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

    距离海灯节还有一个月,如此重要的节日,璃月的人们早早就做起了准备,居住在飞云商会的祀对此有非常明显的感受。

    飞云商会作为璃月港最大的商会,海灯节这种重大节日,这么良好的商机,飞云商会自然不会放过。运输货物,张灯结彩,繁忙异常。

    不过……这又和暂住在这里的祀有什么关系呢?

    行秋原本偶尔会来和祀讨论小说,飞云商会忙起来后,他也不见了人影。倒是重云来找过祀,意外的是,他竟然是想邀请祀和他一起去完成一项委托。

    “最近海灯节快要到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筹备,准备在海灯节上展露几手。结果有商贩购买的物资,运送到无妄坡附近时,总是会神秘失踪一部分。因为无妄坡情况特殊,委托人便找上了我,委托我前去调查。”

    重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壳,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薄红,“本来应该是行秋和我一起去的,不过他最近比较忙,我就想拜托你……委托费我会分你一半的!”

    祀微眯起眼睛,坏心眼地道:“你这可是占用我的娱乐时间啊。三六分,你三我六,如何?”

    重云没想到祀竟然这么心狠,吓得睁大了眼,“啊?这……也,也不是不可以。”

    这孩子怎么这么好欺负,祀“噗嗤”一声笑开了,重云茫然地看着祀绽开灿烂的笑容,听到她说:“逗你的,五五分就行。”

    重云:“唔……”该说不愧是能和行秋玩到一起的人吗?

    接下委托,祀给每日来给自己送饭的灵玲留了消息,又先去了趟往生堂,告诉钟离自己要出去做个委托,这两天就不一起逛了。

    钟离听完,表示:“无妨,左右我近来也无事可做,随你们一同去吧。”

    重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很是纠结,“那报酬……钟离先生,我恐怕出不起请你的价格。”

    祀其实并不看重那些委托费,摩拉克斯给她留下的摩拉数量很多,足够她挥霍,看出重云的纠结,她道:“报酬从我那一份里面分,你且带路吧。”

    或许是钟离一身长者的气势太唬人,重云有一点点害怕和他并肩走,肩负带路职责的重云走在祀的右侧,钟离则走在祀的左侧。

    前去无妄坡的路上会路过望舒客栈,祀原本想把魈也喊上,不过她上楼转了一圈,没逮到人,就此作罢。

    月上柳梢头,三人终于来到无妄坡,不知是不是错觉,进入无妄坡地界后,周围的环境陡然暗了下来,树影婆娑,有幽蓝色的火焰时隐时现。

    “看着可真像恐怖故事发生地啊。”祀感慨道。

    钟离解释道:“无妄坡所处地脉特殊,是生死交汇之处,的确容易出现一些意外。”

    众所周知,提瓦特大陆是有灵魂存在的。地脉凝聚着地上地下的一切,所贮藏的“记忆”会在某些地方衍出,化作真实的幻影。

    无妄坡的地脉衍出灵魂记忆,经常有灵魂徘徊于此,也少不了一些奇闻异事。

    到了委托人丢失货物的地方,重云指尖夹着一张符箓,口中念了句什么,那符箓无风自动,从他指尖飘起,在三人身边转了一圈,又飘回重云的手中。

    “什么都没有,”重云道,“这里暂时没有邪祟。”

    祀摸了摸自己的引魂铃,如果周围有魂灵,引魂铃必然会响动,然而这一路上也没有响过,“看来,此事和魂灵无关。”

    钟离左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站在一处树下,道:“你们看,这里似乎留下了一些痕迹。”

    祀和重云走过去,那是紧靠着路边的树,树下有个很茂密的灌木丛,要是有人站在灌木丛后面,不仔细看,路上的人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除此之外,在树上两人高的地方,还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痕迹倒是不深,不过能看出来很新鲜,是最近才留下的。

    “力道是从路的方向来的,”祀顺着痕迹的方向看过去,抬头看向路的另一边,“路的对面,另一棵树上,一定也有痕迹。”

    重云走过去,在对面的树上一一寻找,也没看几棵,就喊了一声:“确实有!”

    祀点了点头,“无妄坡环境幽暗,这里又刚好是条窄路,如果树林间横了根绳子,赶路的人未必能够察觉。”

    重云疑惑道:“光是横了根绳子,又怎么窃取货物?委托人丢失的可是一袋专供做明霄灯的矿石,分量不轻。”

    现有的线索不多,祀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道:“不清楚,再找找其他线索吧。”

    三人在周围又找了好久,暂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集合时,祀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道:“这条路上的石头还挺多,不过,它们看起来杂乱无章,实际上又刚好能空出一条供车辆通行的小道。”

    钟离肯定了她的想法,“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话音刚落,祀手腕上的引魂铃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叮铃”一声,突兀至极。

    祀抬起手撩起衣袖,银镯上的银铃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自顾自地摇动着。祀放下手,平静地陈述道:“周围有魂灵。”

    闻言,重云先是一愣,脸上浮现出一种又惊又喜的表情,“你是说,有邪祟不怕我的纯阳之体,就在我们旁边吗?”

    “这倒不是,”祀无情地打破了小少年的欢喜,“根据引魂铃的情况判断,魂灵距离我们大概有三四百米。”

    重云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

    祀思索片刻,觉得这是个机会,随后对重云道:“鉴于你的体质,重云,你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找那魂灵问问情况。钟离,你是要守着他,还是跟我一起去?”

    重云本来就有点怕钟离,闻言摆了摆手,推辞道:“没关系,我可是方士,不用人陪,钟离先生还是跟着祀比较好。”

    钟离颔首,“我随你一起去。”

    祀正用灵力激发引魂铃,寻找魂灵的方位,淡红色的光被拉长成线,指引向他们的后方。

    祀刚迈出一步,忽然又退回来,对重云说道:“可否把手给我?”

