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恨水

    “恭迎魔主,魔主千秋万岁,鼎世安康!”

    熔岩迸溅出星,烈焰滚滚而来,黑红二色交杂,在沉郁空间的桎梏中穿出个豁口。青灰色暗沉天空之下,宽阔一眼望不到头的灰沉地面之上,有个紫袍白衣的女子端坐高位。

    风飘过去,长发飞扬,那女子微微低下头。眼眸流转不定,伤感与狂傲交错其中,近乎狰狞,看来令人胆寒。暗红光华明晃晃地浮动在她眼底,犹如锋利的矛上缱绻缠绕着一缕缥缈轻风。

    她随意斜倚在座位上,慵懒地伸出只手向上一扬,烈风鼓动之下,袍袖之上的紫纱猎猎作响。

    欢呼奔腾之声随即破空而来,高位下方,竟有数以万计的模糊黑影随着她的扬手竞相跃动,久久难以平息。

    本该是难得盛景,那女子却突然轻啧一声,似乎格外不耐。

    她右手袍袖一震,利落起身,竟干脆掉转过头,一步一步缓缓背对着众魔走下台阶。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在场生灵静观其变,惶惑难以止息之时,只见那女子依旧从容不迫,自顾自地向着高台相反的方向步履不停。

    白紫色衣袖轻缓挪动,映衬在黑红之间,与此地不属。她孤远的身影像天地间最纯净的生灵,细看之下,又妖冶横生,像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噼啪一声炸响,凭空出现一个身影,黑发黑袍,背影刚劲挺直如松竹般不可摧折。那影子不远不近地在女子身后,步履随之。

    单这样看来,二人似乎格外熟稔,只是尊卑不同,黑影并不敢过分近身。只能始终相随其侧,显得格外忠诚。

    末了,众魔听见那女子一声烦躁倦怠之音远远传来,到近处轰然响彻云霄。

    “都散了回家吃饭!”

    人间。

    刚跨过20岁门槛的少女猛然惊醒,抬手抱住脑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乌漆嘛黑地看不清楚……”

    嗯?

    她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犹豫着把手放在自己眼前,向前向后,向左向右,使劲蜷缩,最后开始微微颤抖。

    透……

    少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似要上达天听,却又半途而竭:

    “为什么……是透明的啊!!!”

    让我们的视线回到地面,不要管阳台上无辜被惊的一片飞鸟……

    纪花花,女,20岁。

    或者严谨些该说,享年20岁。

    在朝阳般灿烂的年纪,于如花般珍贵的年华,年轻女性纪花花,某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做完一场春秋大梦醒来,就平平凡凡地经历了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件事,死亡。

    这可真是……不能不说,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大门,兴冲冲喊道:“快来!倒霉到家啦!”

    她这厢大喊,现实中却万籁俱寂,尘埃在虚空中打着旋儿飘落,映照一条银色小溪。河流横跨半空,与日光相和,不似凡间。

    她一时还有些怔愣,下意识盯着躺在床上的身体。越看心越慌,越瞧背越麻。

    “我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是……凉了。”

    虽然实体不再,但她还是她,纪花花,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爱躺平但更爱思考的二十岁倒霉历史系女大学生。

    尽管严格来说……她现在也没脑子。

    但谨慎来看,倒霉一直如影随形。

    顶着一头冰冰凉凉再也捂不热的霉气,她转着僵直的脖子环顾四周。

    屋子一如往昔,陈设无甚改变,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空中这条溪流了。水波凝固,像整块银白色玉璧,缓缓挪动,无穷无尽。

    盈盈一水间,纪花花无语。

    正盯着虚空出神,她脑中突然像过电一般,一幕幕场景飞速而过。

    白炽灯打得狭小闷热的教室惨白一片,其内拥挤的一排排小脸儿蜡黄,间或能听到朗朗书声从热气蒸腾中猛地冲了出来:“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她发着呆,只见扎着马尾的学霸主动上台,发丝短袖飞扬之间,大笔一挥:“我们对待死去的人要同生前对待他的态度一样,不分昼夜”。

