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虽然宁韫极力解释,可我就是觉得他是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明明我自己都记不太清的旧事,他却了如指掌,却从不宣之于口,藏在心里,腹黑得很。

    只是吃过饭还没来得及跟宁韫算账,我就被姐夫偷偷拽走,趁着姐姐回房去看乐儿,宁韫心虚去陪娘亲整理布料,姐夫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避开下人,喊我去后院的假山后面详谈。

    “说吧。”我抱臂靠在假山旁,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曦儿,你今日看到了些什么?跟你姐姐说了吗?”他面色慌张,急于询问。

    我撇嘴皱眉,毫不留情地将今日的倒霉都推在他头上,气呼呼地追责道,“自然是看到了你与人私会时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然我也不能气得一脚踏空摔下荷塘!”

    “说什么私会这么难听啊?要你姐姐听去了那还得了?”姐夫紧张地四下里张望,压低了声音的同时又恨不得捂住我的嘴,让我少说两句。

    “你知道不得了还敢与人私会?”我冷哼一声,撇嘴揶揄道,“况且,依姐姐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与你吵闹,顶多与你和离,你怕什么?”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姐夫噤若寒蝉,扶额擦汗,“我最近因为这事,吃不下睡不着,日夜想着如何同你姐姐坦白,又怕她受不了打击,可快愁死了……”

    “你不会真的与黄莺莺有什么苟且之事吧?!”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他,见他居然敢承认,立马放下手臂,咬牙切齿地低头去寻适手的棍子,打算动手替姐姐清理门户。

    “你想哪儿去了!”姐夫哭笑不得地拦住我折断假山旁的柳树枝就要替姐姐出气的手,“我与人家清清白白,何来苟且之事?”

    “你心中无鬼,为何白日里要鬼鬼祟祟在花圃深处与人私会?为何又怕我告知姐姐你去了花圃?为何现在又胆战心惊地来堵我的口?”我咄咄逼问道。

    “我去花圃是求人办事。”姐夫的神情似是有莫大的难言之隐一般,委屈巴巴道。

    “办什么事要偷偷摸摸?”

    “曦儿……”姐夫求饶地看着我。

    我不信他的鬼话,翻白眼拒绝了他的苦情戏,“少来!你老实交代,还给人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哪儿有什么定情信物啊?!”姐夫百口莫辩,气恼无奈地长叹口气,“你不要污蔑姐夫啊!”

    “我要是想污蔑你,方才在饭桌上就拆穿你了!我还不是怕贸贸然捅出来,伤了姐姐的心……”

    “我也怕是然儿伤心,才不敢告诉她的……”

    “你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你趁早给我坦白!不用姐姐动手,我先替姐姐打死你……”我弯腰捡起来方才丢掉的柳树枝,一手叉腰凶神恶煞地将他逼退几步,背靠假山无路可走。

    “曦儿啊,你不要这么冲动……”姐夫举起双手投降,“你相信我!我去找黄莺莺,真的是有求于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事?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休想蒙混过关!”

    “我可以发誓,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但是,”被我逼问得紧,姐夫十分为难地搓着手,“可不可以不说啊……”

    “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眼看着躲不过去,姐夫略闭了闭眼,认命地深叹了口气。

    我这才稍稍放下手中的柳枝,等待着他的下文。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摊开来给我看,我打眼瞧过去,只见三个桃核静静地躺在手心。

    “你还记得以前院中的那株桃树吗?”

    那是姐姐最心爱的树,我自然是记得的。

    姐姐幼时有个最好的玩伴,对巷方家的小女儿方婳,那棵桃树便是她与姐姐一起种下的。

    小姐妹幼时的约定,说与桃树一起陪伴长大,开花结果,只是方婳却在十岁那年得了急病去世,芳华夭折,姐姐伤心了许久,自此格外呵护那棵桃树,不许人乱碰。

    桃树本是种在二人常去玩耍的月初湖边,后来姐姐怕人毁坏,将树移回了安家后院。

    再后来与姐夫成亲,桃树当作了姐姐最珍贵的嫁妆,移植到了常府。

    经精心照料,桃树年复一年地长大,春日花盛赏心悦目,夏阳果甜缀满枝头,秋风扫黄叶诗情画意,冬风雪落枝头无声,四季的陪伴犹如故人归来,让姐姐心安。

    “那树……”姐夫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心觉不好,抓着他问,“树怎么了?”

    “被前几日跑来府里闹事的七旬大爷拿刀拦腰劈砍了一半……”姐夫愧疚低头,不知所以。

    “为何会闹到府里?还拿刀乱砍?伤着人了吗?”

    “原是正常的事务判决,陈大爷虽是理亏,却又固执己见,不服判决,不敢去衙门吵闹,这才趁人不备私底下拿着菜刀冲进了府里,不过没有伤着人。”姐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惆怅不已,“只是那桃树伤得不轻,怕是要活不成了……”

    此情此景,难免唏嘘,看着姐夫手里仅剩下的三颗桃核,我不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也快活不成了……”

    “曦儿你得帮姐夫!”姐夫哭丧着脸拽着我求救,“你姐若是知道了这事可怎么办啊……”

    “我怎么帮你啊?我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啊……”

    若是我会,我自然也是不愿姐姐伤心的,别说救活一颗桃树,就算是救活方婳姐姐也在所不辞。

    “不过这事跟你去找黄莺莺有什么关系?”我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想要找人家买颗差不多的桃树回来糊弄姐姐吧?”

    “我当然不能骗然儿了!”姐夫急忙反驳道,复将手里的桃核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我是听说黄莺莺培育花草的本事很是厉害,我拿了那棵桃树曾经结过桃子吃剩下的桃核,拜托人家育苗,重新种出一颗桃树来,如此也算是同根所生的桃树了吧。”

    “那你给她的那一包东西?”

    “就是一包桃核。”

    “那你左顾右盼,鬼鬼祟祟?”

    “自然是怕你姐姐知道,早知道一日便早伤心一日……”

    “你哪里来的那么大一包桃核?桃子吃完不都随手丢弃了……”

    姐夫深深叹了口气,“是偷拿乐儿的。”

    “……”

    “乐儿打小就喜欢收集桃核,拿来做小桃筐,刻木雕小物,玩抓子游戏……所以每年桃树结的桃子吃完之后,我们都帮她洗干净留下来给她玩,三年下来收集了有整整一大盒……”

    “乐儿知道了,不跟你闹吗?”我对姐夫这种挖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感到深深担忧。

    “乐儿好糊弄啊,我再去淘些桃核给她不就得了。”姐夫为自己的机智得意道。

    “夫人不能哄骗,但女儿可以随便糊弄是吗?”我不免替小乐儿鸣不平。

    姐夫苦恼地揪着头发,“先顾一头是一头吧。”

    对姐夫的左右为难,我表示十分极其地同情,但的确也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

    “曦儿,这事你能不能先帮姐夫瞒着你姐……”

    “好了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了,尽量帮你瞒着吧……”

    姐夫不是移情别恋,反而是太在意姐姐的感受了,如此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那我因此误会而掉下荷塘的事,便也不跟他计较了。

    这头姐夫的难言之隐搞清楚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是另一头宁韫的旧账还没有来得及清算,我心难安。

    趁着夜风清凉,我在娘亲那里揪走正在捏肩捶腿献殷勤的宁韫,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押解回了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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