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自从在梧城理工不被搭理的最后一面后，项悠悠已经三年没见过陈宁了。

    不仅没见过，连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也没有。这三年间，她不由自主地想过很多次，他毕业后会在哪里，会做什么工作，他有可能也在海城吗……她希望他在，但是不确定。但现在，她知道了，他在。

    他竟然在。海城真大啊，她已经在这边工作生活了一年，竟没有遇见过他。

    是因为他的行业相关企业一般不在市中心吗？

    项悠悠没心思再吃东西，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按着心口，怔怔地离开便利店走回家。

    半路上忽然停住脚步，再看了一遍他发的那条内容——没错，见面会日期就在7月20日。

    是巧合还是刻意？他根本再也没联系过自己，就算是一起度过很多次的她的生日，也可能早就忘记。

    可万一呢？万一呢？

    项悠悠经过物业送过她花的地方进电梯，心神都有些不宁。

    她觉得她完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想要去弄清楚。

    那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作家的见面会，她要去。

    下一周的工作中也会有些时候心神不属，但原因已经是两件事了。

    周末再次来临，是钟燃给她的deadline。周五下班后，她站在公司楼下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去你家。”顿了下还问，“方便吗？”

    钟燃也顿了一下，“……方便。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她挥手截停出租，“不用，我打车了。”

    偌大的高级公寓，冷色系装修。

    明明两人也一起在这里度过了很多一起晚饭的温馨时光，一些天没来，再见时竟觉出一种陌生。

    钟燃不同以往地沉默寡言，走到沙发前，看她把肩上背的硕大旅行包放下来。

    她打开旅行包，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摆在茶几上，最后，是那枚价值不菲的蓝色钻石戒指。

    她放完后直起身，看向他。他目光轻微颤动，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她看着他说：“这些是你送我的，我没有用，但不是全部，还有一些……”

    “你要还给我？”他打断她，面上显出脆弱之色。

    项悠悠沉默，低下头，右手紧握住左手。

    钟燃没看那些东西，就盯着她：“所以你打算拒绝我……和我分手？”

    项悠悠还是沉默。

    室内死寂片刻后，钟燃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她问：“为什么？”

    项悠悠将遮住脸的长卷发拨到耳后，缓慢抬眼看他，“对——”

    道歉的话也被打断。钟燃从身边拿过一个白色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照片，“为了他吗？”

    他嘴角微翘，一双眼看人时难得凉凉的，“即便分开了很久，还是放不下他，因为这份放不下，所以根本没办法真正接受别的人……而我就是那个别的人。”

    “……”

    项悠悠看清了那张照片，是大一时她和陈宁一起走在梧城理工校园里的画面，也不知道是被谁拍下的，两人都没看镜头，望着彼此在笑。十八岁的少年少女，都穿着白色衣服，干净又美好的模样。

    钟燃手一松，照片掉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她一瞬间甚至有去捡的冲动，克制住了。

    他打量着她，唇边笑意和眼神一样凉，“因为他穿白衬衫好看，所以让我也穿，那样就可以和他相像。我算什么？你和他分开后的慰藉？差强人意的替身？”

    “你和他不像，”项悠悠忍不住说，“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对，一点都不像，所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没有……”

    “那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钟燃说着，脸上淡淡凉凉的笑意还在，双眼中却浮现了泪光。

    项悠悠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视着，良久沉默。

    钟燃双手搭在腿上，无意识地抚着腕表，仰着脸对她道：“说不出话了吗？总是这样对我说不出话，在他面前也这样吗？……那我替你说好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你是个好人’……”

    说到最后，他还笑了一声。

    在一起两年，没听到一句“我爱你”，却收到无数个“对不起”。

    “我们……”项悠悠调整了下呼吸和语气，“好聚好散。”

    话音落下，钟燃神色僵了一下。

    然后变成他沉默。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好像没必要了。

    项悠悠转身，轻步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把手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项悠悠……你真是没有心。”

    项悠悠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安静了。

    钟燃坐在沙发上低声自语：“你以为我会挽回吗？不会的。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