    大家对着这翻译欢呼一片,纪花花瞧了,只觉得学霸真是好人,帮她躲过了每天必有一个老师点名的惨案。

    直到老师微笑着写下正确答案:时间像流水匆匆而逝,不分昼夜一去不返。

    一群小孩儿才控制不住地笑做一团……

    那啥?走马灯吗。

    画面陡转。

    电闪雷鸣在窗外肆虐,屋中烛火噼啪爆着灯芯,悠悠晃晃间一片昏黄,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晰。

    似有双手向她脸颊伸来,只是那手被光打得发昏,断成几节,不似真实。

    一个声音在虚空模糊洒下:“你要等我,无论何时……无论多少次,都要等着我……”

    迷茫怔愣间,似乎有滴水珠落在她脸上,混杂着原有的一片冰凉,从脸颊滚滚滑落。

    一片金石嗡鸣之声骤响,她的脑中渐渐出现新的画面。

    野狗吠叫的黑夜,连月光都被乌云挡住,天幕低垂压城欲摧。伸手不见五指之下,看着让人心里发慌。

    不知何时眼前突兀现出一团火红光芒,她的双眼瞬间刺痛无比,下意识偏头过去紧闭起眼睛。

    又是那个声音,这次听清些了,有个好听的男声轻柔回响在她的耳畔。柔情百转宛如情人低语:“快走吧,是时候了……”

    雪花般晶亮的碎片在她眼前纷纷洒落,只是还没等她抓住,顷刻间又消散个无影无踪。

    纪花花摇摇头,想理出个思绪来。

    似乎在睡醒前,她也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幕,黑红鎏金伴随着夜色凝紫,壮美悲凉。眼中数以万计的黑色小点跃动不息,争先恐后。

    只是此刻,这许多的细节在她脑中如水流呼啸而逝,一捧水也掬不起来。

    她下意识看向这流水,扯扯嘴角。

    说的记不住,有句话倒像当头棒喝,让人难以忘却。

    时间匆匆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纪花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有种仍在呼吸的错觉,虽然她的魂魄早已离体,和身子面面相觑,透明发亮。

    她心下盘算:“那现在……我是该飘出去游荡几圈,吓唬小朋友呢?还是直接跳进这条河里,一了百了呢?”

    原地转着飘了几圈,她继续琢磨,轻轻摩挲摩挲下巴:

    “要是出去了变个野鬼,那鬼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总不能一直冷眼看着岁月年华老去,我依然是个孤魂吧……”

    世界如此美丽,奈何没看几年,一朝沦落成鬼,美丽估计还要打折。

    “罢了……”

    纪花花烦躁地甩甩脑袋,倒霉习惯了最擅长逃避:“随机应变吧,可以先飘出去看看,这河要是通着外面,在哪儿跳估计都一样。要是不通,我就当鬼好好晃一圈再回来……跳进去。”

    对于跳河,她总有种下意识的理所当然,似乎这就该是她的最终归宿。但不论如何,眼下一片茫然之际,还不如跳进河里一了百了。

    纪花花对身体依依惜别,决定从此奋发图强,好好做个短暂的鬼,然后英勇就义。

    说好的越努力越幸运的呢?老师都是骗人的。

    那些倒霉的血泪史,让纪花花由衷觉得,自己真是一种天选倒霉蛋。横财不可能,小乐就别想。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想想都是一种难言的天赋点。

    哦。debuff的那种。

    好不容易点灯熬油上了个大学,明明分数高出录取线一大截,哎?您猜怎么着?偏偏就是和每个选报的专业都差1分,然后光荣地被调剂成为了一名历史人。

    算啦,虽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干一行爱一行吧?结果大学没毕业就挂了……

    那你学习不顺,总应该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了吧?然而,根本花不出去。

    孩子除了倒霉,还怕麻烦。

    也可能是因为经常倒霉所以怕麻烦。谁知道呢,反正平时的爱好也不多,就喜欢一个人宅着追番看书,若说到真挚美好的情感,那谁没有过几次春心萌动?但结果嘛……

    根本说不上是结果好嘛!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果??

