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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从浴室开始

    在刚刚开始计划书写这本属于我们的回忆录时,我们想过很多新奇的名字,大商人维斯塔提议将它命名为《从浴室开始的故事》,因为显然这会很有噱头,但……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这个名字没有被采用,但真要说起来,它的确很恰当。

    ——《三个人的回忆录:阿米莉亚·博恩斯》

    **

    乔安娜和伊芙琳从浴室回来的时候,维斯塔已经在索菲亚的帮助下收拾好了床铺。

    索菲亚看见乔安娜的目光在维斯塔的床铺上停留了两秒,又马上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维斯塔似乎也有些紧张,但乔安娜什么都没说,反倒转过来兴高采烈地向阿米莉亚和索菲亚介绍起她们刚刚看到的浴室。

    索菲亚悄悄看了眼坐在书桌旁垂着头似乎在发呆的维斯塔,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索菲亚以前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平时经常接触到的只有母亲和哥哥,只偶尔能和周围的邻居打声招呼,其他与人交往的一切注意事项,她都是依靠家里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以及晚间的收音机摸索出来的,从来没有得到过实践。

    如果两个室友发生矛盾,对她来说或许会和天塌下来一样糟糕,比她在火车上不小心吐到西里斯·布莱克身上还要糟糕,毕竟她可以打定主意尽量避开和西里斯·布莱克见面,可是室友不一样,她们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七年。

    乔安娜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索菲亚渐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时间不早了,她不确定等洗漱回来她还有没有机会给母亲写信,但乔安娜显然正在兴头上。

    “好了,乔安娜,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去洗漱了。”阿米莉亚站了起来,打断了乔安娜的话,她笑着眨了眨眼,“而且,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你刚刚说的这些了,不是吗?”

    乔安娜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难得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哦,天呐,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这没什么,我想任何初次来到霍格沃茨的人都会和你一样激动。”阿米莉亚说完,看了眼索菲亚,就带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出去了。

    索菲亚冲乔安娜笑了笑,也跟在阿米莉亚身后溜出了房间。

    一直悄悄注意这边情况的维斯塔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索菲亚就没想着等等她吗?

    她站起身,也端起自己的脸盆朝外走,只是在路过呆坐着的乔安娜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我建议你去学习一下社交礼仪,人际交往需要适当的边界感。”

    维斯塔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寝室,乔安娜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羞恼,她看向正在伏案写信的伊芙琳,“我以为她会向我道歉,果然大小姐就是高高在上。”

    刚刚伊芙琳已经向她简单科普了巫师界的基本常识和现状,包括四个学院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那些斯莱特林来为难维斯塔的原因,但乔安娜似乎最关注的是维斯塔的出身。

    伊芙琳有些头疼,她其实知道维斯塔是什么意思,可如果她这个时候附和维斯塔刚刚那句话,大概会让乔安娜感到更加糟糕,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开口,乔安娜也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她忽然开口道:“还是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离开寝室的三个女孩并不知道寝室里发生着什么,索菲亚走出门就发现阿米莉亚似乎在等她,这让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些。

    索菲亚对阿米莉亚有种天然的好感,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阿米莉亚是自己在霍格沃茨认识的第一个同班同学,或是因为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从学姐们异样的热情中解放出来。

    她从来没和哪个人交过朋友,但她认识很多动物朋友,或许也锻炼出了动物般的直觉,这种本能一般的直觉令她对阿米莉亚抱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赖,哪怕她们还没有过很正式的交谈。

    这或许有些像刚破壳的小鸟对第一眼见到的人产生的印随行为,虽然似乎不怎么恰当,但以索菲亚贫瘠的阅历,能拿来打比方的就只有自己那些动物朋友身上发生的事了,而且她跟着阿米莉亚真的就好像艾米跟着她一样——艾米是索菲亚见证破壳的一只小鸭子。

    她们安静地并肩朝浴室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维斯塔追上了她们,“一起吧。”

    阿米莉亚点了点头,索菲亚更不可能拒绝,只是她和维斯塔在一块儿的时候总会忍不住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羞涩,又像是羡慕,也许还有点自惭形秽。

    浴室距离她们的房间并不远,没有浴缸,只有一排三个小隔间和淋浴,索菲亚注意到维斯塔在走进浴室的一刻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维斯塔的话就已经解答了她的疑问,“梅林的袜子,这也太简陋了吧!怎么会……连个浴缸都没有?”

    索菲亚和阿米莉亚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道:“如果有浴缸,你不介意别人用过?”

    维斯塔轻轻“哼”了一声,“我会在放水之前甩上十个八个清理一新——好吧,你这么一说我果然还是介意的,但是每天不泡澡的话我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阿米莉亚摊了摊手,率先走了进去,“那你大概要适应一段时间,或者你可以去问问路易莎学姐可不可以让你借用级长盥洗室。”

    提到路易莎学姐,维斯塔不免又想起之前在走廊上和斯莱特林的冲突,但现在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塞尔温看起来对路易莎学姐有所顾忌,虽然维斯塔不知道原因,但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如果她也能变得像学姐那样强大,那分到赫奇帕奇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又不想掺和什么食死徒、黑魔王之类的事,远离斯莱特林或许是种幸运也说不定。

    维斯塔愣神的功夫,阿米莉亚已经进入了其中一个隔间,索菲亚犹豫了一会儿,走到维斯塔面前,脸涨得通红,声音压得特别低,“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吧?”

    维斯塔疑惑地看了眼她,索菲亚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在维斯塔反应过来之前,这个小个子姑娘忽然拉开了某个隔间帘子冲了进去,维斯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索菲亚刚刚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脸颊的温度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她粗暴地关上了浴室的门,又施了个隔音咒,气急败坏地站在索菲亚的隔间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帘子——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冒犯!她难道以为自己不能独立洗澡吗?

