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咒

    她把手递给谢执,谢执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阿砚脸颊发烫:“刚刚幻境里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谢执笑了声,眉眼都柔和下来:“嗯,我都看到了,看到了阿砚妹妹不顾一切的保护我。”

    阿砚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的笑了声。

    谢执的胸膛滚烫,乌黑的发丝与阿砚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她紧紧的回抱他,害怕刚刚的事情再度发生。

    谢执忽然抬手指向天空:“阿砚,你看。”

    阿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间雪灵越来越多的朝他们聚来,山顶处的天空忽然亮起一道赤色的光,那道光慢慢发散出粉紫色的光晕,一条条光绸在一刹那向四周展开,弥散至整个夜空,又带着群星向下挥洒下来。

    阿砚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景象,谢执道:“常听人说胡浸山上有神光,没想到我们这么幸运能一起看到它。”

    阿砚喃喃道:“原来这就是神光……”

    雪灵纷纷从山间飘出,无数个荧光与这道光交相辉映,阿砚转头看向谢执,谢执也回头看向她。

    他道“阿砚,你可以对着神光许个愿。”

    阿砚其实是不信这些的,但她在幻境中走投无路之时确实只能对神明祈祷。

    她不愿扫兴,双手合十闭起眼,慢慢道:“我希望谢执永远平安健康。”

    除此以外,倒真的别无所求。

    谢执呼吸乱了一刹,他拥住阿砚,将额头抵在阿砚的额头上,温声道:“阿砚,这里这么好,我们不如不要回去了。”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朝不远处轻扫一下,那处立刻出现一间雪屋。

    谢执道:“我们与雪灵为伴,远离纷争,在这里无忧无论的相伴一世,可好?”

    阿砚想回答好,随即想到他们是用束光铃来到这里的,她道:“不知道我们在这个时空有没有亲人,如果我们一直呆在这里,那些人怎么办,万一你如上次在江南时一般,是个受世人敬仰的将军,若你离开了,那些百姓怎么办?”

    谢执拥着她,不以为意道:“他们如何,与我何干?”

    阿砚怀抱着谢执的双手僵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推开谢执,抬眸看着谢执的脸。

    谢执的脸上少了几分郑重,多了几分从前未有的轻佻和漫不经心。

    阿砚拉起谢执的胳膊,他的手腕光洁白白皙,没有一条疤痕,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阿砚的大脑中闪过几个画面,画面影影绰绰看不清人的模样。

    阿砚有些诧异,一是这个时空的她竟然也有窥探人记忆的能力,二是她看到的这些画面血腥而又陌生,不是谢执从前的记忆,看起来更像是一只野兽的记忆。

    她猛地推开谢执,往后退一步:“你不是谢执,谢执胸怀大义,怎么可能弃身边人与百姓不顾?你是谁!”

    她质问声刚落,周围的光骤然暗了下去,“谢执”的脸隐在了暗处,他轻声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

    “我就是你的谢执啊,阿砚,你快过来。”

    他的召唤似有魔力一般,阿砚的脚步不自觉的朝他走去,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

    她从怀中抽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深深的划了一刀。

    随着鲜血流出,一切终于停止了。

    阿砚的眼前出现一阵快速转动的漩涡,漩涡转动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趋于停止时,阿砚猛地睁开眼。

    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她正躺在一个冰面上,周围萦绕着无数的雪灵。

    她站起身来,发现她此刻正在半山腰的冰湖前,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有一道血痕,鲜血顺着白莲的纹路流出,又被白莲吸收,随后白莲慢慢的消失了。

    原来她走到半山腰,看到的湖还有白莲水华都是幻境,这一次才真正的醒来。

    她一阵后怕,如果刚刚幻境中她答应了谢执,会不会永远得留在这冰湖之中了?

    她从冰湖上下来,雪灵聚在一起将她的油灯送来,她举起油灯看到冰湖慢慢消失了,雪地上出现大片的白骨,无数人前仆后继想要上山寻找神明,又有多少人死在了半山腰的幻境中。

    胡浸山突然变得阴森可怕,耳边刮过阵阵阴风,那阴风仿佛能从每一个骨缝中潜入,比寒风更加刺骨。

    阿砚绕过堆堆白骨,提着灯继续往山上走,她提起十分精神不敢松懈,这一路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等着她,一步踏错就会立刻丧命于此。

