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第二

    陈岸笑起来很好看。眼型有些桃花眼,眼角却像丹凤,与眉眼间距结合,神态平静时不论远近都十分具有压迫感。

    稍有笑意时,眉眼微微扩张,显得又极具深情。

    丁肖肖不是第一次见陈岸笑,纵使次数也着实不算多。

    尤其当下的陈岸,她没由来的想让时间暂停在这一刻,他对着她笑的时刻。

    左心室的日常工作猝不及防在那一瞬加大了马力。

    丁肖肖下意识慌乱地收回握在陈岸手腕的手,没来及的自我怀疑的下一秒,机器忽然猛地下坠。

    丁肖肖无意识地再次抓住陈岸。

    由于实在始料未及,丁肖肖全身吓得发毛,差点以为自己心脏直接罢工。

    下降到距离地面还有约莫十五米,机器又是一个急停。

    丁肖肖刚低头看到脚底微小攒动如蚁的人头,机器突然开始上行,眼见底下的景象愈发模糊。总算松了口气,等待它继续爬升时她偏头扫了眼陈岸。

    后者一如既往如鱼得水,淡定的像个每天高空作业可能还飞向过宇宙的空中人,四周环望,看起来像是在观景。

    丁肖肖默默看着他,不禁感慨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能有多强。

    她一直自认为自己并不胆小,游乐园里几乎什么都敢上,她不怎么害怕,只是正常人在这种场合都会出现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可陈岸却似乎不太有这种应激反应,更让丁肖肖感到万分不解是是陈岸恐飞但他完全不害怕高空。

    最后一次自由落地结束,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离开座椅,脚踩在地上都发软,像踏在棉花上没直觉。

    他们在附近石坛上歪七扭八靠着,话都没力气往外吭,诚心等待灵魂归入□□。

    “你们在这啊,刚从跳楼机下来吗?”

    这道声音,不算熟悉,但在来往的人群声中的确不能陌生。

    他们齐齐回头,看到有大概六七个男男女女走在一起,直线朝他们过来。

    六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丁肖肖认识,刚刚远远对他们喊话的女生。

    冯歆。

    冯歆声势浩大的错落站在五人眼跟前,着重看了眼正低头点手机的陈岸,然后一副“我笑了我装的”模样瞅向丁肖肖,“好巧啊,肖肖。”

    “嗯,好巧。”丁肖肖很礼貌向她轻轻颔首,然后看看四周围了一圈的人,“这是,你朋友啊?”

    “是,之前艺术机构的朋友。”冯歆个头不高,丁肖肖如果站起来冯歆大概能到她脖子,但是家里有点钱,平日说话做事气场都必须要拉满。

    比如现在,明明周围空也不小,偏偏要围住他们说话,好像这样声音能传播更好似的。

    冯歆人不算坏。这是丁肖肖和她交涉过一年半得出的客观评价,但这不妨碍她俩的的确确不太能友好交流几回合。

    既然话引到这了,冯歆自如地继续道:“肖肖,你虽然画画什么的还凑乎吧,但也只能勉为其难说是个小天赋。没有专业指导,或者像我们这样接触过美术,我没恶意哈,只是我觉得吧,你要想学我们把这变成饭碗可能还是得好好练练。”

    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特意强调给她身后那群艺术生好友。

    想拿丁肖肖当台阶,捧捧自己。

    想起丁肖肖周一还要因为板报换主理人的事情和冯歆交涉,何蓓眉心一跳,下意识要拉丁肖肖,提醒她别撕破脸。

    没等何蓓行动,旁边盘腿坐在石坛上的丁肖肖平静开口:“你米开朗基罗吗?”

    冯歆:“……”

    不合时宜的,好兄弟严淮钦和骆典在下突然笑了,冯歆身后有人似乎也笑了下,是个男生,丁肖肖看那人时他低着头正遮掩。

    丁肖肖收回目光,望向微扬嘴角垂眸专心在手机答题的陈岸脸上时,冯歆的面色已经一下紫了不少。

    丁肖肖不冷不淡碰了碰他:“你笑什么?”

