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桦提起茶壶为自己添了茶水，随后看向身旁的小师妹。
“此番师尊特意让我们接你会昆仑墟完成试炼，想必你也应该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可切莫再任性了！”
对上沉桦略带责备的目光，汐若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低下头，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的紧握在一起显然神情格外紧张。
见对方良久不语，沉桦倒也没急着催促对方，只是默默的品着手中的茶水，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直保持沉默的汐若这才抬起头，神色犹豫的望向面前的四师兄，缓缓开口道。
“四师兄，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汐若的话还没有说完，沉桦便飞快的出声打断了她，显然早就知晓对方后面所要说的话。
“四师兄，你最好了！你知道的，我一点也不想去参加那什么劳子的试炼，能不能同师尊说说不要让我去啊！”
虽然对方早已表明了立场，可汐若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再给自己争取一下机会。
毕竟四师兄心肠一向最软，说不定自己再撒撒娇卖卖惨就能惹的对方心软，到时候还真的能让帮自己向师尊求求情。
可是这一次同往常不同，毕竟这一次他俩位师兄可是奉命将其带回去参加试炼的，并不是汐若撒娇卖萌就能糊弄过去的事。
所以无论汐若如何的撒娇卖萌卖惨，眼前的少年稳如磐石毫无半点动摇。
“四师兄？”
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少年，汐若心下也就有些明白了，于是缓缓的松开对方衣袖，先前眼中望向对方的的讨好之色也渐渐散去。
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次无论是眼前的师兄还是远在昆仑墟的师尊都是下了狠心，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逃不过的。
“所以这一次，师尊和师兄们是真决定好了吗？”
即便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固执的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沉桦看这身旁明知结果但还固执的向自己讨个答案的小师妹，终究还是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汐儿！你应该清楚，按照规矩早在千年前，你就应该随着那些师弟师妹们一同进入秘境接受试炼的。可因为你一句不愿，师尊二话不说顶着压力硬是将你从名单中剔除，此事惹了多少仙长的不满，想来我不用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当年为了将汐若从试炼名单中剔除，师尊没少受那些同门仙长的闲言碎语。
说什么身为昆仑墟之主擅自滥用职权什么那都还算小的，有的背地里甚至还流传过让师尊卸任墟主之位的。
这些事，师尊都让他们师兄弟几个不必在意，也不许将此事告知汐若以免对方知晓为此难过。
所以到如今，身处天界的汐若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当年的任性给她的师尊带来的多大的麻烦。
可如今已经过去一千年，又到了千年一次的秘境试炼。
沉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妹为何会如此抗拒参加秘境试炼。明明此事是他们所有昆仑墟弟子一生都要经历过的事，可眼前人却偏偏极为的抗拒。
这数百年来只要每当他们提及这件事对方都会像各种理由来推脱，先前他们还能以对方年岁小害怕，也就由着对方的性子一拖再拖。
可曾向这一拖便拖了千年，眼看着比其小上不知多少辈的新弟子都一个个参加了试炼，这才察觉此事着实是不能在拖延下去。
于是他们的师尊大手一挥，下了死令让他和大师兄此次无论用何手段也要将人给带回来。
“况且临行前师尊就同我和大师兄下了死令，师命难违啊！汐儿，你就莫要为难师兄们了。”
沉桦说完，转头看向身旁的汐若，那一脸‘你忍心看着呢两位师兄回去被师尊责备’的表情。
‘噗——’
那如泣如诉哀怨凄婉的模样，宛如一把利箭，直穿汐若的心灵深处，让其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久违的愧疚。
面对这样的场景，即便汐若心中再有不甘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只能在对方殷殷期盼的眼神下做出妥协。
她自然是不愿意因自己的缘故，让两位疼爱自己的师兄为此受到师尊的责罚，况且四师兄也说了这次师尊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又何必让眼前的师兄们为难呢。
“我知道了，四师兄！”
认清楚状况的汐若虽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低下头，强忍着心中的难过轻声回应。
“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如此抗拒参加试炼。”
见对方的心情如此低落，沉桦难免有些心疼。
“汐儿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身后永远有师尊和师兄们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呢！”
“还有师娘呢！”
汐若猛地抬起头，神情愤懑朝着眼前人反驳道，似乎十分不满对方居然漏下了她最最喜爱的师娘。
沉桦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没有对自己的安慰感到感动，反而出言反驳自己忘记了捎带上师娘，让其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得！
还算这丫头有良心，这个时候还记得不忘带上师娘，也算是师娘没白疼她一回。
——
屋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薄薄的窗纸洒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斑。
而此时的汐若正百般无聊的撑着下巴，手中的毛笔飞快的在指尖来回转动，可神情恹恹却像是个被打了霜的茄子，毫无半点生趣。
“唉！”
润玉刚一进门，就听见内殿传来的一声哀怨的叹息声，不由抬眼望去。
只见对方眉头紧皱一脸了无生趣的模样，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其上心，随时随地便能看破红尘。
“这是怎么了！”
润玉快步走到汐若的身边，伸手将对方手中的毛笔抽走，并顺手将其挂会笔架，免得等下再次惨遭对方的□□。
