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饺子馆冒出一阵阵热气，在寒冬腊月显得特别吸引人，尤其是姜江换了汤底以后。早餐时间，顾客如云，姜江忙得像个陀螺。
堂尧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到了姜家饺子馆前，他是来还工具的。
在氤氲的蒸汽中，姜江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和她白皙面庞上的红晕充满了年轻的朝气。她似乎看到了他。
堂尧眼看着姜江擦干净手朝他走了过来，他几乎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怕身上的垃圾臭被她闻到。
姜江将他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她在一个恰当的距离停下脚步，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堂尧的目光落在姜江的脸上，他将手中的袋子递出去：“我……是来还工具的。谢谢。”
姜江接过袋子，嘴角仍是上扬的，她细声细气道：“不客气。”
堂尧心中有很多话想问，可此时此刻那些话堵在喉咙眼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局促、尴尬都在催促他离开这里，在这一秒，他心中默许了自己逃离的想法。堂尧说：“那我走了。”
他转过身就要离开，姜江却叫住了他：“你还缺钱吗？”
堂尧转过身，黑色的瞳仁定定地注视着她：“缺。你也想给我钱吗？”
姜江似乎很诧异他会这么问，她有些支吾：“算是吧……”
“我不要。”
“你做服务员吗？”
堂尧和姜江同时说道。话说完，又同时沉默了。堂尧的脸瞬间通红，是他会错意了，他以为姜江跟……那些人一样。
在姜江的“算了”说出口之前，堂尧赶忙说道：“我做！”
姜江一愣，又松了一口气，她如释重负地笑道：“那太好了！”
现在的生意太火爆了，她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说干就干，灶台边已经有客人等得不耐烦了，她一边示意堂尧跟她走，一边快速交谈：“包吃包住，一月2800，不需要洗碗，只打扫店里的卫生和给顾客端盘子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堂尧简直喜出望外，捡垃圾和收废品虽然挣钱，但收入并不稳定。除开自己的开销，每月能存下七八百都是烧高香了。
他知道像这种饺子馆，一般都是饭点忙，而且不需要他洗碗，他就能腾出时间来温书，这样的工作，对于需要兼顾学习的堂尧来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工作。
他一口答应：“没问题！”
姜江快步带着堂尧来到楼上的住所，把“父母”去世以后被清理过的房间展示给他看：“喏，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工作服在衣柜里，你记得换上。我先下去忙了。”
说着姜江没等他回答便快步下楼去安抚那些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留下堂尧一个人站在略有些空荡的房间手足无措。
……
白胖饱满的饺子在开水里翻腾，007感叹：“还是你这招高明，既雪中送炭又把攻略对象留在身边日久生情。”
姜江笑笑，意味不明地说：“你的恋爱脑……还挺严重的。”
007：“？”
它敏锐地觉察到姜江话中有话，它问：“难道你不是这个打算？”
姜江反问它：“堂尧作为未来霸总，身价最高的时候是多少？”
“七百亿啊。”
“那他创业从开始到第一次成功用了多长时间？”
“这……”007一个攻略系统哪里记得这种细枝末节，它赶忙翻看人物详细信息，“一年。”
“从创业开始到身价七百亿，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只用了8年吧？”姜江这么说。
007又翻找着查看，然后重重点头：“没错！”
姜江一针见血道：“这种人才，你甘心只当他的花瓶太太？”
007有点不确定了：“那……不然呢？”
它是一个攻略系统啊，爱情he就是它的目标啊。
姜江怜悯道：“傻孩子，做梦都不知道做个疯狂的梦。”
007有点回味过来了，它惊声道：“你不会是想让男主给你打工吧？！”
姜江满不在乎道：“是又怎么样？关键的人才要用在关键的地方，只用来谈恋爱多可惜啊。”
007慌了：“可你答应过我要攻略他们的！”
姜江不耐烦道：“我又没说不攻略。”
只是方法嘛，大概跟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
而楼上的堂尧在冷静下来以后，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在姜江的饺子店里打工，一来他可以省掉一笔房租，二来他吃穿不愁，那衣柜中又许多男士旧衣服，虽然款式老气，但他本来也不讲究这个。也就是说他每月的工资都能全部存起来，一年三万三千六。
大学的学费就够了。
而且姜江的饺子似乎跟她父母的饺子有所不同，堂尧以前也在这一片收过废品，不止一次闻过姜家饺子汤底的香味，他确定姜江的汤底做了很大的改良。
看现在火爆的人流量，想必是难得一见的鲜美。
有手艺就有钱赚。
