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皇宫

    还有一月便到年关,自李贺登基后,每逢年节宫内都无比奢靡,只见各处宫人皆步伐匆匆,一副忙碌之景。

    “那个羊脂玉的花瓶就放在桌子上!哎呦!小兴子你仔细着点儿,别把这香炉碰洒了!里边可是陛下新得的玄丝凝香!”

    此时的紫金殿中,连盛正指挥着宫人添置东西,一回头看见那正燃香的香炉差点让人碰倒,不禁大惊,好在小兴子身子灵活,这才免于一难。

    连盛这边刚松了一口气,一听这小太监所传之事不免又感到头疼。

    “公公!这昭阳宫中宣了太医,好似是朝晖公主病了,此事可要告诉陛下一声?”

    若是此事发生在一月之前,他自是赶忙将此事上报圣上,毕竟朝晖公主素来得宠。可这一月以来,李贺却不知怎的,明明从前最蔑视神佛的人,如今却不知从何处听来,凡人亦有修仙之法。

    是以从一月前开始,他不仅懈怠朝政,更是终日与那些号称“地仙”之人混在一起,每日做的,便是如何能与这“成仙”更进一步,如今就连这平日用来处理政务的紫金殿,也用来做了他的“登仙堂”。

    现今香炉中燃放的“玄丝凝香”,便是“地仙”口中可助力修行之物,因而只要是李贺所在之处,宫人便得成日点着。

    “等陛下‘问道’结束,我寻个机会再告知他吧。”

    这“问道”便是那些“地仙”告知李贺的提高修为之法,便是每日拿出一个时辰,静思冥想,在此期间不得有任何人打扰,“问道”结束,修为自然也可增进。

    而李贺这样心绪浮躁之人都已坚持了大半个月,由此看来,他“成仙”之心着实不敢小觑。

    这小太监听自己不用去触李贺的霉头,自是感恩戴德的退下了。

    “陛下,您今日问道可是更有收获了?奴才瞧着您精神都比以前更好了!”

    能陪伴在君王身侧之人自然都不简单,连盛这奉承人的本事照从前的连喜更是再胜一筹。李贺听到他这话之后果真也面露得意之色。

    “今日的确感觉不错,仙师们现下再做何事?”

    “几位仙师如今正在宫人的陪同之下在宫内寻找可做静台之处,只待他们确认,春日之时便可动工了!”

    静台,便是那几位“地仙”要求建造的一处地点,用以他日李贺有机缘飞升,便于此处承受天恩。

    一听连盛这话,李贺便觉得自己离那天人之路又近一步,面上神色不由得愈发和缓,只是他性格阴翳太久,这个表情一朝出现于他面上,让人看了不免让人有些胆寒,而一旁的连盛神情却无半分变化。

    “对了,勉儿最近如何?”

    李贺这话自然不是关心李勉这个儿子,而是这些时日他忙于修仙,便把朝中之事都交给了李勉。

    说来也是可笑,当今圣上明明正值壮年,这肃王倒是已经隐隐有了监国之势。

    “肃王殿下自小受着您的教导,行事自然妥帖,只是朝晖公主……”

    连盛说到这处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李贺便疑惑的看过来。

    “欢儿怎么了?不是昨日便已回到昭阳宫了吗?”

    李映欢出宫一事,陆祁渊并未瞒着李贺,只是与他说的是在侯府小住几日,已于昨日将人送回。连盛本还怕他如今一心修仙,并未再将儿女放在心上,此刻见他尚有关心之意,便将昭阳宫传太医一事告知于他。

    “既然仙师在忙于静台之事,我便不去打扰了,摆驾昭阳宫,朕去看看欢儿。”

    “圣上驾到!”

    李映欢自小娇生惯养,因此李贺原本以为这次她只是患了风寒之类的小病,可一进去,却发现太医竟是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见他进来,更是十分畏惧的低下了头。

    他朝着榻上望去,只见李映欢此刻明明双眸紧闭,若不是口中振振有词,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息怒,公主脉象平稳,臣等着实没看出公主这般模样是何缘由啊!”

    李贺这么多年的凶名之下,没有宫人不畏惧他,而今诸多太医皆未诊出李映欢究竟患了什么病症,他们生怕李贺一怒之下,他们的脑袋便就此搬家。

    若是从前的李贺恐怕正有此意,可他为了成仙,已经许久未再犯下杀戮,也就是在他这默声之间,玉桥哭着跪倒在他身前。

    “陛下,昨晚公主突然晕厥,待醒来过后便如同中邪一般,口中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什么话!”

    “公主说:‘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仙子!’”

