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

    林冉继续低头看资料,又过了几分钟,就在谢庭池以为她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她忽然开口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

    谢庭池愣了愣,旋即扬起嘴角,乐呵道,“你就这么肯定?”

    刘爱茉的外形可完全是他的菜,他都不敢说自己一点没动心,林冉哪里来的论断。

    “你看我和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林冉迟疑了一下,开口说,两颊微微有些泛红。

    他看向林冉的眼神才叫作喜欢。

    谢庭池心跳漏了一瞬,撩拨人的情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可那些男女之间再暧昧的拉扯都没有林冉此刻的这句话让他意动。

    “我看你是什么眼神?”他上前一步,脚尖对着林冉,双手贴着她的双臂。。低声在她耳畔追问。

    林冉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就是现在这样。”

    她声音不大,落在谢庭池的耳朵里却足够清晰。

    他滚动了一下喉头,嘴巴像是被黏在了一起,说话黏黏糊糊,“你真是个小坏蛋,那我该拿你怎么办?”

    “……”

    “能别这么说话么,”林冉脚指头快要抠出三室一厅。

    谢庭池顿了顿,“我说话怎么了。”

    “……太土了。”

    好好的暧昧氛围能被他一句话给破坏得荡然无存。

    “冉冉,冉冉?你们在里面吗?”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许川越的声音。

    林冉从谢庭池的怀里缩了出去,“他们应该是搜完证了。”

    谢庭池心里不快,他这边眼看刚有了一点进展,这些电灯泡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我话还没说完呐,林冉,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应我的喜欢。”

    说完,又握住她的手腕,故作凶狠地补了一句,“我不接受拒绝。”

    开了门,许川越和爱莎站在门外。

    看到林冉身后的谢庭池,爱莎瞪了他一眼,“敲了半天门都不开,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啊?”

    谢庭池看了一眼许川越,往后靠在门上,手摸着嘴唇,故意用让人误会的口吻说道,“一点私事。”

    “哼,”爱莎冷笑一声,打算开口说什么,林冉抢先一步,“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许川越开口问她,开门之后,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只把谢庭池当做空气。

    林冉将那张照片递给爱莎,“或许你想解释一下。”

    爱莎的记性明显比谢庭池好,清楚记得剧情里她和诺亚不清不楚的那一段。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谢庭池,还不知道后者已经向林冉和盘托出了。

    “哦,这谁还没点过去啊,都是我婚前的事了,和案情没关系。”

    林冉不置可否,也没有戳穿照片里另外一个人的身份,“那你们呢,有什么发现吗?”

    许川越正要开口,爱莎抢先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她从身后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带着褐色血迹的烛台。

    林冉心里咯噔一下,只听爱莎继续说道,“是弗伦!这个烛台就是他的杀人工具!”

    “刚才搜证的时候他一直鬼鬼祟祟,搜查到一半人干脆就不在了,我起了疑心,偷偷跟在他身后,刚好看见他把这个东西扔进杂物间,我在他走了以后捡起来一瞧,这不就是杀人工具吗!”

    一番话在林冉看来漏洞百出,按道理说,这个烛台应该是谢庭池拿去放在了爱莎的房间嫁祸给她,怎么她又从弗伦的手上发现了呢。

    她看了眼许川越,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这么说来,凶手就是弗伦,那明天我们把他投出去就行了,我们现在已经有四票,只要再说服一个人,投凶一定会成功。”

    “不用等明天,那个投票室我去看过,随时可以投票,只要票数过半,立刻就能生效。”

    谢庭池居然附和了许川越的话。

    “那我们赶快去投票吧,第五个人就找劳森,他应该会相信我们。”爱莎说。

    林冉眼皮清浅地垂着,脑子飞快转了转,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几个人的关系。

    “保险一点,莱尔德医生和伊丽莎白也要争取,我们分头行动吧,午饭之前去投票室完成投票就行。”

    林冉微微笑着说。

    爱莎还要说什么,谢庭池拉住了她,“那我和爱莎先去说服劳森,你们去找其余两人?”