    陈岸抬了抬眼看她,义正词严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当然是好笑才笑。”

    他话落,严淮钦和骆典磨耳朵的哈哈声听起来明显笑得更欢了。

    随后冯歆瞪着他没什么攻击力的回她几句,汹汹带着她的声势浩大团伙走开了。

    他们走后,骆典那个半吊子故事也揭开了谜底。

    他和陈岸坐大摆锤遇到的那个女生就是冯歆,陈岸一句杀伤力十足的陌生人拒绝语录估计是直接把冯歆在“声势浩大”面前弄的有点下不来台。

    后来骆典先认出了冯歆,他虽然不和他们一个班,但作为高三理科二班编外人员,或多或少碰到过好兄弟丁肖肖和冯歆班里硝烟弥漫的言语对弈。

    也正由于他这一个外班人都对她有印象,和陈岸同班同学待了一年半的冯歆落荒而逃换位子时才显得愈没脸面。

    那么要面子的一个姑娘,让陈岸无心一句话搞得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丁肖肖佩服的朝他输了个拇指。

    “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陈岸拨了拨额前吹乱的碎发,莫名瞄她一眼:“我很闲吗?”

    丁肖肖:“……”

    骆典边哈哈哈边道:“哎呀,豆子你傻啊,你管灿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是帮你气到人了呗。”

    “但我觉得他是真不认识冯歆。”严淮钦笑够了,缓劲揉了揉自己笑疼的肚皮。

    丁肖肖比较认同严淮钦,“我觉得也是。”

    校内陈岸两袖清风,一心只读圣贤书,二班的人他有不认识的再正常不过了。

    五人经冯歆这么一打岔,跳楼机后遗症缓解大半,坐那没聊几句便很快决定好下一游玩项目。

    同为刺激项目的[欢乐风火轮]前排队的人就不太多,他们几个过去刚好有位子能上,就是一项主打眩晕感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模式。

    直到下来休息了五分钟,丁肖肖依旧感觉自己脑袋只要轻微一动,眼前立马冒出漫天金星。

    最后大家实在晕的恶心,选了项温和又极具趣味性的项目——碰碰车。

    为了增加碰碰车体验感,五人手心手背决出两个组,撞击对方组得分,诚信比赛自己计次,合计少的组包对方组晚饭。

    本来严淮钦和陈岸丁肖肖分到一个组,但考虑何蓓不太会玩,便友好协调到了另一组。

    场内的小车基本坐满员,游戏开始伴随着激情飞扬的动感舞曲,气氛喧闹炙热。

    “嘿嘿,输的太惨不准哭呦!”骆典驾着一辆苍蝇绿小车,加大油门直冲冲朝陈岸所驾驶的蓝色小车飞速开过去。

    红车丁肖肖把着自己的方向盘本来要和严淮钦“决一死战”,转头看到骆典饿虎扑食要撞自家队友陈岸,立马转了方向前往营救陈岸。

    丁肖肖还没到位,骆典已经明显快她几步靠近陈岸,“后面!小心啊灿灿!”

    正和严淮钦何蓓盘旋的陈岸偏头,稍微向旁边扫了眼局势,乘左边其他游客走开,飞快一个大折转躲开了两人夹击,绕到丁肖肖身车后。

    及时打了方向仍然车身撞到的同队友人严淮钦和骆典立马分头折返,怕何蓓成他俩刷分点,骆典去边角教何蓓怎么运作小车,留下严淮钦和他俩周旋。

    “对了,用不用放放水啊?”丁肖肖说,“不是给骆老师过生日吗?”

    严淮钦突然傲娇道:“不用,你们不放水我们也照样能赢。”

    “发言很狂妄啊少年。”说着,陈岸绕去严淮钦侧面。

    丁肖肖生平最见不得有人在眼前装杯,何况这人严淮钦。

    她笑着喊:“灿灿,撞他!”

