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冷

    林修霸道起来,真的很骇人。

    俞诗年不自觉被他影响,错开他的目光,没再去夹那只麻辣小龙虾,只望着它发愣。

    逯弘邈似是忍无可忍:“想吃就吃,胃不好也不能一辈子不吃辣,少吃点没事,别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夹起她盘子里的小龙虾递到她嘴边,“来,年年张口,哥哥喂你吃。”

    俞诗年目光在逯弘邈和林修脸上来回移动。

    他们两个人,一个满脸期待着她吃,一个严肃凝视着她不让吃,她好像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

    她讨厌做选择,不愿意选,这饭没法吃了。

    俞诗年起身离开:“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年年。”林修又叫她。

    她一点也不想理他。

    跑去院子里和小呆玩了会儿,直到姥姥和刘阿姨吃完出来叫她赶紧回去吃饭,俞诗年才不情不愿地进屋。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酒瓶子却摆满了桌,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红。

    “年年,快过来吃饭。”一进屋,逯弘邈招呼她坐下。

    林修给她往盘里夹菜:“快吃吧,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俞诗年目光望向逯弘邈,他笑道:“快吃,哥哥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再把我们小年年气跑一回,饭就真凉了。”

    他那模样,满含无奈,俞诗年不由得想笑。拿起筷子,边吃饭边听他们闲扯。

    吴媚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林修,巧言道:“作为一个资深心理咨询师,我觉得你肯定有心理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

    不是商业聚餐,吴媚的行为,多少有点不礼貌,尤其她说林修有心理问题需要咨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俞诗年也把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敏感地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谢谢。”林修很给面子的接过,道了声谢。

    扫了一眼,客气道:“我确实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想要了解,既然媚姐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那改天还请不吝赐教。”

    “行,那说好了,改天别忘了找媚姐。”

    “没问题。”林修爽快应下,把名片塞进了口袋。

    逯弘邈故意跟林修唱反调,插言道:“虚伪,第一次见有人甘愿被当成精神病,还不吝赐教!哥哥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出门溜达的精神病,年年说是不是?”

    俞诗年背脊不由得绷紧,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逯弘邈说话并无特殊指向,他更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应该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林修,想和他对着干。

    可听他这么问,她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她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异类,一个有精神问题的人。

    不等俞诗年回应,林修和吴媚异口同声说:“你闭嘴吧。”

    逯弘邈没想到会被他们吼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怔愣一瞬,出声反驳:“我闭什么嘴,吴媚你见谁都说人家有病,不就想拉人去你那里做咨询,你才该找人看看病。”

    俞诗年闷头吃饭,不想跟他们讨论这个话题。

    吴媚一巴掌拍到逯弘邈的背上,发出“啪”的一声:“你喝多了吧,不会说话别说。”

    “你才喝多了,不然怎么见谁都说有心理问题,有本事你现在找个精神病来给我长长见识。”

    吴媚:“没文化,真可怕,你有空多读点书行不行?”

    “我就没文化,你别跟我说话,离我远点。”

    林修轻轻拍了拍俞诗年,帮她舒展着紧绷的脊背,对逯弘邈客气道:“邈哥是该与时俱进了。”

    “滚蛋,有你小子什么事,你是不是上赶着当精神病,想让她给你治治?”

    逯弘邈好像真喝多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

    林修不恼,目光凝视着俞诗年紧绷的神情,继续轻抚她的后背,解释道:“邈哥你知道吗?权威调查统计,目前我国精神疾病人口占比近三成,每三到四个人中就会有一个被精神问题困扰的人。”

    “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精神问题,像生气、哭泣、烦闷这些负面情绪都属于精神问题,只不过有的人懂得调节,有的人容易失控,我确实经常压力大到失眠,真的挺需要媚姐这样专业的咨询师来排忧解难。”

    吴媚赞赏地点头:“听到了吧,还是林修懂道理、会说话,年年说是不是?”

    话题又被转移到她这里。

    俞诗年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但听了林修出口成章的大道理,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说他也需要心理咨询师来排忧解难,让她觉得她坐在这里没那么突兀了,好像不需要躲藏,因为这里有同类。

    “行吧,真受不了你们这些高才生,大道理听得我头疼,还是我们家年年好。”逯弘邈拿起酒杯举至俞诗年面前:“他们都欺负邈哥没文化,年年可不能站他们那一伙。”

    “好。”俞诗年拿起盛果汁的杯子,乖乖和逯弘邈碰了一下。

    宋沅梦:“林修知道的挺多,一看平时就没少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我听说你们公司和我们医院脑神经科在联合研发一款新的机器人?”