    重云一愣,以为祀要给他什么东西,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

    祀握住重云的手,将其翻过来,然后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好了,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凭借这个印记呼唤我,只要在上面敲三下,喊我的名字就行。”

    做完这些,祀转身道:“走吧。”

    祀和钟离跟着指引的红线离开了,留下重云愣愣地看着手背上那个银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四芒星,片刻后,他白净的小脸刷地一下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支冰棍咬进嘴里。

    红线的指引带着祀和钟离离开了小路,在树林间七拐八拐,祀的衣摆时不时被树枝灌木勾住,几次之后,祀耐心告罄,以灵力护体,仿了个和钟离差不多样子的盾。

    不同的是,钟离的盾是金色的,祀的盾是银白色的。

    就像拥有神之眼的人操纵自身神之眼属性的元素力一样,祀身为灵族,也有自己的天赋能力。

    祀的天赋能力,是拆解与复制——拆解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并以自己所能使用的方法复制过来,为已所用。她如今所用的法术,大多都是依靠能力复制来的。

    一旁,钟离神色微滞,倒不是因为祀的能力,只是在祀开盾的时候,她引动了自己的星辰之力,钟离体内的岩之力也随之共鸣,共鸣的感觉似浪潮般汹涌,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再靠近她一些。

    钟离克制地闭了闭眼。这些年来,随着他情感逐渐浓郁,这共鸣的反应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叮铃——

    引魂铃再次响了一声,祀指尖拨动铃铛,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松树。

    “出来吧。”

    那边半天没有动静,祀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一个身影比较透明的小男孩从树后探出头。

    “你们,是来,抓小偷的吗?”

    祀也没过去,生怕把小男孩吓跑,“我们确实是来抓小偷的,你怎么会知道?”

    小男孩还是不敢过来,扒在树后只探出半个头的样子,配合着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倒是有点可怕。

    “你们,感觉和千岩军很像,我不敢靠近。前两天有小偷,两个人,他们,偷东西,我看到了。绳子上有铁钩子,钩车上的东西。”

    魂灵或多或少会五感缺失,小男孩看起来年龄不大,词句表达不够通顺,却也把自己想说的说清楚了。

    钟离颔首,“原来如此。”

    祀追问道:“你能描述他们的特征吗?”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会。但是,我知道他们住哪里。我一直在等,千岩军,来抓他们。”

    祀:“可以为我们带路吗?我们虽然不是千岩军,却可以押送他们去见千岩军。”

    “当然可以。”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从树后面挪出来,走在前面带路,轻轻一跃就跃出去好远。

    祀和钟离赶紧跟上,一路又往山上跑去,直到跑进一个废弃的村庄,小男孩才停下来,指着其中一个还算完整的破屋子说:“就是这里,他们住这里。偷的东西,在水井里。”

    “谢谢你,”祀由衷地道谢,指尖在引魂铃上摩挲着,“小朋友,你的执念是什么,我们或许可以帮你。”

    小男孩有点困惑地歪了歪头,忽然,他的脖子从侧面断开,头与身体就靠另一边的一层皮连接着,他“啊”了一声,伸手又把头扶正。

    小男孩用着一贯慢悠悠的语气道:“我的执念,把坏人都抓住。我是,被坏人推下山的。”

    祀去过鬼怪横生的世界,这种突然断脑袋的惊吓不算什么,她很是淡定,甚至还在思考别的事情,“我的铃铛可以让魂灵暂居,你愿不愿意进来,等他们被交给千岩军后,我们让专业人士送你往生?你一直待在阳间,对你自己也不好。”

    “这样么……”小男孩非常好说话,他想了想就答应了,“好,谢谢。”

    祀以灵力牵引,小男孩轻飘飘的灵魂被收入引魂铃内。

    祀先去了水井那里,她手中出现一条附魔寒冰的星索,探下早已干枯的水井,从里面捞出几个分量不轻的包裹,打开看了看,和委托人所说丢失的物品能够对得上。

    可以确认屋内是偷东西的人,钟离异常自然地伸手接过这些东西。回到破屋门前,祀一手星索,另一只手一把推开了破屋的大门。

    冷风从骤然敞开的大门灌入屋内,带动地上似有似无的浮尘。屋内不似外表那般破败,可见是被人收拾过。

    祀推门的动静不小,很快,从房子里面就跑出来两个手持砍刀的男人。

    祀压根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她手腕一抖,星索如游龙般飞出,直接将两人捆了个结实。

    祀踱步到他俩跟前,将掉落在地的砍刀踢远,“东西是你们偷的吧?”

    其中一个男人本来想捡刀,见刀被踢远,又惊又不服气,开始口不择言,“是我们偷的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信不信老子出去了把你弄死!”

    祀的心态一向很好,这种人的狠话脏话她从不放在心上,“嗯,认罪就行。”

    她潇洒转身,“走吧,钟离,我们去找重云,然后把他们交给千岩军。”

    钟离颔首答应,不过,在祀控制着星索把这俩人往外面拽的时候,钟离却突然抬起空闲的手,在二人的背脊上狠狠地拍了两下。

    钟离这具躯体本就异于常人,他下手也不轻。听到身后传来惨叫,祀蓦然回身,就看见钟离慢悠悠收回的手。

    祀有些讶异,“钟离,你这是?”

    钟离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此二人取不义之财在先,污言辱骂你在后,这一掌,且作为对他们的惩戒。”

    祀点点头,“……哦。”

    懂了,老父亲看到不肖子孙,忍不住出手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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