    真·母单到死……

    她喜欢的不爱她,喜欢她的不对胃口。又怕极了腻歪麻烦,宁愿手里啥也没有,也不平白给自己添堵。

    纪花花有时思维天马行空起来会想,若真有红鸾星这种东西,她的那颗或许也倒霉兮兮地被正当中贴上胶带打了个叉,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人生何处不遗憾?一句罢了罢了解千愁……吧……

    纪花花年纪不大,却成功地被这些年的栽坑折腾出一副佛系肚肠,给她个木鱼就能敲,给她碗素面就想皈依佛祖。要不是做尼姑不能吃肉……说不定她早就不知跑到哪个小庙一窝,和俗世烦恼一刀两断……

    她这厢胡思乱想,时光长河依旧旁若无人地涌动不停,缓缓向前。

    突然间,新生鬼魂的身边出现了一道光。

    这光明亮绚丽,给人一种日到正中时,灿烂白昼的夺目感。光芒虽至鼎盛,却不会让人想到日薄西山的未来。

    这光刺目烫手,让人不敢靠近。虽是至明至亮,却无端让人心生退意。

    可纪花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能坏到哪儿去呢?再说,她一个魂儿能退到哪儿啊……

    她就那样直勾勾盯着虚空洒下的光柱,脑子里配着乐“啊—啊—哈利路亚”。

    终于,那莫名而来的光柱里,自上而下缓缓走下个人。对方被光围着看不清脸,倒像是没长脸……

    哦,这肯定也不是个人。

    不论什么牛鬼蛇神。

    纪花花迅速调整不复存在的面部肌肉,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及先下手为强的处世之道,对着光绽放了鬼生以来的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最灿烂狗腿的一个笑容。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从善如流,才是倒霉不顺人生最大的护身符。躺平佛系,才是她这样的人最好的强心剂。

    “来人”看着她的这一笑,竟下意识向侧边偏了偏头,只是很快扭正过来,开口是一个沉稳的男声,迟疑道:“你……认得我?”

    这叫什么鬼问题,我是鬼我都不问这种问题……

    纪花花在心里轻轻扶住大大的额头:你这副圣光普照的样子出现在我生前的居所,八成是来找我的吧,那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原因吗这位仙人……

    她面上却滴水不漏,友善灿烂不改分毫,咧嘴笑道:“不曾有幸认识您。您来此可有事呀?”

    “来人”听了这话,却仿佛松了口气,连带着光芒都暗了一点,虽然还是晃瞎眼。

    “我是为你而来的。”

    说完便静静把头转回纪花花的方向,或许在看着她。

    ……嗯?然后呢?高冷深沉常伴您身?至少把话说完吧……

    但纪花花会自暴自弃地想不到话题聊吗?不可能。不爱跟她说话的人多了,还缺这一个?

    无妨,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连穆罕默德都要到山的那边去,我纪花花何德何能,迁就仙人那还不是应该的?

    她继续往前递台阶:“那,您贵步来此地,可是有什么事要指导我呀?”

    “来人”原先被白光覆盖的面容在说话过程中逐渐清晰,竟露出一张人间难得几回见的脸庞来。

    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面部端方,双眸仿若囊括名山大川,眼神似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又好像什么也未曾含在其中,浮世万千,无可入心,却又处处深情。实在是俊秀端正,身居上位的好面容。

    喔,好脸,当真是一张好脸。人类形容俊逸出尘之士用谪仙一词果真不算夸大,这真仙的的确确更加非同凡响。

    嗯?等会儿?这张脸??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光屁股玩儿到大的那个傻小子的高配版吗??

    纪花花一时有些发愣,直到“来人”轻咳一声,她这才回神,赶忙眨了眨眼,在不确定之下不好贸然开口,只得尽力找补:“阁下实在是天人之姿,是我失礼了。”

    “来人”却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生疏了。”

    嗯?等会儿?谁和谁生疏?我们不就是亲爱的陌生人吗大仙?

