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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赵琦走出仁寿殿时,正巧迎面撞上赶过来的赵瑟,四目相对,赵瑟那一瞬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赵瑟刹住脚步,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笑,慢条斯理地先开了口:“姐姐好武艺,听闻晴光都被姐姐打哭了,晴光自小就要强,又自视甚高,我都未见她哭过几回。”

    赵琦笑道:“那可惜了,怎么,你也要来试试不成?”

    赵瑟轻易便被激怒:“你...”

    赵琦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实在是腻了陪赵瑟再演那些虚情假意姐妹相亲的戏码,话音落下抽身便走。

    赵瑟气得面色发青,方要发作之时,仁寿殿内伺候的宫女一叠声‘公主来了’已惊动了冯太后。

    赵瑟强压下心头的恨意,攥紧拳目光凛凛地盯着赵琦远去的背影。

    别太得意了赵琦,路且长着呢,有你哭的时候。

    乾清宫的寝殿外,赵琮面上看不出喜怒,低头扫了一眼长阶之下叩首跪伏在地前来请罪的锦衣卫,许久,方才嗓音平淡道:“郡主既已不追究,朕便姑且念在你们是初犯,从轻发落,下去各领二十杖责,退下吧。”

    锦衣卫们来领罚时,早都已做好了削官下监的准备,没有落在东厂手中已是万幸,那起阉人个个心理扭曲,东厂的地牢比之他们锦衣卫的诏狱还不是人待的地方,此刻听皇帝只是将他们杖打二十,既未贬职,也未罚奉,心内大喜,忙叩头跪谢天恩。

    仇越深知若非看在朝云郡主的面子上,陛下觉不会如此轻饶他们。他心中不禁愈发羞愧,他们方才以下犯上,那般冲撞了朝云郡主,朝云郡主却非但没有为难他们,还从东厂手里放了他们,此等胸襟,叫他这等男儿也自愧不如。

    仇越朝着赵琮的方向,恭敬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躬身退去领罚。

    打发了锦衣卫的人,赵琮凤眼半合,望向仁寿宫的方向,面上的冷意泄了出来,问修德道:“阿姐让朕不要过去?”

    修德的眼睛也浮上冷意,点头回道:“郡主说不过一桩小事,还需不着陛下出面,再者吃亏的也不是她,兴师动众地拉陛下出来撑腰,反叫人小瞧了她。”

    “朕知道,阿姐这么说不过是怕朕去了仁寿宫讨说法叫冯太后面上无光,阿姐是不想因着这事让朕和冯太后生了嫌隙。”

    赵琮说这话时,眼神格外的冷。

    修德默然。

    圣朝以孝治天下,陛下登基不足一月,帝位尚未稳固,朝中多少老臣都看着呢,现下若是与冯太后失和,非但容易招致非议,稍有不慎还会叫有心人利用引起祸端,郡主便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不让陛下意气用事。

    “陛下该当相信郡主。”

    修德只说了这一句。

    宁王府的郡主,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只要陛下这片天还在,这世上便永远也没人能真欺负了郡主去。

    “起风了。”

    赵琮缓缓将手伸向风中,轻轻抓握起手指聚拢:“这宫中的风果然还是刮得不够大。”

    常宁郡主和朝云郡主为了去岁的探花郎冯博衍在宫中大打出手,朝云郡主还把常宁郡主打成了重伤的消息忽然不胫而走,不到一天,便已传成了满京城街知巷闻的风流笑谈。

    京中百姓们听闻这则八卦,俱是啧啧称奇,心道世道当真是变了,往日只听说京里的豪门恶少为了抢女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哪成想有生之年居然也能看到女人为抢男人大打出手,还是两位金尊玉贵的郡主。

    听闻那小冯探花模样生得极是好看,去岁金榜题名打马游街的时候,引得万人空巷,风头比状元郎还盛,多少名门闺秀因此暗许芳心,其中就包括英国公家那位恶名昭昭的小郡主。

    那小冯探花秉性正直,那常宁郡主为人却最是歹毒,横行街市,欺压百姓,小冯探花郎不愿,常宁郡主便放话在外,探花郎此生只能是她的人,哪家的小姐要是不要脸敢来招惹,先备好了棺材再说。

    那常宁郡主手里是沾过人命的,此言一出,哪家的姑娘还敢对那探花郎生出旖旎心思。

    如今她到叫人打成了重伤,可见那位打伤她的朝云郡主比她恐还要凶狠十倍,听闻这位朝云郡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只是可怜了那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未离狼窝,方又要入虎穴,被那比常宁郡主还凶的朝云郡主看上,往后还不知要被如何折磨。