    玉桥说完,其余宫人皆觉得此话太过虚假,可沉迷仙道的李贺却是听在心里,而此时李映欢恰巧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来。

    “父皇?”

    “欢儿,你且告诉父皇,你当真看见了仙人?!”

    自己受了惊吓刚缓过来,明明是想向一直爱护她的父皇寻求安慰,可看着他如此痴迷的模样,李映欢只能将心中酸涩咽下,转而将昨晚的所见娓娓道来。

    昨日她与苏予初上街玩乐,本来一切如常,可随着天色渐晚,她便发现身侧的行人少了许多,就在此刻,她忽然被一处有趣的摊位吸引。

    待她挑好心仪之物,准备让玉桥付钱之时,却久久不见有人回应。回身之后,竟发现苏予初几人皆已不见。

    慌乱之际,她本想先将东西还给摊主,却不想,方才和蔼有加的老伯此刻却换上一副可怖神色,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你身上留着肮脏的血,怎敢留在仙子身侧!”

    “你,你在说什么,玉桥?玉桥你在哪?!”

    从小备受尊崇的小公主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此刻她清澈的眼眸中全是惊骇,可偏偏如今最熟悉的人无一在她身边。

    “你怎可每日陪在仙人左右!你可知她究竟是什么人?!”

    惊惧万分之际,一阵异香忽然飘到身侧,就在她迷蒙之时,她只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而后方才那位摊主阴森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

    “既然仙子有意救你一命,今日我便看在仙子的面子上饶你一死,你且记住,你的身份,是抢了他人所得!”

    话音刚落,她便没了意识,等再醒来之时,发现人已经回到了霁月巷中。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转眼之间便晕倒了?”

    李映欢看着眼前身着白衣的苏予初,霎时脑海中回想起晕倒前看见的那个身影,一时之间,她竟是对来人产生了一种莫须有的畏惧。

    “我,我无事,玉桥呢?”

    见她目光有些闪躲,苏予初便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

    “公主忘了吗?您说让玉桥姑娘去买些您喜爱的吃食回来,如今并不在院内啊。”

    明明是与往常无二的神色,可受到惊吓过后的李映欢却觉得有些不敢看她,只见屋内燃着烛火,显然还未到第二日。

    “公主!我听说您晕倒了,怎么回事啊?!”

    还未待她理清思绪,一脸焦急的玉桥便走了进来,让李映欢好似瞬间看见了亲人,方才不安的模样瞬间显现出来,可她仍是忍住哭腔,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少女。

    “我有些不适,劳烦……姐姐,今日我想与玉桥同住。”

    “那公主早点歇息,民女便先出去了。”

    苏予初对她这个提议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仍如平常一般守礼,见她出门后,李映欢这才露出畏惧之色,紧紧攥住了玉桥的手。

    “玉桥,方才你去哪了,我怎么一回身你们便都不见了?!”

    她惶恐不安,就盼着玉桥将所有的事情全告诉她,可玉桥却好似比她还惊讶,只一句话,李映欢便觉得浑身发冷,好悬再度晕过去。

    “公主您说什么呢?不是您说想吃城东的酥饼,我才去给您买的吗?这秦姑娘不是一直与您一起待在院中吗?”

    !

    玉桥跟在她身侧十余年,定是不会骗她,因而听完她的话后李映欢竟是怀疑自己方才是大梦一场,思绪凌乱间,却见窗外又出现了方才梦中那抹白色身影。

    “!玉桥,你去告诉松岩,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宫!”

    虽然觉得主子有些古怪,可一听她终于不留在外边胡闹,玉桥很是高兴,立即便将此事告知松岩。

    待第二日一早,她竟是连早膳都未用便回了宫去,约莫是回到自己认定的安全之所,李映欢再也不用抑制内心的惊慌,瞬间浑身瘫软,这才在迷蒙之际,不住的念叨起昨晚见到的情景。

    可她意识刚有回缓,却发现一向被自己最为敬仰的父皇非但不曾安抚,而且看着她的眼神竟然布满贪婪,这让她第一次觉得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如此可怖。

    此刻她突然庆幸,自己因为恐惧,并未把那摊主所说的那两句她听不懂的话全然告诉李贺,而李贺好似终于看出了女儿面上的恐惧,竭力做出以往那副慈父模样,对着她敷衍的安慰着。

    “欢儿莫怕,你是说你那位小友与你梦中的仙子十分相像是吧,那好,父皇便亲眼见见,如若此人是仙子现世,那父皇升仙之道岂不是更为顺遂!倘若她装神弄鬼,”

    李贺神色瞬间变得幽深,“那她便只能用命来给我的欢儿谢罪了!来人!去将那巷中女子给朕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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