    “好。”

    待谢庭池和爱莎离开后,许川越才开口道,“我的剧本里需要我帮助爱莎。”

    “嗯,”林冉猜到了,这是个阵营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个人都和其他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现在看来,许川越(安尼格斯)、爱莎、谢庭池(诺亚)一个阵营。

    说不定还要再加上一个劳森。

    那么伊丽莎白、弗伦、莱尔德应该是一个阵营。

    至于夏洛蒂,林冉心里苦笑一声,她自己是单独的第三阵营。

    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节目组看得起她。

    两个人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弗伦是不是凶手,不过既然爱莎要把他投出去那也无所谓。”

    许川越态度淡漠,对于凶手是谁他根本不关心,只要完成剧本任务,不被淘汰,能顺利留在这个节目里陪着林冉就行。

    林冉顿住脚步,抬头看他。

    “怎么了,冉冉?”

    林冉的嘴角挂起一丝讥讽,“是啊,你从来都不在乎真相,你只在乎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当初那个漂亮、骄傲又冷漠的校园王子。

    这就是林幼薇喜欢的人呐。

    听到她的话,许川越仿佛被人用重重的锤子敲在身上,五脏六腑都在钝痛。

    他面色煞白,显然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情,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在年少时,他犯了一个错,造成的后果他无法预料也无力承担,大半年来这桩心事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而此刻,唯一的审判者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宣判么,弥补也好,赎罪也罢,全凭她说了算。

    看见他这副模样,林冉忽然笑了笑,融化了嘴角的讥讽,她上前踮起脚,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就像是一个安慰孩子的母亲。

    “没关系,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喜欢你,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呀。”

    林冉听见自己说。

    午饭时分,大家又一次聚在一楼的餐桌旁,除了劳森,似乎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荀起最后一个落座,他的脚上沾着泥泞,头发上带着湿气,一看便是从外面回来。

    “我看天气不错,出去逛了逛。”他微微笑着解释。

    “难怪刚才我们没有找到你。”许川越说,他和林冉方才在城堡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莱尔德医生。

    “你们?”荀起眼神落在他身旁的林冉身上,“找我有事吗?”

    林冉喝了一口茶杯里的锡兰红茶,“没什么,就是我的胃些不舒服,想要问问医生有没有药。”

    “夏洛蒂,”坐在林冉对面的伊丽莎白开口说,“医生不是万能的,莱尔德医生是心理治疗方面的专家,但是其他方面或许就不怎么精通了。”

    话里话外,似乎意有所指。

    林冉和伊丽莎白接触不深,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荀起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听到她这么说只是笑笑。

    荀起也笑了笑,对林冉说,“我有个病人胃也经常出问题,刚好我备着胃药,一会儿拿给你。”

    “谢谢。”

    劳森总是第一个动筷子的人,他边吃边和身旁的爱莎闲聊,时不时说些无聊的冷笑话。

    爱莎有些心神不宁,眼神一直往伊丽莎白身旁的弗伦上瞟,而后者一如既往地沉默。

    “不如我们分享一下今天上午的搜证结果吧,”伊丽莎白说,“我和荀……莱尔德搜查了城堡周边和几个杂物间,还问了几个仆人,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笔记本。

    实际上她并有和荀起一起搜证,早餐之后她和荀起说了没几句话就分开了,这些是她自己发现的。

    “厨娘说,老管家的儿子劳森小时候是个调皮蛋,还曾经偷过格林先生的手表,被他狠狠教训过一顿,他去伦敦上学也是不情不愿的,谁叫格林先生撞破了他和艾米丽小姐的丑事呢。”

    劳森被嘴里的牛排噎住了,勉强咽下去后,喝了一大口水。

    “我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早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伊丽莎白没理他,继续说,“马车夫说,新来的宫廷乐师安尼格斯先生是个怪人,他的左手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行李都拎不动,不知道怎么能弹奏出动人的钢琴曲。”

    许川越听到自己的角色名,左手在桌子上点了点,解释说,“我前几天受了点伤,确实最近不能弹琴。”

    “可是你昨天明明说是来格林家表演钢琴曲的,既然手受了伤为什么还要来呢,难道这里有你非来不可的理由吗?”

    伊丽莎白犀利地问。

    许川越看了眼爱莎,没说话。

    “还有诺亚,”伊丽莎白举起一条沾了污渍的领带,“这是园丁在城堡后花园发现的,他记得前几日诺亚先生来格林家做客时戴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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