    林修点头:“对,智能托管机器人,主要通过感应人体生命体征,来预警疾病。”

    “也难怪我们导师会说你是个真正的企业家,确实有很多病不是治不了,而是因为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肖尧起身对林修举杯,“这绝对是造福万千家庭的一款设备,必须敬你一杯。”

    林修举杯和肖尧碰了碰:“不敢当,我们还是敬和平吧。”

    宋沅梦闻言,笑得直拍肖尧的腿:“有意思,既然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林修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荣幸之至,先提前恭喜你们喜结连理。”林修对宋沅梦举了举杯,祝福道。

    逯弘邈听不惯他们这种商业互吹,见俞诗年无聊地在数花生米,低头问:“年年吃饱了吗?”

    俞诗年点了点头:“吃饱了。”

    “走,跟哥哥抽烟去。”逯弘邈拉上她就往外走。一出屋子,把烟递给她:“屋里没一个抽烟的,憋死哥哥了。”

    “是有点闷。”她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吵嚷的环境,感觉脑子反应不过来,麻木地听他们说话,也不想回应,躁得只想抽烟。

    俞诗年接过烟和打火机,把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顿觉身心舒畅,转头又给逯弘邈点上,边抽烟,边把玩手里的打火机。

    很快宋沅梦拉着肖尧出来:“邈哥,年年,我妈妈让我们回家一趟,晚点再过来。”

    “去吧。”逯弘邈应下。

    等他们离开,逯弘邈又问:“林修什么时候住到你身边去的?”

    “毕业季那会儿吧。”

    “原来哥哥这么久没去过你家了。”逯弘邈苦笑着感慨,“年年和我怎么生分成这个样子了?这几个月,我去过你机构多少次,你就从没想过要告诉我这件事吗?”

    “我觉得他的出现并不重要,所以没必要提。”俞诗年解释。

    尤其逯弘邈平日里已经够累的了,她不想让他再操心她的事,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了。

    “是吗?”逯弘邈怀疑地问。

    俞诗年只点了点头,没有吭声。继续玩手里的打火机,不想多做解释。

    两个人之间陷入静谧,只有烟雾在他们之间缭绕。

    屋里,吴媚望着目光凝视着俞诗年的林修:“是不是很想把她从逯弘邈身边拉开?”

    “不想。”

    “可我想,每次看到他们两个凑这么近,我都想把他们拉开。”吴媚质疑地打量着林修,“你说不想,可你现在望向她的眼神却极具侵略性,你口中的不想并不可信。”

    “我想夺的是她手里的烟,她胃不好,不能沾这些刺激的东西。”林修顿了顿,“但我知道她需要这根烟,所以坐在这里没有动,你可以去拉开你的逯弘邈,他并不需要抽烟缓解心情。”

    “林修你挺能算计啊,吃力不讨好的事让别人去做,你坐收渔翁之利?”

    林修敛下眼里的温柔,目光锐利地扫过吴媚,轻慢道:“你不也挺能算计,我不了解逯弘邈,但你一定很了解他吧。”

    吴媚似乎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茫然不解:“你什么意思?”

    林修唇角不咸不淡地扯起:“别说你刚才给我递名片,是真心想让我去你那里做心理咨询,这一次我就当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以后别让我知道你利用俞诗年,她对你的信任,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吴媚沉默几秒,似笑非笑道:“难怪她总说你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你果然很聪明,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是她的心理医生,你费尽心思地接近她,难道不该花点心思讨好我吗?”

    林修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跷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刚说过,别利用她对你的信任,如果她知道你把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说出去,她一定很难过,我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所以也请你守好你的职业操守。”

    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口的话,吴媚却觉得背脊一凉:“你在威胁我?”

    “劝告而已。”林修端起俞诗年没喝完的果汁,轻抿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口齿间蔓延。

    有这么好喝的果汁,她竟然还是想抽烟,她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特别不开心吧。

    吴媚呵呵一笑:“俞诗年总说你是个特别好的人,一身正气,你还真对得起她这样的评价。”

    林修没想到会从吴媚口中听到俞诗年对他的评价,怔愣一瞬,继而平静的神情被苦涩侵占。

    果然!事不摊在自己身上,都能说得轻巧,可只有她不痛快怎么行。

    吴媚深知林修此刻的心理,神情满是嘲弄:“可你再好又怎么样,她还是不要你了,你竟然让一个性格那么执拗的人对你死了心,可真厉害啊!你难道不该好好反省对她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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