堂尧想，如果将这种汤底的配方商业化生产，或者干脆授权卖给诸如方便面、即食饺子之类的商家，那产生的利润……
或者等他积累到了足够的信任，可以建议姜江开启连锁店模式，他来运营，姜江拿分红——
堂尧摇摇头，强迫自己从这种设想中脱离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快速洗漱一番，换上工作服，下楼去工作。
丝毫不知一号攻略对象正在觊觎自己的饺子馆的姜江见堂尧下楼很自觉地投入工作中，十分满意地勾起嘴角。
踏实肯干，脑子灵活又善于抓住机会，不愧是未来霸总。
两人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有空坐下来歇歇，屁股挨到凳子的那一刻，不管是姜江还是堂尧，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姜江有气无力地说：“早上包的饺子没有了，你会包吗？”那本来是一天的量。
堂尧幽幽叹口气，充分展现出一个员工的优良素养：“我学得快。”
姜江拖着疲惫的双腿，招呼堂尧跟她一块往后厨走。
“肉馅得现和，一起吧。”
堂尧不停歇地跑了五六个小时，闻言只是咬牙撑着面条般的两条腿跟了上去。
姜江错误估计了自己汤底的威力，没想到二师兄的大骨汤威力这么大，她从小吃到大不觉得，可这些顾客却从没吃过，于是都要来尝个稀奇。
姜江熟练地把重活儿分配出去：“你去绞肉馅，我来兑调料。”
堂尧：“……好。”
没一会儿，厨房里响起菜刀声、机器声还有各种盆盆碗碗碰撞的声响。
007不得不超大声地提醒姜江：“或许你还记得，你的目标是攻略堂尧？！”
姜江拉长声音敷衍道：“记得——”
007看着厨房里热得满头汗、头打脚后跟的一号攻略对象，嘀嘀咕咕：“你这看着也不像呐……”
姜江混着调料，瞥了一眼忙前忙后的堂尧，义正言辞：“我是攻略，又不是养祖宗。”
再说她可是开了工资的诶。
理由充分，007把嘴边剩下的嘀咕咽了回去。
并不熟悉的二人在偌大的厨房中各忙各的。在姜江磨磨蹭蹭地把调料调好时，堂尧端着一盆肉馅“嘭”得一声砸在了她面前。
他闷声闷气道：“好了。”
姜江心里哟呵了一声，有情绪？
她装作被这动静吓到一般，微抽了一口气。这细微的动静并没有逃过堂尧的眼睛，他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这位柔柔弱弱的小老板。
“抱歉，手臂有些脱力，所以才——”他有点无措得解释。
姜江连忙摆手，模样比堂尧还无措，她脸上涌现出些微的红晕，被这点动静吓到了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的我可以自己做。”
堂尧的目光落在这一大盆肉馅上，这么多。他道：“不用，我们一起。”
“那……谢谢你。”姜江讷讷道。
堂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他语带笑意：“不客气，你会给工资的。”
姜江一愣，反应过来：“是哦……”
堂尧看她呆呆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痒，一句玩笑话就这么从嘴边遛了出来：“不干的话你会扣工资吗？”
姜江把调料倒进肉馅中，一板一眼道：“会的哦。”
这次换堂尧一愣。
姜江戴上料理手套，侧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堂尧，语气带着得逞后的几分狡黠几分得意：“开玩笑的啦。”
……
堂尧的动脑能力确实一流，可动手能力实在差到了一种境界。在他把第15个饺子包漏了以后，姜江无奈地叹气：“可能你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吧……”
堂尧脸也有点红，他试图辩解：“我真的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在包。”
姜江抬眼看他，眸子亮晶晶的，她神态放松，微带笑意，指挥堂尧：“让我看看你的手心。”
堂尧不明所以地放下手中失败的饺子，将五指伸直，手掌袒露在姜江面前，有些好奇她要干嘛。
然后他就眼看着姜江伸出自己的右手，虚虚地盖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她既没有挨到他，但也没有离得太远，以至于他几乎能感觉到她手心逸散的热量。
“喏，你看。”姜江白里透红的脸上带着十成十的认真，“你的手掌比我的大好多，不如我灵活也很正常啦……”
堂尧的目光落在她饱满的嘴唇上，有一瞬间想要收紧手掌，将她握住。在这寒冷的冬季，他突然觉得心中涌出一股热流在游走全身，让他脊背都出了汗。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问姜江：“这是哪里听来的？”
他好像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姜江收回手，拿起一张饺子皮，一边放馅儿一边一本正经道：“没听说，这是我编的。”然后她朝着堂尧笑了一下：“为了安慰你嘛。”
这一刻，堂尧竟然真的觉得有被安慰到。
然后，姜江递给他一张饺子皮，道：“多练练就好了。”
堂尧：“……好。”
007看着后台上1号涨到20%的爱恋值，叹为观止。
然后系统内警报声突然响起。
007大惊失色：“姜江，2号陈煦看到你和1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