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戈家离学校也不是很远，沈清时和许晏光都是走路过去的，现在正好走路回，大概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

    许晏光撑着伞，摸了摸鼻尖，找了个话题：“怎么样，竞赛稿写得顺利吗？”

    “还好，”沈清时声音一如既往，“其实很久没动笔了，这两天准备的时候就有些陌生，但是真正写下来又很快就找到了些感觉。”

    “写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许晏光好奇。

    沈清时也被问得一愣，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即便是闫戈也没有。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大家又都夸赞她写得好，但从来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喜欢，喜欢它又是什么感觉”。

    许晏光是第一个。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其实说什么都对，但沈清时想了想，却想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她语气也有些茫然，“只觉得落笔时很满足，很踏实。”

    许晏光抓抓头发：“我不太明白，我喜欢打球，也喜欢打游戏，但好像都没有你说得这种感觉。”

    两个人在伞下迷茫对视，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然后两个人都开始笑。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许晏光洒脱道，“这世上不明白的事多了，以后总会明白的。”

    “你说得对，”沈清时也接话，眉眼舒展，“而且就算永远不明白，那就永远不明白吧。我只要知道，我现在想去写，那就够了。”

    许晏光看着沈清时，神情温柔了些，又带着些羡慕。

    然后他收回目光，看向远处：“那就祝我以后也能有这种感觉。”

    “会的，”沈清时笑了笑，“一定会的。”

    -

    第二天，沈清时下午准时到了市图书馆，秋棠和她同时到达，周锐果然状态积极，来得最早，经过许晏光家时还拖上了带着些许困意的许晏光。

    少年打了个呵欠，控诉道：“我刚午睡还没十分钟，这家伙就按我家门铃，太恐怖了。”

    周锐理直气壮的嘿嘿一笑：“你睡得太晚了！跟你说了中午别打游戏。要是等你睡醒，现在可就要迟到了。”

    秋棠也笑了笑：“那我们进去吧？现在刚过饭点，图书馆里人还少，我们可以挑个好一些的位置。”

    “嗯。”沈清时点点头，又从手里的袋子里拿出三小袋纸袋，“这是我妈妈做得曲奇，不是很多，但味道不错，给你们带回家。”

    秋棠接过的表情带着点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周锐也大方接过，还托沈清时谢谢唐诗。剩下这袋交给许晏光，他接过就竖起拇指道：“昨天我吃了，阿姨手艺一绝。”

    周锐大惊：“你昨天怎么就吃上了？”

    许晏光哼哼一声：“还能什么都让你知道？”

    “嘿——你小子和学委有什么秘密？”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就进了图书馆。

    秋棠拿着曲奇在后面快步跟上去：“诶呀你们小点声！往右边走，自习室在那边——”

    沈清时最后才跟了过去。

    踏进图书馆时凉风吹过，好像青春的风吹过少年少女的十八岁。

    -

    图书馆二楼右边有半包式的小自习室，六人桌，没有门能关，但周围都是玻璃，不会吵到外面，最适合偶尔需要讨论题的沈清时四人。

    秋棠坐下先开口：“我发在群里的题你们都做了没？”

    三个人都点头，周锐举手，小声道：“报告班长，拔高题从第二问开始就不会了。”

    许晏光也学着举手：“报告班长，我可以教周锐。”

    秋棠被逗笑：“行！那你们先讨论，我和学委挑一套卷子，一会儿咱们掐点做，做完再改一改？不会的、不确定的都能讨论。”

    “没问题，”许晏光比了个“ok”的手势，颇为潇洒的一把拿过周锐的笔记本，“来吧儿砸。”

    沈清时和秋棠对视了一眼，互相笑笑，就开始挑秋棠带过来的《高考必刷100套》。他们需要避过一些老师说过不是很重要的知识点，有需要尽量多挑一些典型题，两个少女这儿说说那儿想想，最后定下一套。

    这个过程中沈清时就明显感觉到秋棠对知识点的把握很熟悉也很准确，几乎是老师提过的哪里特别重要、哪里一般重要、哪里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她都记得。

    “那就这套。”秋棠朝沈清时点了点头，又去前台复印了三份回来，坐下后刚准备问许晏光和周锐好了没，抬头一愣，就看到了外面的另一个身影。

    “那是不是谢宁？”她问。

    沈清时顺着看过去，正巧对上少年抬眸。他看到沈清时也是一愣，下意识就朝旁边看去，然后眸色又是一沉。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最后他还是朝旁边招了招手。

    谢子心从旁边冒出来了。

    她看见沈清时眼睛一亮，边挥手边往这儿靠，随即谢宁也跟在后面，顺理成章地朝着沈清时的方向走了过来。

    -

    “小时姐！”谢子心压低了声音惊喜开口，“你怎么也在这儿？和朋友自习吗？”

    她社交一向很强，说着的时候就朝其他人打了招呼，到许晏光那儿还额外说了句“我就知道许哥哥你也在”。

    沈清时朝秋棠和周锐介绍了谢子心，又转过来和她说：“我们一起来自习。你呢？”

    “我和我哥每周都来图书馆看书啊，反正在家也是看书，不如来这儿清净，还轻松。”少女看了看面前的椅子，眼珠一转，道，“小时姐，我能不能坐这儿呀？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保证！”

    沈清时还没说话，谢宁倒是眉头微微皱了下：“子心。”

    “哥，小时姐还没说话呢！”谢子心朝谢宁吐了吐舌头，又看向沈清时。

    沈清时一个人不好做主，又看向其他三个人，秋棠当然没问题，而周锐和许晏光已经在那边拉着谢宁坐下了，还直问对方要不要打球。

    “诶哥们，我现在每天学习，实在没功夫打球了，你要不要和许晏光一起？我觉得你俩顶配啊。”

    “等你想起来挖角，黄花菜都凉了。说实话吧，人家都拒绝过我两回了。”

    “是吗？你还有这时候？扑哧，不过都说三顾茅庐。诶哥们，你看看我兄弟咋样？”

    “……”

    “周锐，”秋棠皱起眉，“你题都会了？”

    周锐连忙收回隔着许晏光朝周锐那边探过去的脑袋：“会了班长，咱们继续做题？”

    秋棠“嗯”了一声，又朝谢宁看去：“谢宁，你做不做？正好来了不如一起吧？”

    谢宁成绩也很好，常年不掉年级前十，有两次超常发挥还考在了沈清时前边。

    “好，”谢宁接过卷子，“那我再去印一份。”

    四人小组就此变成六人小队，许晏光看着谢宁的背影，一脸深究地啧了两声。

    周锐趁着做题前最后的空隙道：“你干嘛这么看人家？”

    “你懂什么，我看得是手。”

    “手？”

    “嗯。”

    一双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