    赵琦这会儿可没工夫搭理宫内宫外满天飞的那些风言风语,焦勖有点不对劲,她白日里告诉他今儿夜里会去找他,让他早些回来。

    焦勖居然神色平静地点头说好。

    烟笼月色,夜沉如水,傍晚时下过一阵暴雨,狂风乱卷绞落花叶无数,令这个夜晚忽然便增添了几许萧瑟之气。

    赵琦到焦勖住处时,焦勖早已沐浴更衣妥帖,焚香燃灯地等候她多时。

    赵琦入院时便察觉到内院当值的守卫已被提前打发到外院,再瞧焦勖的神色,不觉拧眉,这架势,看着可不太妙。

    “郡主坐吧。”

    焦勖没有起身,桌上有刚烫好的茶,他目光平静地望着赵琦,面上的表情是赵琦全然陌生的模样,没有笑,没有怒,没有脸红慌张,什么都没有。

    赵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焦勖任由她打量,面上始终是那副无喜无悲的神情。

    “郡主是不是觉得臣很陌生,其实臣也时常觉得郡主陌生,人本就易变,更遑论臣与郡主已有十七年未见。郡主喜欢的那个人,是十七年前的焦毓,并非而今的臣。而臣心里的那个人,是十七年前那个乳名阿若的赵琦,也并非郡主你。”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焦勖今晚要搞事,赵琦还是成功被他最后那句话惹恼了。

    赵琦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平心静气道:“阿焦哥哥,你拿这些话激我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你同从前不一样了,但我喜欢的始终是你,无论你是焦毓还是焦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你若从今往后只想当焦勖,我便只当你是焦勖。于我而言,重要的从来只是你这个人,即便你变换了姓名身份,你也始终是你,只要是你就好。”

    赵琦沉静的目光那般温柔地望着他,说着叫他心动到发疯的话,焦勖几乎就要心软,可他不能,那么好的赵琦,他配不上,他得放她走。

    焦勖强撑着脸上的漠然听完赵琦的话,忽而偏头轻轻转动着茶盏笑道:“郡主说的话还当真是叫人心动,只可惜臣是个宦官,早已对男女之事生不起半点兴趣。臣今日约郡主前来,是想当面同郡主说清楚,臣确对郡主无情,更非郡主良配,如今太后既已为郡主择了佳婿,郡主何不放下执念,去试上一试?”

    这人忽然油盐不进,赵琦当真是有些恼了:“你所谓的佳婿,是指那个探花郎?即便他当真很好,与我又有何干。我看上的人是你,想要与其在一起的人也是你,现在被他气得半死的人更是你。”

    焦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叫赵琦放手,饶是赵琦这般气恼了,他仍旧不为所动,嗤笑道:“郡主口口声声说看上臣,喜欢臣,臣是个宦官,郡主当真知道宦官是什么人吗?是不能人道的男人,郡主要臣怎么和郡主在一起,当个佞臣?”

    焦勖这话着实有些不堪,赵琦被气得不轻。

    她虽尚未婚嫁,但自幼游走于市井之间,结交的三教九流者众多,于男女之事并非全然不知,她知道宦官行不了正常的男女房事,但她根本不在乎。

    哪知焦勖还嫌不够戳她心窝,说完忽而仰起脸朝她笑道:“郡主若执意非要臣不可,臣便给郡主当个玩意,权当哄郡主开心了。臣这起子人,别的本事没有,伺候人却惯是拿手。”

    赵琦是真的被气到了,话赶话便也不禁口不择言:“佞臣是吧,好啊,你打算怎么伺候我?”

    大约是没有心理准备赵琦会真说出叫他伺候的话,焦勖愣了一下,忽然绷紧了嘴唇,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身,脸上挤出几分几近旖旎的腐烂的笑道:“那臣便斗胆给郡主逗个趣,郡主还没看过真正的阉人长什么模样吧,等郡主看过,就再不会说什么喜欢臣之类的孩子气的话了。”

    焦勖笑得惨然:“郡主想看吗?臣这副残破的身子,郡主若不怕污了眼睛,臣给郡主看便是。”

    焦勖一面说着一面当真伸手去解衣衫。

    “焦毓!”

    赵琦气得发抖。

    焦勖反倒得意起来,愈发言笑晏晏:“焦毓是谁?我早就不是焦毓了,我是焦勖,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个宦官。”

    焦勖扬手扔下解下的外袍,惨白的双手颤抖着摸到中衣的系带上时,赵琦终于再也受不了。

    “够了!”

    赵琦背过身:“我走,你把衣服穿起来。”

    焦勖没有去捡衣服,他只是执拗道:“郡主放下臣吧,冯博衍无论品貌才情还是出身,都堪当良配,郡主再往前走一步,去试一试,便会明白臣不过尔尔,不值得郡主留恋。”

    赵琦没有应声,她只是又嘱咐一遍:“把衣服穿好,夜里寒气重,别着了凉,我走了,药要记得按时吃,自己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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