    还是说……你真的是……

    这次却不等纪花花反应过来,“那人”就继续说话,嘴一张,居然开口轻唤道:“月月”。

    纪花花倒抽一口凉气,好像有道雷倒着从脚底直劈向天灵盖。

    这……这这这……看着高配版发小那张脸腻腻歪歪地这样喊自己也太让人不适了吧!

    那傻子天天都是,花啊,土花啊地叫她。哪用过什么叠词,不恶心吗!

    再说了,这人还不一定是他呢,纪昊哪里来的这样的福气,能从光里冒出来!新时代奥特曼吗?

    她抖抖身子,开口纠正道:“我不叫月……月,抱歉。”

    那仙听了却好似有一瞬间的怔愣,只是犹如微风扫过,很快恢复稳态:

    “是我唐突了,你现下还未想起,本该再等些时日……只是我感知到你在人界的身体死亡,便急赶着来接你回家了,快跟我走吧,这些年你受苦了。”

    纪花花当场石化,一向稳如老狗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嘴角笑容抽搐着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放任它耷拉下来。

    那仙看出了她的迷惑,继续石破天惊地解释道:“你本是天上的文星神,因修炼需要下凡历劫,如今功德圆满,我来接你复位。”

    啊?什么神?文什么星?

    接二连三的大瓜劈头盖脸,打得刚凉的纪花花脑中更为浑浊。

    她几乎强迫性地推动虚化的脑子飞速运转,缓缓确认着:“所以,我是,神?”

    那仙轻轻点头。

    纪花花继续:“然后我历劫来了,成功了,要跟你回去?那……你,您是谁?”

    那仙看着她的双眼似乎脉脉含情,悚出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对方闻言却轻柔地回答:“我是你的青梅竹马。”

    你是谁???

    “也是你的爱人。”

    什么人???

    纪花花震惊,我什么时候成神了?天生的吗?我期待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可以咸鱼翻身,成为天选之子啥的都很没必要,我和天本来就是一伙的?哪个天会让自己的孩子过得这么倒霉啊?

    还有你是我的什么??

    她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先轻咳一声,抬眼轻觑着这仙的神色,轻声问道:“你说你是我的……额,发小……那你难道是……纪昊吗?”

    对方哼笑一声,似乎带上了一丝少年气,却在此时听来显得格外狂傲。

    他突兀间伸出手来,轻轻抚上纪花花的侧脸,摩挲着转移话题道:“你从前从不讲这些虚文的,眼下没有外人,不必这样恭谨。就还像从前那般,唤我哥哥吧。”

    纪花花下意识错开身来:“您客气,但我并不记得您,所以你究竟是不是……”

    那仙放下手点头,从善如流:“纪昊不过是我在人间的一个假名,就是为了下来陪伴你的。至于我们从前在神界的种种,你回家以后好好休息,都能想起来的。我们这就回去吧。”

    !!!什么鬼啊?真是你啊!

    纪花花抬手就是一锤,嘴里叫嚷着:“你个死耗子天天装什么装,平常就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现在得了这样一副皮囊更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是吧你!”

    “纪昊”抬手把她的手打了下来,整整身上的白袍,正色说道:“注意影响。”

    “注意什么影响啊?你有毛病吧!披了个假皮来吓唬我?还神仙,还假名,就算你真是个神仙,也别以为从前的那些光辉历史都能在我这里一笔勾销啊!”纪花花骤然松了一口气,猛地坐在空中大喘气。

    如今紧绷的神经有些松泛下来,她竟闻到了纪昊身上似有若无的草木香气,和从前一样,虽然她当时还以为这是臭屁小子喷的什么香水。

    “纪昊”束着发,发间横穿一根白玉簪,身穿的白袍从脖颈处缓缓垂落至小腿,无风自动,格外飘逸。其上交叉绣有淡黄色图纹,看着像太阳。脚下踩着一双于小腿处绣有相同图纹的黑靴。明明和如今的纪花花一般飘浮在空中,却好似双脚踏在实处,没有半分虚无。

    对方察觉到纪花花的视线,矜持地微微一笑:“看我大不同了?”

