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陈宁微怔片刻，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胡静圆的羞涩变成了失落和不解。这里就她们两人，都是女生，不是吗？

    对方是悠悠的同事，如果不拍的话可能就没办法继续认识，陈宁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然而默了又默，实在没办法接受，只能含糊解释：“我不太习惯那种。”

    “她”原本在放松环境下微带笑意，说出这话时脸色却有些僵了。像是被说到了抵触的事情。

    胡静圆清醒冷静下来，开始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和人初次见面就这样刻意拉近距离，实在未免太过刻意，简直像是别有居心——可是，她没有啊。

    好想开口说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不是女同”，又怕越描越黑越说越尴尬。

    胡静圆只得轻松笑道：“没事没事，我随口说的。普通的也可以，我再看看。”

    她继续翻看相册，想翻看久一点让心彻底静下来，看完人像后将风景也仔细看完。

    然后发现陈宁的风景照片真的很好看，她本来对这种不是很感兴趣的都着迷了。

    雪地上，排成两对前行的牦牛。

    荒原中，晨雾笼罩下的一匹马。

    海边的日出与日落，海面上的水纹与光点。

    还有一系列古老森林植物的主题摄影，那些形状奇异的花朵，像是神魔小说中的物种。

    胡静圆看得投入了，最后发现照片下的小字，喃喃道：“……还获得了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吗？”

    胡静圆忍了又忍，再一次没忍住说出有点冒昧的想法：“我可不可以拍照，发朋友圈？”

    好在这一次，对方顿了下就点头同意，“可以。”

    陈宁坐在藤椅里，安静看着沙发上的女生对着相册拍照、选图发朋友圈。

    “她”放在藤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有些用力地抵在编织藤条上。

    获奖信息里写了“她”的名字，和原来那个他一样的名字。

    如果悠悠看见，会有什么反应？

    从业余拍照，到专业摄影，“她”调整了自己的风格，和从前相比，并不是那么相似了。

    陈宁垂眸，不知道自己是想她看见还是不想她看见，将纷乱的思绪驱赶出脑海。

    回忆悠悠同事刚才说的话，“她”又想起另一些场景。

    这不是第一次有女顾客提出想拍私房照，很久之前，她刚来海城开始独立给人拍照时就遇到过。

    那位女顾客身材很好，很有魅力，只是接触时眼波流传，总像是别有深意。

    直到一些“不经意”的亲密互动出现，再加上私房照拍摄要求的提出，她才意识到问题。

    那时的她退开距离，认真表示拍不了，却被女顾客堵在角落，问：“你恐同？”

    她怔住。女顾客叹息：“我还以为你是同类。”

    后来，又有两个正常的女孩子提出想拍，还给她看她们准备好的清凉衣服。

    她还是拒绝。其实不是恐同，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女性身份有什么不对劲，但她自己却分外清楚。她自己的性别认同是一回事，去和天生的女生产生那样的亲密互动是另一回事。

    在意自己曾经是异性，有些事换了角度会像在占那些女生的便宜，所以不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