“啊！是你啊！阿玉。”
直到自己手上的笔被抽走，汐若这才回过神有些愣愣的抬起头，恍惚了片刻，这才认出来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见来人不是旁人，汐若也懒得装模做样，双臂往前一伸，整个人像是个没骨头似的瘫软在桌面上，俨然一副‘我摆烂’的模样。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润玉显然早就习惯对方，这副随时随地摆烂的模样，望了眼瘫软在桌上的汐若很快便收了回来。
“这不是前些日子父帝刚下了旨意，让我和旭凤一道随你们去昆仑墟参加试炼。本想着你今日正好沐修，便顺道过来同你问问这试炼可需要准备什么，等下回去润玉便可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润玉简单的向对方说明了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与此同时还不忘替汐若整理桌上凌乱的桌面。
虽说汐若这月神是个挂名的闲职，平日里也只不过是点个卯混日子的活计，更不用提会有什么文书奏折这类的东西。
因此汐若书桌上，最多也就是几幅她闲暇时临摹的字帖或者是不知从来里收来的字画。
但毕竟自古以来，这书房一直都是生人勿进的‘禁地’。
多少的阴谋阳谋，尔虞我诈亦的谋略诡计亦或者是情意满满，情深似海的山盟海誓的在这方寸之地诞生。
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承载的多少人的爱恨情仇壮志豪情，岂会让旁人轻易碰触。
可对于润玉的行为，身为此地的主人的汐若不得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或者不满。
甚至还在对方整理到自己这边时，十分主动的配合对方抬起按着书稿的胳膊，方便对方将其归拢整理。
简单的整理完书桌上的东西，润玉斟酌了片刻出声道。
“先前我瞧你神色不对，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汐若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怎么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是了！
眼前的人一向心细，旁人细微的变化都逃不出对方的眼睛，更何况自己先前的情绪波动如此明显，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瞧着对方略带担忧的眼神，汐若心中一暖，烦躁了数日的心居然在此刻意外的平静下。
“其实——”
汐若望了眼面前的青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揉了揉鼻尖，脸庞也渐渐泛起红晕。
“嗯？”
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润玉并未催促汐若立马将话继续下去。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身旁人主动的将后续的话说出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垂下眼，手指轻轻捻着衣角，轻薄丝滑的云纱滑过指腹，在心底勾起微微痒意。
“阿玉！我只是有些害怕。”
汐若抬起头直面迎上眼前人，那双一向带着明亮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浓雾所笼罩着，在没了往日的璀璨星光。
润玉还没来的及理解汐若这句话的所要表达的意思，却被对方脸上悄然滑落的泪珠给吓愣在原地。
“汐儿？”
润玉还是第一次看到汐若落泪的样子，这让一向处事稳重的夜神大殿立马慌了神，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望着眼前不停落泪的少女，双手悬在半空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瞧着哭红双眼满脸惊惶无措的汐若，润玉思考了片刻，随即在心里默默向对方告了罪。接着上前一步，轻轻的将手搭在对方的肩旁上小心的将对方拥入怀中。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此刻他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先好好的安抚住眼前害怕的少女。
“没事的！别怕！”
润玉看着怀中啜泣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狠扎一般，眼中更是流露出无比的疼惜。
“有我在！润玉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会让旁人伤害到你半分。”
润玉轻抚着少女脊背，神色坚定的向对方许下承诺。
只要有润玉在一日，便会护汐若一日。
哪怕日后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汐儿你受半点伤害的。
一般正常人在听到旁人如此郑重的承诺后，通常都会面露感激，以此来表达对对方的敬重和感激之情，更有甚者也会回以对方同样一个承诺。
可到了咱们汐若身上，这画风可就有些逐渐走偏。
也不知对方究竟是哪根筋突然撇岔了，在听完润玉说的话后，汐若非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瞬间止住了眼泪，立马从眼前人的怀中抬起来。
然后在润玉惊愕的眼神中，皱着眉，飞快的侧过头朝着空气连‘呸’了三声。
“阿玉！这样的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神情严肃的仿佛是在处理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俗话说的好，这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赶紧学我的样子连呸三声，这样就能收回之前的话了。”
润玉看着面前如此焦急模样的汐若，眼中不由露出笑意，心下更是对对方的举措所感动。
虽然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说法，但在对方急切的目光下还是按照对方的方法做了一遍，这才让眼前的人松了口气。
见对方照着自己的话做了一遍，汐若这才缓和下了脸色，正打算缓口气，却突然察觉两人此刻的姿势多少显得有些过于亲密。
“噌——”
汐若瞬间红了脸，然后手忙脚乱的赶紧从对方的怀中退了出来，想起先前对方那句郑重的承诺，连忙向对方解释道。
“我知道阿玉你的心意，可是我好歹也是我师尊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这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阿玉不必为我担心。”
怀中骤然一空，站在原地的润玉眼眸一顿，一丝遗憾飞快的从眼底闪过，不过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