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时闻钦既然不打算在泽安，对泽安的未来便不大愿意操心，“随便吧，也许是我妈。”

    颜绍将信将疑，易家早就填补时家填补完了，哪来的这么多钱。

    “4亿美金。”时闻钦微微皱眉，时岳向杜马信贷借的钱也是四亿美金。这数字太巧合，巧合得让人不得不在意，如果真是时岳搞这一手，时岳竟还有这个野心。

    不过这都和他无关。

    时闻钦将桌上的资料推到一旁，把他和颜绍这个小投资公司的资料拿过来，放好，转了话题，“你上次说的那个养老院项目，投资回报测算有了么？”

    “有，”颜绍从摞成小山的文件里，拿出一个文件盒，递给时闻钦：“做不做这个项目是小事，重点是合作伙伴，是柳家那位……”

    公司灯火通明，时闻钦和颜绍从七点一直讨论到深夜，这一排办公楼的灯依次熄灭，唯有时闻钦和颜绍这层办公楼，亮如白昼，在漆黑的深夜中格外扎眼。

    翌日，时佳羽照旧起床先检查邮件，她不靠谱的导师布霍自从说了要来中国，就失去了联系，时佳羽几次询问，都得不到准确日期，只好每天早上打开邮件看一眼，他到了没有。

    今天的邮件依然空空如也。

    好吧。

    时佳羽关掉邮箱，今天她得回一趟亚斯宁，助理收拾她的东西时，误以为她的办公电脑是亚斯宁提供的，留在了亚斯宁没带回来，前段时间太忙没顾上去拿，今天亚斯宁就准备彻底搬离了，时佳羽得去拿回来。

    时闻钦昨晚没回家，和颜绍在公司讨论了一晚，早上开车回来，先把颜绍送回去，被颜绍骂骂咧咧了一路，“下次能不能白天讨论，耽误我的正事。”

    时翰学在医院，看病人只能上午去，时佳羽选软装需要和设计师接洽，只能在设计师的工作时间接洽，也需要在白天，算来算去他只有晚上空闲。

    时闻钦瞥他：“你有什么事儿？”

    颜绍义正言辞：“我和我女朋友的正事啊。”

    时闻钦沉默，一脚油门把他送回去，颜绍麻溜儿滚下车。

    时闻钦转道回家，正好碰到时佳羽出门，打开车窗，“去哪？”

    “去一趟亚斯宁，拿我的电脑。”

    “上车。”

    时佳羽拉开车门，时闻钦嘴角有一圈不明显的胡茬，眼底也有些青黑，“你昨晚没睡觉？”

    时闻钦道：“睡了，没睡好。”

    时佳羽又拉开车门，“那你回去补觉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我送你吧。”

    时佳羽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催促时闻钦下来，“一晚上不睡觉，开什么车？下来，睡觉去。”

    时闻钦半推半就，被她扯下车，时佳羽推他进门，“快去睡觉。”

    时闻钦被她推着走，回头叮嘱：“你开车慢点。”

    开了多年车的时佳羽：……

    “快去睡吧。”

    时佳羽解决了时闻钦，回头，发现时闻钦的车还在门外停着，时佳羽看看他的车，又回头瞧瞧车库，算了，开时闻钦的车走好了。

    嘿嘿。

    时佳羽悄咪咪上车，她平时喜欢内饰漂亮的车，尤爱mini，专为女性设计，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漂亮，时闻钦的车充斥着商务的气息，宽阔冰冷，空气中还弥留着一些时闻钦的柠檬洗发露的味道，时佳羽调整座位，启动。

    已进屋的时闻钦，忙着开车的时佳羽，都没发现，三楼易蔓的房间阳台上，易蔓放下书，目光紧紧盯着她俩的互动，直到时佳羽开车走远。

    易蔓将书放在一旁，揉捏眉心，从时闻钦拒绝相亲时，易蔓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家这对子女，不像兄妹相处的模式。

    从前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易蔓虽然担心，但也还能容忍，甚至心里会有点庆幸，时佳羽一天比一天大，她整天担忧时佳羽婚后过得不好，如果能和时闻钦在一起，起码和丈夫原生家庭的相处很容易。

    顶多外面有些风言风语。

    可现在，易蔓已经不确定时佳羽和时闻钦到底是不是亲兄妹了……

    如果真的是……

    易蔓闭上眼，但愿时承能做个人。

    时佳羽开到亚斯宁，车库里已经停满了车，时佳羽只好把车停在外面。

    穿过停车场，时佳羽看着满满当当的车，心里怪异，按理说亚斯宁已经搬迁到最后一天，只剩点鸡零狗碎的杂物，办公的东西早在几天前就搬到新公司，员工们理应去新公司上班，怎么今天有这么多人在亚斯宁。

    时佳羽进门，去监控室找门卫大叔，据同事说，把她的电脑给了门卫大叔。

    楼道里贴着气球和彩带，似乎要欢迎一个重要的人。

    亚斯宁的租房预算不变，没了时闻钦给的优惠，在其他地方顶多只能租到一层楼，如果要欢迎重要的人，新公司远不如旧公司宽阔，难怪要把人叫来这边欢迎。

    时佳羽进监控室，找到自己的电脑，提着电脑往出走，路过监控的时候，随便一瞥，看到大会议室里被欢迎的那个人。

    那人一头黄色的卷毛，蓝色的双眸，胡子拉碴，衣服奇形怪状但意外得很衬托他的气质，活像个艺术家流浪汉，正手舞足蹈地叽里咕噜一通乱说。

    时佳羽面无表情，哦，我亲爱的导师，原来你在这里。

    时佳羽带着电脑等在会议室外，错过这次见面机会，八成又联系不到他了。

    会议室里，韩总为布霍展示他们亚斯宁的作品，无论他播放哪一张设计图，布霍都非常捧场，用法语讲：“哦真不错”、“这个也不错”、“你们真是太棒了”，法语翻译在旁边尽职尽责地翻译，他发誓这是他做同声传译以来最轻松的工作，词汇匮乏地像幼儿园小朋友。

    谁都看出布霍的不走心。

    布霍此刻已经有些犯困了，亚斯宁主要做规模化产品，展示的十张设计图，大同小异，尤其是为市政做的小花境，全城的花境都差不多，差别细微得布霍想睡觉。

    韩总眼看着布霍打瞌睡，赶紧切换到他们为景鞍区植物园设计的花境图上去，这组花境图有设计感。

    韩总十秒翻一页图，布霍只略提了一点兴趣，韩川只好观察布霍的表情，他兴趣高，就多停留几秒，他没兴趣，就迅速翻走。

    韩川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发觉布霍的眼睛直了。韩川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一副布霍看得上眼的设计图，韩川侧头看是哪一副，大屏幕上不偏不倚，正是卡洛抄袭时佳羽的那副设计图。

    忘了删除这页。

    韩川干笑，他们是请布霍来培训点拨的，布霍说只能培训几个人，多了他管不过来，现在卡洛已经离开公司了，时佳羽也辞职了。

    “您喜欢这幅？”

    布霍打了个哈欠，用法语说：“这和我一个中国籍学生的作品风格有共鸣。”

    韩川提起几分小心：“您的学生是？”

    “她中文名好像叫……”布霍想了好半天，忘了时佳羽的中文名叫什么，“名字里可能有个羽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