    索菲亚站在花洒下,不算温热的水浇到头发上,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老天呐,她到底是怎么说出刚刚那句话的?索菲亚决定下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就把小时候妈妈带回来的麻瓜童话书藏到再也不会翻到的角落里。

    她从浴帘下方的缝隙里看到了维斯塔的影子,另一侧的隔间依然没有人进来,这让索菲亚越发忐忑起来,她咽了口唾沫,关上了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维、维斯塔,我不是……我不是说……对不起……”

    索菲亚及时的道歉令维斯塔的怒气消减了些,但是另一种负面情绪占据了上风,她陷入了一种相当窘迫的境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为了以最完美的姿态入学穿上的束腰仅靠她一个人根本拆不下来。

    维斯塔奋力去够身后的绳结,脸颊也因此而涨红了,而迟迟没有得到她回复的索菲亚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别的什么了,只想向维斯塔解释清楚自己无意的冒犯。

    “维、维斯塔,真不好意思……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姑娘……你很像我在麻瓜故事里看到的公主……公主的生活起居都有好几个仆人侍候……”

    维斯塔没看过麻瓜故事,虽然她对索菲亚眼里自己的公主形象十分满意,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唰”的一声,阿米莉亚拉开帘子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她出来得似乎有些急,在看到维斯塔艰难的姿势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天知道她刚刚在里面听着这两个姑娘的对话心里有多么着急,路易莎还让她帮忙维系一下室友之间的关系……

    只是眼前的情况超出了她所有的预期,在维斯塔犹如晴天霹雳的惊恐眼神里,阿米莉亚挑了挑眉,压抑住了险些溢出来的笑声,“那么这位来自上个世纪的公主殿下,需要帮忙吗?”

    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维斯塔心想,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意味,她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冲阿米莉亚点了点头,又冲从帘子后面冒出头来一脸震惊的索菲亚摆了摆手:“好了,接受你的夸赞和道歉——”

    “但我必须声明,我家里没有仆人,只有一只家养小精灵,而我显然不会让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帮我洗澡,她每天打扫整个庄园就已经够费力的了。”

    阿米莉亚听着她的话,手下的动作不由顿了顿,沙菲克小姐对家养小精灵的态度倒是意外的友善。

    索菲亚已经重新打开了花洒,一边冲澡一边问道:“家养小精灵是……?”

    “你怎么——”维斯塔忽然止住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因为她想到索菲亚刚刚说,她的母亲是麻瓜,父亲是巫师,但是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许她根本没多少机会接触巫师界,一个混血过的生活和麻瓜种差不多,维斯塔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姿态似乎十分高傲,但说出口的话倒并不刺人,“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你对巫师界的了解太少了,作为霍格沃茨的学生,这可不行。”

    “谢谢你。”这次的声音倒是比刚刚大了些。

    腰间的束缚终于解除了,维斯塔忍不住舒展了一下腰肢,这时候,索菲亚也洗完澡出来了,原本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刘海被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维斯塔忽然觉得眼前一亮,评价道:“以我看了好多年《女巫周刊》的眼光,你没有刘海要漂亮很多。”

    索菲亚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维斯塔,又转向旁边眼含笑意的阿米莉亚,问道:“是、是吗?”

    阿米莉亚点了点头,维斯塔却忽然不高兴了,“喂,明明是我说的,你问她做什么,博恩斯小姐一看就是那种一本正经专注学业不会把心思花在美容魔法上的人!”

    眼看着索菲亚又要慌张起来了,阿米莉亚笑眯眯地说道:“你还不去洗澡吗?过会儿大概就要宵禁了哦。”

    维斯塔撇了撇嘴,钻进了最后一个隔间,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又拉开了浴帘,“那你们等我一会儿,不准走!”

    阿米莉亚这次毫不客气地轻笑出声,索菲亚也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维斯塔绷着脸任水流润湿自己的头发,哼,笑就笑吧,只要不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胆子很小。

    “下不为例,如果你下次再因为解束腰这种事耽误时间,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哼,不会有下次了,回去我就把它束之高阁。”

    索菲亚也凑上去看了看那个精美的蕾丝束腰,“我只在收音机里放的麻瓜故事里听到过这种东西……可是你的腰已经很细了……”

    “所以这完全是没必要的,只是对身体的束缚和枷锁,一种病态的对美的追求。”阿米莉亚评价道,“麻瓜好像也早就淘汰掉这种东西了吧。”

    “你可真不客气,博恩斯,这是一种传统,巫师们在保留传统方面做的可比麻瓜好多了。”维斯塔的声音从浴帘里传出来,带着花洒的水声,倒是听不出多少怒意。

    “我以为有些传统不需要保留,那完全是糟粕、陋习——”

    “可是它让你不舒服……你在晚宴上都不能尽情享受霍格沃茨的美食,只能每样品尝一小口……而且它还带来了很多不便……”索菲亚也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两个——好吧,我不是也说了以后不会继续戴了吗?但你得承认我说的有道理,博恩斯。”

    “但我说的也没错,沙菲克。”

    维斯塔关上花洒一把掀开了浴帘,看向阿米莉亚旁边满脸懵懂的索菲亚,“索菲亚,你觉得谁说的更有道理?”

    阿米莉亚也看向她。

    “啊?”索菲亚没想到这样的“重担”会落到自己肩上,她甚至不知道她们在为什么而争论,犹豫了半晌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开始拙劣地转移话题,“你、你们都用姓氏互相称呼的话,我是不是也不该直接叫你们的名字……”

    阿米莉亚又笑了起来,同时冲索菲亚摇了摇头,而维斯塔盯着索菲亚看了一会儿,确定完她是认真的之后,忽然有些暴躁地跺了跺脚,“随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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