    我就静静看着你装B。

    纪花花挠挠头发,理了理思绪,在虚空中又站了起来:“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昊”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比从前还要好脾气地继续解释道:“就如我刚才说的,我们都是神,只不过你是下凡历劫,我披了个假皮来陪你而已。现在你不知道因为什么提前死了,所以我就来把你带走。”

    纪花花瞥他一眼:“嚯,你天界白无常?”

    “纪昊”瞪她:“别贫了。是不是不想回天上了?就你这个倒霉的体质,还是适合在天上好好养着。”

    “现在就走吗?”纪花花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又回过头来看向他:

    “就这样走了,我的……身体怎么办?还有这条银白色的河,这是什么,不用管吗?”

    对方却答道:“待你回归,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人间种种与你再无干系,何况只是一具承载过你神魂的壳子。这也并非你本来面貌,不必挂心。”

    他拉起纪花花的手,转头望着空中那条横波,“至于这河,这是忘川,是人轮回转世的通道。肉身死亡后,人的魂魄会逐渐被这河吸引过去。入了忘川,前尘尽忘,忘川也会渡魂去到来生,从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说话间,他微微叹口气:“人的宿命,便是在这人间摸爬滚打,风尘遍身再洗尽铅华重来一回,也算是一种修行了。”

    纪花花听他说着,恍惚间觉得这人似乎真的和纪昊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的发小不会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手腕处一阵阵传来热度,她看向身旁的神仙,“你说我们不是人,那神仙到底是什么?”

    “纪昊”也不看她,却细致地回答道:“神与仙不是同一类生灵。神天生地长,孕育于天地之间,可以说是三界精粹,万年不出。而仙则可通过修行而成,来路多样,精怪、人,甚至是魔,都可成仙。你应该也听说过黄大仙,仙人之类的说法,便是如此了。”

    “魔?”纪花花听了不由大感好奇。

    “纪昊”问:“你对魔很好奇吗?”

    “不,只是在想魔成了仙叫什么,魔仙吗哈哈哈哈。”

    “……”

    “纪昊”也不计较,轻笑一声,带着上位者的大度容忍,接着说道:“如此,是我未能讲清楚。”

    他伸手把纪花花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复又启唇:“各中原因有些复杂,不如我们回家再说。”

    万般不对劲,纪花花偏头看着自己住惯了的小房间,环顾之时,仿佛有道红光在屋角一闪而过。但那光太过微弱,似乎只是什么东西的反光。却突兀间让她想起方才奇异诡谲却又不甚清楚的梦境……

    如今醒来时间长了,已经记不清内容……只记得好像有个人守在她左右,寸步不离。但那人也是像这红光一般飘忽不定,却无端让她心下格外安稳。晃动之中,似乎有双红瞳,灼灼看着她的双眼……谁?

    忽然听到“纪昊”无波无澜地问:“怎么了?”

    纪花花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喃喃道:“是谁……”

    “纪日。”

    什么?她抬起头来看向“纪昊”。

    对方见状,又重复一遍:“我的真名,纪日。还是从前你为我取的。”

    纪花花嘟嘟嘴,咬咬牙哼唧几声才忍住了吐槽:“……哈,还真是,好名字啊。”

    纪昊,不,是纪日笑道:“你的名字也很好,你叫纪月啊,我们的名字正取自这日月星辰。”

    他的脸上流露出与方才全然不同的神情,仿佛取下了上位者的面具,他只是个疼爱妹妹的哥哥。

    虽然发小摇身一变成爱人的操作让她很不舒适。

    纪花花长舒口气,最后感受了一下人间,瞅瞅那条银白色的忘川,不由得一声叹息。

    往事不可追,也追不回。倒霉这么多年,突然就这样乌龙地结束了未来的折磨,倒不知是福是祸。

    只能说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神生前路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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