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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夫妇(九)

    孙清彪早吓得两股战战,恼怒地盯着谢熠舟,嘴唇却直哆嗦,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莲花壮士神色复杂地看看明姝,又看看太孙:“秦寨主和秦夫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刻之前,他对秦桑还抱有百分百的信任,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尽皆诽谤。然而目下破庙中现身的秦桑、庙外步步紧逼的妖兽以及安榆方才开启的密道皆在狠狠打他的脸。

    “秦大哥,你真的和南风寨勾结了吗?”他艰难问道,眼神陡然变狠,从腰间抽出佩剑指向梁上之人。他以为越敬佩尊重秦桑,现下就越接受不了,尤其近日他和秦桑越走越近,已全然将他视作自家敬重的兄长。

    “莲花壮士,并非如此。”明姝看见白莲花眼角泛过的湿意,急声道。白莲花待他俩赤诚热情,一心维护,明姝不想叫他误会。可太孙和她眼下确确实实顶着秦桑和安榆的身份,明姝不知如何解释,“事后我们俩一定好好向你解释,现在情势危急,诸位快随我进密道避一避吧!”

    孙清彪第一个反对,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从牙缝间颤颤巍巍抖出些话来:“好哇,我知道了!你们这对奸邪夫妇就是用这个法子把那些弟兄哄骗走的,现在又如法炮制要把我们几个坑害是吧。我知道,留在这里合力和妖兽一斗还有一线生机,真的跟你进密道必死无疑!”

    果真是——蠢货!明姝气得差点晕过去。

    她又去看莲花壮士和李长生,这两人也一动不动站在原处,显然也并不相信她说的。妖兽已走到门前,它喉间逸出的低吼声已钻过门缝在堂内打转,明姝焦急到了极点。她认清了一个事实,只要他们还是秦桑和安榆其他人就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那不如……

    明姝心一横,眼一闭。

    “秦桑确实一直以来和南风寨有牵连,但我不是他。”谢熠舟和她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明姝抬眸,只见谢熠舟从梁上跃下,落地时他抬手往面上一揭,展露出他自己那张俊俏贵气的面容来。

    “我其实是……”谢熠舟笑了笑,试图为自己再编造一个新身份。

    “皇太孙?!”莲花壮士和孙清彪齐齐震惊喊道。

    谢熠舟面容极快地僵硬了一下。他们竟然认得他?

    不待追问,“轰然”一声响,那妖兽已徒手将庙门一把拆开,俯身钻入了一只头。

    庙内众人心跳齐齐停了一拍。

    “走!”谢熠舟第一个反应过来,回首朝明姝方向一声高喝,从腰间抽出他那根银鞭,脚尖朝平地一点,双臂轻展,朝妖兽飞纵而去。若妖兽之前还是悠然自得的,存着戏弄一会儿庙中人的心思,当他注意到谢熠舟后,顿时通身戾气暴涨,动作急切数倍,仿佛和谢熠舟有什么深仇大恨,仰头长啸一声,龇牙朝当空飞来的谢熠舟迎将上去。

    将才太孙掩在房梁上,明姝还看不真切,现在只觉得太孙脸色比她预想的更苍白几分,他使用轻功时身形一贯轻盈平稳,此刻却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他已落在妖兽背上,一腿屈膝制住妖兽颈椎,一手揪住他耳朵,坏笑道:“冷静一点,我一鞭子下去,你的伤口虽说能自行愈合,但落下的毛发可复原不了哦,再来几回你不如改名叫‘秃兽’吧!到时候你还有脸面回南风寨么?”

    灯光之下,妖兽背部几块秃皮十分明显,明姝立刻意识到在他们一行来到黑崖岩之前太孙已和妖兽发生过打斗,他身上的伤一定是妖兽造成的。

    谢熠舟贴着妖兽耳朵贱嗖嗖说话这句话,无疑一瞬间将妖兽激怒到极致,妖兽那双绿莹莹的双眼顿时被猩红充满,它剧烈扭动起身躯,企图将谢熠舟掼到地上,一边扭一边抬起一爪用尽全力向背部方向拍去。

    明姝看得心惊胆战,在妖兽举爪欲攻击谢熠舟时,她眼圈一瞬间红了。她咬了咬唇,猛地一拍呆立在边上的其他人:“快走。”

    “哎哎哎,走!”孙清彪手忙脚乱地第一个往密道冲去。

    长生和莲花壮士没有动。莲花壮士沉下脸:“我白莲花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帮他。”长生亦道:“如果安榆姐姐是被妖兽害的,我也留下。”

    明姝不吭声,一个劲儿地把两个男人往密道方向拽,拼尽全力发现只是徒劳后她低声骂道:“留下来你们打得过妖兽吗?送死罢了!太孙有制胜的法子,还记得窗下那盆血吗?就是事先布好的局,你们快别添乱了。”

    白莲花和长生闻言将信将疑,但见明姝神色坚定,那处太孙和妖兽有来有回,状似轻松自如,生怕真因自己添了乱子,只得点点头弯腰进了密道。

    “嫂……我扶你。”白莲花钻入密道后想起明姝还在外面,伸手欲扶。话到嘴边迟疑了一下,秦大哥是假的,这位亲嫂子九成九也是假的。

    明姝站在外面,只向他笑笑,而后没有预兆地将石门拉下,将里边人错愕的神情关在了密道里。

    身后“哐当”一声,是香案倒地的声音,谢熠舟狠狠摔倒在地,面如金纸,他扭头喷出一大口鲜血。

    明姝赶紧跑到他身边,谢熠舟目光已有些涣散,抬眼见是她眼中的光又猝然聚集在一块儿,他又急又怒,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为什么没走?”

