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和茫然

    “大家跟着我来到E市已经超过1个半月了,辛苦的封闭生活也持续了1个多月,真的很不容易,再次感谢所有人的付出和坚守。好消息就是园区已得到上级单位的通知,下周一00:00将正式解除封闭,这一次的外出范围不再局限于之前划出来的一小片地方,而是整个E市了。”

    所有人一下爆发出了欢呼(当然除了顾淳),梅霜和宋智凯高兴到恨不得满屋子撒欢。

    詹浩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表情重新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那么,接下来说坏消息。”

    众人一下又静了下来。

    “考虑到疫情期间,项目组各位同事在远程办公的状态下,仍然良好地推进了项目进展。经过公司和客户的认真探讨和慎重评估,认为我们项目组即使在A市也完全可以承担相应的工作,并且可以节省一笔E市当地办公以及住宿的成本。

    毕竟疫情给各行各业都带来了不少损失和冲击,客户在成本把控方面也比之前更严格了。”

    陈月朗的脸上挂着几分错愕,她犹豫着问道:“这也不算是坏消息吧,而且可以省去一部分当地招聘的工作……不过,您希望我们大家什么时候返回A市呢?一解封就回吗?”

    “办公室和公寓的租约,最快可以在3月底解除。这样你们也有些时间给过渡做准备。”

    宋智凯小声嘀咕道:“并且还有时间在E市转悠转悠,不然来了好像和没来差不多……”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坏消息,而且经历了疫情封闭,不少人其实都更想回到A市生活,大家的心情渐渐轻松和充满期待。

    只有舒韵,低下头去,默默掩藏眼里的失落和茫然。

    如果离开这里,她和顾淳就失去了合租的必要,想必会自然而然地回归到各自来之前,在A市的生活轨道,尽管在公司仍会碰面,可交集只会越来越少吧……

    像丁逸姗那样漂亮、自信又活泼主动的女生,只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围绕在他的身边……

    而平凡普通的自己,淹没在为工作和生活的奔波中,磨去棱角,失去光亮,在顾淳的眼里,也只会越来越不起眼吧……

    想着想着,她意识到不能任由自己这样emo下去,否则就连眼前的工作,和近在咫尺的相处都处理不好。

    “舒韵,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早就知道和顾淳只能做同事朋友,没机会成为恋人吗?不准放任自己矫情,做事做事,今天可是每周最难的星期一!”

    舒韵在脑内对自己念叨着,在笔记本电脑上登录上通讯软件,打开邮箱,开始查收雪片般持续飞来的邮件……

    被deadline追赶着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过后也总给身体和大脑都留下相应的疲惫感。

    舒韵从暂时告一段落的冗杂任务中抬起头来时,顾淳又已在厨房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地劳作好一会了。

    啊,这等着美味菜肴上桌的幸福时光,也不会太久了吧~得珍惜这样的每一天才行!

    她十分不舍地看向顾淳,越是感受到分离的逼近,好像就越觉得有关他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而让人留恋……

    顾淳尝着嘴里的饭菜,飞速算出了摄入的能量大于身体运转所需能量之差,得出了自己需要通过健身消耗的量。

    忽然,他发觉对面有一束火炬般熊熊燃烧的目光,正痴痴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舒韵?有事要说?”

    舒韵吓得张开了嘴,一小块西红柿尴尬地滚落到饭碗里,她狼狈地用顾淳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好不真实……我们说来就来E市了,这里说封锁就封锁了,很快说回去又要回去了……一切都好魔幻的感觉,一时间心情有点乱而已。”

    顾淳不紧不慢地咽下一口米饭,才说话:“在这里,或者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吧?还是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客户,一样的团队。唯一区别只是住的离公司稍微远了,不过你离朋友们反而又近了。你在A市的朋友很多,又可以经常见面聚会了。”

    舒韵有点惊讶,顾淳他有观察到自己和朋友们的相处这件事,但还是有点抚不平内心的小忧伤:“可是……哎呀,你不懂,回去了有些东西还是会变远的。感觉你,嗯,你这样不太依赖朋友的人,可能不会明白这样微妙的小情绪?……”

    他抬起清秀鲜明的眉眼,静静地望向舒韵的眼睛:“我只是不擅长交朋友,不代表我不希望遇见关系亲近、彼此依赖的朋友。”

    舒韵愣愣地问道:“是吗?那你有遇见过关系这么好、足以让你这样独立的人,都能依赖的好朋友吗?”

