宪英强装淡定入席,她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冯家人旁边,隔着两个座位便是冯宙君的妻子,伍硕馨。

    但伍夫人根本就没看闻宪英,只有她身边的冯乙君在看到闻宪英时露出了鄙夷的冷笑。

    “冯乙君是不是有病?”闻宪婉小声骂道,为自己的亲姐姐忿忿不平。

    闻宪英没有答话,安安静静坐着,努力当好一个不重要的摆设。

    但实际上,她密切关注着对面的宴会厅。

    时下风尚一般宴会男宾与女宾都是分开的,楚王府中的陈设两个宴会厅中间只隔了一座舞台,两边并无遮蔽,可以相互看见。

    是以,闻宪英能清晰地感知到,邵令慷的目光从她现身的那刻起就没离开过她。

    闻宪英没有贸然回应,因为邵令恒也同样看到了她,稍稍惊讶之后了然,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闻宪英也同样端起酒杯示意。

    在远离兄弟二人的宴会厅另一头,是冯家人,闻宪赟也同他们在一起。

    冯宙君当然也在,只是目光完全避开了女眷所在,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并未能消解嫌疑,闻宪英能感受到掩在折扇后的交谈和审视都与自己有关。

    这时,邵令怿携楚王妃现身,众人起身避席,恭敬地行礼问安,这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闻宪婉则在看到邵令怿的时候就躲到了闻宪英的身后,企图隐藏自己不被看到,冯夫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邵令怿大剌剌地入席落座,随意地挥手示意众人,大家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诸位,”他执起酒杯,“千万要尽兴啊。”

    众人陪饮,丝竹之音奏起,曼妙的舞伎踩着鼓点登场,宴会正式开始,侍者流水般呈上珍馐美馔又随时撤下用过的残羹冷炙,这场生辰宴空前的奢靡。

    闻宪英却无心宴饮,待宴会渐入佳境,大家都放松下来后,便借口离开了宴会厅。

    不出意外的,对面的邵令慷也悄然离开座位,朝她的方向走来。

    在远离宴会的一条游廊上,邵令慷追上了她。

    “殿下,这个还给您。”闻宪英从袖中抽出一封信。

    邵令慷没有接过信封,这是他亲笔所书、由明月夜转交给闻宪英的,但信的封口还完好无损,闻宪英并没有看。

    “你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邵令慷柔声问道。

    闻宪英轻轻摇头,手拿信封悬在空中不肯收回,邵令慷却也固执得不愿拿回自己的信。

    邵令慷又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我想告诉你,那件内侍服,我还留着,”邵令慷不等她拒绝,自顾自道,“我记得在西凉发生的一切,记得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想……”

    “大小姐!”

    盈盈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在远处望风的她却慌慌张张地跑来,对闻宪英耳语道:

    “二小姐被带走了。”

    “婉儿……”闻宪英及时住了嘴,没有在邵令慷面前再多说,转而向他告辞:

    “殿下恕罪,宪英要先离开了。”

    邵令慷看到她严肃的神情,知道八成是发生了麻烦事,遂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闻宪婉在这里能遇到的最大危险就是邵令怿,这是最令闻宪英棘手的地方,既然邵令慷主动提出帮忙,她自然乐意,感激道:“多谢殿下,还请您务必紧跟楚王殿下。”

    “三哥?”邵令慷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好,我会盯着他的。”

    语毕,二人分头行动,邵令慷返回了宴会厅,闻宪英则找到急哭了的衣衣。

    “大小姐、大小姐……”

    看到闻宪英,衣衣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噎道:“楚王妃把、把二小姐灌醉,就带她去休息,不让我跟着。”

    “夫人呢?”闻宪英问道。

    “夫人的衣服被弄脏了,只好离席去换。”

    如此看来,这是精心设计好的局,就等闻宪婉来跳,闻宪英面沉如水,脑筋转得飞快,两个小丫头焦急无助,只等她拿主意。

    闻宪英深吸气,镇定道:“衣衣,立刻去找夫人,把情况告诉她,请她去找楚王妃。”

    衣衣像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眼泪汪汪,闻宪英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安慰道:“别哭,事情不算太糟,不要自乱阵脚,被外人看出问题。”

    衣衣整理好情绪,急匆匆去寻冯夫人。

    随后,闻宪英带上盈盈,朝楚王妃带离闻宪婉的方向寻去,路上遇见王府的下人,闻宪英借口是邵令怿遣人来找楚王妃,几经打听,一路找到了王府的后花园。

    花园中曲径通幽,闻宪英只好与盈盈分头行动去找人。

    穿过重重绿荫花影,一座被金桂花簇拥的茅草农舍出现在闻宪英眼前,她推门而入,看到东内间里床帐半掩,有人躺在床上。

    闻宪英抢上前掀起床帐,果然是闻宪婉,她正双颊绯红迷迷糊糊地睡着。

    闻宪英轻拍闻宪婉的脸蛋试图唤醒,但对方只是哼哼唧唧却醒不过来,多半是楚王妃灌醉她的酒里掺了迷药。

    闻宪英不敢再拖延,见叫不醒妹妹,只好横抱起闻宪婉,决定先离开这处农舍再说。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刚好堵在了离开这里的必由之路上。

    闻宪英看着怀中昏睡不醒的闻宪婉,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回到宴会厅的邵令慷第一时间去找邵令怿,却发现对方并不在,他忙问邵令恒:“四哥,三哥去哪儿了?”

    “他刚走,朝北边去了,你找他何事?”

    邵令慷来不及解释,赶紧朝邵令怿离开的方向追去。

    邵令恒虽不知内情,却意识到可能会有麻烦,于是遣自己的侍从跟上邵令慷,若发生任何事情,要他及时来报自己。

    邵令慷没有追出几步,果然看见了邵令恒的背影,只见对方在内侍的引导下大步流星向后花园而去,步履匆匆,兴致勃勃,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他没有出声叫住邵令怿,虽然他大概猜到邵令怿意欲何为,但他更想在适当时机阻止,既可以帮到闻宪英的忙,又能为自己的三哥添上浓墨的一笔。

    虽然他少时离家去国多年,但他很明白兄弟间比手足情深更重要的是彼此的竞争关系。

    就这样,他尾随邵令怿走到了金桂花丛中的农舍,望见对方推门而入,内侍在门外望风。

    掐准时机,邵令慷现身,昂首阔步走到农舍的门前,那个内侍见他出现,格外惊讶,以至于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拦下他,让邵令慷推门闯入。

    “三哥,原来你跑这儿躲酒来了。”邵令慷在屋中高声道,边说边向里间走去。

    他看见邵令怿站在床边,衣带半解,一手撑开床帐,半个身子都探入了床帐内。

    听到邵令慷叫自己,邵令怿惊讶地转过头来,对于为何自己的七弟会出现在这里毫无头绪。

    邵令慷见此情景,暗暗冷笑,不顾内侍的阻拦,大胆上前,一把掀开床帐,问道:

    “三哥这是在……?”

    话说到半中腰,邵令慷看清楚了床帐上的人,后半截话再问不出口。

    闻宪英身裹锦被缩在床上的角落,惊恐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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