    明姝不答,她觉着有一大块沾满了苦汁的棉花正堵在自己嗓子眼儿,满口满腔的涩意堆积在一处,却一句也说不出。那些太孙胜券在握的话自然是诓莲花壮士他们的,明姝知道他已至强弩之末,独身留下来对付妖兽仅仅因为这人心中一片侠义赤诚。

    谢熠舟问他为什么不走,明姝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自诩凉薄寡情,不如他正义,也没有他的善良。为何不走?只是方才密道之前,想到身后的他伤痕累累,命悬一线,便再也迈不动腿脚了。

    心底深处隐隐有一个答案如刚受过春雨润泽的春笋挣扎着破土而出,明姝努力撇过这个念头,将它重新埋进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告诉我你的计划。”她凑近他,认真问道。

    谢熠舟拼尽全力又推了推她,咬着牙道:“你走。”

    明姝没有理会,转而看向对面的妖兽,妖兽正逐渐靠近,巨大的黑影将二人笼罩。

    它的模样也有些狼狈,身上已没了一大半皮毛,尤其是头部,谢熠舟手段刁钻,故意只剔去了左边那一半,愈发显得滑稽可笑。

    比怪异的“发型”更引人注目的是它圆滚滚的肚皮,那肚皮大到能容纳两三名成人,像孕妇胎动那样时不时会有一角凸起。

    它肚子里是活物?有什么从明姝心头掠过。

    妖兽举起右掌欲高高拍下,谢熠舟面色一变,拼尽全力朝明姝反方向就地一滚,妖兽亦灵活调转方向,朝已彻底耗尽气力,跌坐在地上的谢熠舟发出一声挑衅。

    谢熠舟吃力地撑坐起身体,朝窗下盛满血的铜盆看了眼,嗤笑着说:“要我说,你虽号称妖兽,照云山上的禽兽却没有比你更可怜的了。铜盆里是谁的血,你闻不出吗?”

    挑衅声戛然而止,妖兽看了眼铜盆,又看了看谢熠舟,似受到巨大触动,那巨大的躯体剧烈抖动起来,它仰首发出一道凄厉声响,双目竟簌簌流下泪来。

    它刹那间仿佛丧失了所有斗志,颓然地垂下头颅。

    谢熠舟瞅准机会,握住银鞭就地弹跳而起,向下一划,妖兽的肚腹迅即被剖成两半。

    虽已猜到几分,但当看见妖兽腹中情形明姝还是惊得捂住了嘴。那三名失踪的壮士果真在它腹中,他们没有死,外界的光芒骤然映入眼帘,他们惊恐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太孙当即扔下银鞭伸过双手要将三壮士从它腹中拉拽出来。

    妖兽疼得接连厉叫,双掌高举便朝底下人天灵盖招呼。

    明姝在一旁心胆俱裂,三壮士刚被拉出妖兽身体,都处于半昏迷状态,谢熠舟要护下他们,这两掌无论如何都避不过。电光火石间,她看向那盆血,陡生一计,她捡起两个撒落在地上的供奉果品大喊:“妖兽!那盆血你还要不要了?”她猛力将一只林檎果朝铜盆掷去,铜盆在架子上晃了晃,眼看要摔落到地上,妖兽果真不再管顾谢熠舟,转身奔袭去救。

    它将那盆血捧在怀中,低头嗅了嗅,过了一瞬,竟就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它所有心神似都被那盆血剥去,不再理会明姝太孙他们了。

    明姝悄声挪到谢熠舟身边,做了个口型:“走。”密道只能从外部打开关上,莲花壮士几个一直守在入口处探听庙里情形,见密道门又被打开,明姝几个也无碍,大大松了一口气,看见三名壮士得救,更是爆出喜色。

    太孙帮着把三名壮士一起抬了进去,到明姝进去时,太孙忽在她背后说道:“明姝,三日后请出契云珏,聚群寨攻南风,劳你费心坚持,务必逼出安平逆军。”

    什么意思?明姝猛地回头看他,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却见太孙朝她咧了咧嘴,是从未有过的笑意温柔:“生辰快乐,司姑娘。”

    他俯下身,在明姝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一个虔诚又认真的吻。

    比羽毛更轻柔的触感不知拂过了谁的心弦?明姝呆愣在原地。

    谢熠舟笑了笑,忽然疾退几步,闪身到了密道之外,就如不久前明姝的动作一样,他猛地将石门拉下。

    “太孙你干什么?”身后是莲花壮士的连声急叫,明姝下意识地想跟着他冲出去,怎料他动作太快,明姝只来得及从石门愈阖愈窄的缝隙中看见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郎朝妖兽主动挨近,似乎说了句什么。

    妖兽狰狞一笑,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将少年郎整个吞噬腹中。

    明姝面部表情转过身,心口麻麻的,涨涨的,紧接着两串清泪便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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