    顾淳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你就是啊。”

    舒韵听罢眼眶一热,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她觉得就算没有机会被爱上,这场相遇也很值得。

    被这样一个冷冷淡淡、又安静可靠的人,说自己是值得依赖的朋友,她便已经感到幸福。

    “你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很不想失去的‘朋友’。”

    “不会失去的。这段最难的疫情封锁时间,大家都一起经历过来了。以后也会互相照应,互相支持的。”

    顾淳的语气很真诚,让舒韵听着安心。

    可她的内心还是泛起小小的酸楚气泡,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并在内心默默许愿:“好,那我就偷偷祈祷,如果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就也不要和其他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哪怕我们都单身到底,也要互相支持和照顾到底哦~”

    顾淳看着她在忧郁之后又冒出偷笑,感到费解却还是看不透。

    即便这次对话之后,舒韵感到比之前心安了一点点。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在这个屋子的角角落落做自己事情的间隙,不时抬起头来,瞥到他的身影,确认他还在之后再重新埋头进入自己的世界……

    只是这样几日下来,舒韵又多了一些新的微妙心绪。

    她有一些奇特的小小发现,但又疑心是否自己在这套小小的公寓里被关了太久,以至于产生了一些幻觉。

    比如,好像无论顾淳怎么高强度地健身锻炼,似乎都没怎么流过肉眼可见的汗水;

    他洗澡的速度神速,而且用水极少,刚用过的浴室不但地面干爽、就连空气中都几乎没有水汽;

    有一两次舒韵夜里失眠或梦醒,蹑手蹑脚去餐厅倒水,却隐约看见顾淳的房门底部,缝隙里还透出来些许灯光,而她几次偶尔早起的时候,他也都永远已经先起来了;

    成为室友已经快两个月了,可她一次都没听见或撞见过顾淳和任何人打电话,而且他从未透露过任何孤独或惆怅的情绪,就像是习惯了长久以来都孤身一人似的;

    尽管顾淳很会制作味道丰富、步骤又繁杂的美食,但他自己却在饮食方面极为克制,舒韵从没见过任何一次他大快朵颐到停不下来的样子;

    有几次晚上顾淳先回了房,但并未将房门紧闭,舒韵从门口经过时,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有意无意地,朝里偷瞄了一眼——刚搬来时顾淳房间那堵空空如也的墙,不知何时被他布置了一个轻巧的铁质书架,而如今书架几乎有70%的空间都摆上了书,而他静静地站在书架前,深思熟虑地挑选着准备读的下一本……

    想到这些,舒韵总隐约觉得顾淳是和她、滕娅、丁逸姗这样的普通人,甚至徐乐宜、詹浩峰、卢冬那样的卷王们……都完全不同的人。

    他和那个辛融很像。

    无论处于什么环境中,仿佛都强悍地守护着独属于自己的一个完整天地,与其他所有人之间,有着看不见却又坚实到无法突破的边界。

    舒韵的心里好像有个小爪子在挠,越挠越痒,让她有时很想不顾一切地打破砂锅问到底,问清楚顾淳,所有这些让她困惑但又不敢确定的问题……

    但理智又像两个彪形大汉一样守在她的嘴门边,质问她“你和人家有那么熟吗?问这些不失礼吗?万一问了这些,顾淳反而提起防备、倒退到两个人完全不熟悉的阶段可怎么办?”

    ……使得她不得不闭紧嘴巴,乖巧度日。

    这样想东想西的自我拉扯中,一周很快过去了。

    没有《人气生存游戏》可以期待的周末,倒也过得充实。

    尽管周一才解封,可周末大家仍是被允许在划定的区域里小范围地适当活动。

    虽然还不敢成群结队去家里聚餐,可梅霜仍是按耐不住,拉着月朗先组织大家同去超市补了一波零食饮料,随即又闹着要所有人一块去草坪上野餐。

    尽管初春的E市仍有些微寒,可憋了太久的年轻人都禁不住欣然答应了。

    这片宋智凯头一个发现的草坪,位于一处有些坡度的斜坡之上,可以坐拥平坦之地、俯视远处的车水马龙,身后还有葱郁的大树提供恰到好处的荫蔽。

    清风迎面拂来的时候,很是惬意。

    梅霜和月朗美滋滋地拿出一块大大的野餐布铺开,摆上刚从超市“进货”的食物和饮料,宋智凯又从兜里掏出了扑克,与张纪、顾淳、舒韵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氛围不知不觉变了……

    月朗在旁戴着耳机沉迷小清新韩剧,不时发出一串甜腻又冒着傻气的清脆笑声;

    梅霜已枕着不知道谁的帆布包,昏睡到一塌糊涂,甚至鼾声渐起;

    扑克局这边,每一轮的赢家都是顾淳,而另外三人越玩越执着,杀红了眼,也非得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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