    两人非常默契地堵住了严淮钦的两条路,他见机行事准备后退开辟条新路,场上和他交友时间最久的陈岸本人几乎是在他偷瞄路线一刹那洞察了他的小心思,抬头眼神示意丁肖肖。

    严淮钦找准机会要后撤,陈岸挡住他后期可能自救的方向,丁肖肖一踩油门直接撞上严淮钦的车前端。

    “我靠?”严淮钦无语的赶紧在被撞后转了弯,以免丁肖肖趁机拿他刷分。

    “你俩怎么这么狗啊,玩儿心眼了怎么,刚不是丁豆子在你那吗,你俩这么快完美挪位?”

    刚才最有机会能撞他的是离他更近一点的陈岸,丁肖肖在另一边,他本来打算这俩一起步,自己一个猛退让然后能让他俩互相撞上,他好脱离这个修罗场找队友援助。

    没想到陈岸起步是堵在他侧前方以免他反应过来跑掉,丁肖肖打了个弯儿猛冲过来撞他。

    严淮钦心塞的不行。

    好家伙,这俩偷偷背着他已经心有林夕到这种秒懂的段位了吗。

    得,背着我好是吧。

    最后这局小比赛由n比n平局的战绩结束。

    至于为什么是n比n,比赛开始没多久何蓓慢慢能上手了,但还是被丁肖肖他们撞得飞来飞去,骆典一个劲找陈岸“报仇”,结果好几回把友军严淮钦撞飞,严淮钦不乐意了啊,立马倒戈开始撞骆典,这一乱五个人嘻嘻哈哈也早忘了什么队伍,逮到人就猛冲。

    直到从碰碰车赛场出来,他们都感觉撞的脑袋直冲脑门的晕。

    在周边买冰激凌坐着复盘完“碰碰车赛事”,又闯关了几项刺激项目,天将将暗下去时,女生负责在休息区等占位,男生去买园区餐。

    男生们拎着饭回来时,丁肖肖和何蓓已经在占的座位聊了好一会儿天:“买的人是不是很多啊?”

    “多爆炸!”严淮钦把东西挨个摆出来,一脸不爽的吐槽:“我感觉整个欢乐谷的游客都专门卡着这个点儿吃东西,你严哥这辈子没排过他妈这么长的队伍!”

    “辛苦啦。”何帮起身忙摆整齐袋子里的盒子。

    丁肖肖把余下还完好的袋子分给众人,“留着吐骨头,一会儿好扔。”

    吃饭途中,严淮钦悄悄看了眼时间,在桌子底下拿脚碰了碰何蓓,说:“蓓蓓去给我们买点水吧,这薯条吃的有点噎”

    丁肖肖咬着汉堡,不忘附和:“是有点儿。”

    何蓓点头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起手机要走。

    对面骆典突然抬手拦了一下她,不太满意的看了眼刚才说话的两人:“别欺负人何蓓啊,这人多眼杂黑灯瞎火的,一个女生单独去买水多不安全,我去吧。”

    这种场合很少吭声的陈岸忽然道:“你知道他们想喝什么?”

    严淮钦立马接话:“对啊,你知道吗你,没那金刚钻就别拦这瓷器活儿,消停坐着吧你。”

    骆典不服气,狠狠瞪了眼他:“长的嘴巴干嘛用的,那你告我不就得了。她一个人危险,我陪她去。”

    “真的不用,我可以的。”何蓓有些难为情,迅速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丁肖肖咬着薯条,打趣道:“你去?你去蓓蓓才危险吧。”

    骆典长着淡淡雀斑的脸中央欻地通红,他飞一般坐回座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天光呈深蓝,残余的一点夕阳逐渐消失在天边。

    十分钟后,去门口取外卖的何蓓出现在视线远处。

    便利店离他们不远,但何蓓走的时间不短。

    骆典本就在担心她,所以四周巡视的目光扫到提着个方形盒子急促而来的何蓓的身影时,他脑袋懵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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