    她又路过一颗歪脖子树,这次她没敢搭话也没敢停留,目不斜视的绕过那颗歪脖子树,面前突然出现两条小路。

    两条路皆铺满白雪,除了方向不同其余别无二致。

    她没多犹豫,抬脚朝左边走去,刚迈出一步,小路两边突然伸出一丛荆棘,阿砚毫无防备,一脚踩在荆棘上,尖利的荆棘扎进她的脚掌,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她猛地退后一步。

    阿砚蹲下身将刺拔掉,鲜血立马染红了绣鞋,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法正常行走。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木棍,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提着油灯,转身朝右边的路走去。

    她踏出一步后停在原地,这次没有荆棘出来,她又试探着走了两步,还是风平浪静,她微微舒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天下起雪来,大片的雪花接连落下,阿砚踩在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的声音,静默的黑夜中只有这轻微的声响,突然,有什么声音划破夜里的安静,直冲她而来。

    阿砚几乎下意识一闪,一根尖刀一般的冰凌擦过她的耳朵直直插在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无数冰凌接连朝她刺来,冰凌没入她的胳膊、双腿、小腹……

    她根本来不及痛叫出声,下一根冰凌又没入她的身体,疼痛让她倏的跪在了地上,苍白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鲜血从她的衣襟下渗了出来,她努力的往前爬,却根本躲不过越来越多向她刺来的冰凌。

    与此同时,谢执的手腕被地魂灯狠狠的灼了一下,他倏站起身来。

    令漳君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话落他注意到了地魂灯的异动,原本燃得正旺的灯芯忽然闪动几下,接着灯芯忽然暗了下去,只有一点极为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她遇到危险了?”

    令漳君说话都变得轻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灯芯吹灭了。

    谢执抿起嘴唇,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令漳君拦住他,“你要去找她?我们可是鬼界的人,上山会惊动靖龙的,你冷静一点!”

    谢执身形一顿,没再往出走。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握着手持的指甲却微微泛白,那灯芯已经几乎看不见光了,指尖却好似有火苗灼着他。

    他抬手,在空中虚画了一道符,他将手指割破,将血滴在那道符上,又道:“山川之力,任我驾驭,以我之魄,化劫避祸,去!”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道符咒化成一个几近透明的小人,飞速朝门外飞去。

    令漳君拦都没拦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执:“离魂咒,你疯了!”

    谢执竟然将他的一魄放入符咒中去救阿砚,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致使魂魄受损,那么多人盯着谢执的血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令漳君急急的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准备拦下离魂咒,他还没画完,就被谢执一把拦住。

    令漳君怒极反笑:“谢执,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那可是你的仇人,好,我承认她确实有几分可怜,可是你别忘了,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有今天完全就是在还她做的孽!”

    谢执面色淡淡道:“她死了,禁制就没办法解开了。”

    令漳君愣愣的看着他,此刻谢执面上太过平静,令漳君一时竟无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说话的功夫,符咒化成的小人已经朝半山腰飞去。

    阿砚的肩膀被冰凌扎住钉入地上,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躺在地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冰凌朝自己飞来。

    冰凌扎入她的身体,又迅速化为雪水,不断冲刷着她的伤口,开始她还疼的哼出声音,到后来竟然一声都发不出来。

    一个巨大的冰凌朝她的心口扎来,她闭起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鬼,从前每每濒临死亡,她都没有畏惧过,这一次她却突然不想死,因为谢执还在等她救命。

    她并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可是现在除了等待死亡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听到冰凌朝她飞来的声音,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并没有看到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人冲过来挡在她的胸前,冰凌狠狠的扎在小人的胸膛上,小人顿时四分五裂。

    山脚下谢执捂着胸口猛地吐了一口鲜血,令漳君扶住他,探了探他的额头,咬牙切齿道:“你竟然用一魄为她挡了这一劫,我看她就是你命里的劫!你陷进去了谢执!”

    谢执推开令漳君,坐在地上闭眼调息,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和阿砚相处的画面,但最终都归于八年前她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冷漠的给他下禁制的那个画面。

    他不能不承认,他越来越无法将阿砚和燃灯娘子联系在一起。

    可是那又怎样,有一件事他说了慌,他并非真的对做过的梦无动于衷,他确实对阿砚心存不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可是那仅仅是对梦中阿砚表妹的移情罢了。

    而今天救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着为自己解开禁制,无关其他。

    。

    谢执低头看了眼重新亮起的地魂灯,微微松了口气,在她为自己解开禁制之前,他不会让她出事的,他能保证的,就是他的心永远不会为了仇敌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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