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拎着换下来的衣服到西河边洗，迎面和小六撞上，看他拿着一桶碗兴致缺缺的模样，调笑道：
“小六，你这又是被老木拿木铲子打着过来洗碗的？”
小六忍不住吐槽：“真搞不懂他，一顿饭和一顿饭之间就只隔了几个时辰，还每次饭后都要洗，就为了这还拿那么大个勺子打我！”
灼华噗嗤笑出声，凑近说道：“这点我赞同，所以我都是吃完一天的饭菜再洗，还没人催我。”
小六作势要打她，灼华笑着跑到河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涮起衣服。
她下意识朝右后方的草丛看去，叹了口气，走近，把木槿花塞到涂山璟手里，试着输了一点灵力给他，让他能再撑一会儿。
“你再等等，以小六那嘴硬心软的性子，最多晚上肯定找各种理由把你接回去”
她拿起涮好的衣服，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越看越觉得同样身为一只狐狸，小白咋就能这么憨，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嘛。”
远在轵邑城的沐白打了个喷嚏，招呼着客人进了思华斋，朝里面喊了一嗓子
“哥，有人骂我！”
这日灼华收了铺子正欲背上行囊，小六背着药箱跑过来
“灼华姐又要出门？”
灼华不动声色往他的左手看去，手腕处有隐隐绰绰的纱布绑着。
她点了点头，转身回灶台端出来一碗桂圆红枣汤，递给他。
“喏，补补，本来给兔子精补身体的，熬多了，你啊！不要老想着别人，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小六不在乎的摆摆手，接过汤，大口喝下，擦了下嘴角。
“我可是最为自己考虑的人。”
灼华轻哼。
我信你个鬼，你要为自己考虑，手腕上的伤哪来的？
轵邑城离戎老伯食肆庭院
杂乱简陋的院子里，摆着几张桌子，一边的简易锅灶上煮着驴肉汤，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灼华坐在椅子上，托着腮望着离戎大伯搅动着锅汤。
大伯一瘸一拐，端了碗驴肉汤和一壶酒放在桌上。
“来，让我看看，你养的如何了。”
灼华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他，里面有条通体雪白的小蛇。
“大伯，我花了20多年找遍了全大荒能滋补的毒物喂养它，它现在毒性无人能敌，是否能造成我说的那种状态？”
离戎大伯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如今只需要那人的一滴血与这条小蛇相容，再用这条蛇吐出的毒汁给予那人滋补便可完成你说的效果。”
“那用这条蛇的毒汁，他会有危险吗？”
离戎大伯喝了口酒，回道：“你忘了你说的那人百毒不侵啦。”
灼华悬下的心终于放下，轻呼了口气，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驴肉，赞道
“大伯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离戎大伯喝了口酒，笑道：“都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说实话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并不相信你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如今倒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灼小娘子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用心头血喂养一条毒蛇，就只为了让它释放出能毒死一切的黑气”
灼华看向远处，喝了口酒，回想起当时的对话。
“大伯，若是一只妖整日把毒药当大补丸，那他死后会如何？”
“若他以血为阵，那么他死后，会以尸体为中心，有黑色毒雾蔓延，所过之处，万物消融。”
“那若是想要化去他一身的毒可有办法？”
“你都说了他百毒不侵，毒药于他而言是大补，若强行化去恐危及生命。”
“那有什么办法能制造出那种黑气弥漫，万物消融的效果吗？”
“如果在与他相同的生物上种下蛊虫，用百毒滋养或许能达到那种效果。”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只是想让他活。”
灼华回过神，看向离戎大伯，目光坚定
“我只是觉得他不该如此，明明本该是一袭白衣，九曲红尘，是这世上最逍遥自在的妖，可以看遍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吃遍世间最好吃的食物，不该因为责任束缚一生。”
离戎大伯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你的描述倒是让我想起一人，但为了那样一个没有未来，朝不保夕的人做到如此真的值得吗？”
灼华微微皱眉，目光凛冽，周围散发着寒气
“你知道我这个人极其护短，锱铢必较，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了，那就不该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
她收敛了全身的杀气，无奈摇头浅笑
“遇到他的事，我总控制不住自己，我先回去了，下回或许我会和他一起来看您，希望您能保守这个秘密。”
灼华眼神诚恳，离戎大伯点了点头，回想起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面露哀伤，又连喝了几碗酒，醉倒在桌上。
“灼华姐，你听说了吗？今早回春堂的老木来给屠户高送聘礼，结果被打发走了，嫌他给的少”兔子精磕着瓜子，倚在柜台门口八卦道。
灼华心下一喜，连带着打算盘的手在算盘上快到飞起。
乖乖，老娘等了这么久，可算能见到相柳大人了，都怪那个该死的系统，把我的命和小夭的绑在一起也就算了，每次我想进山找相柳大人，就让我变成原形，没有灵力，不能说话，非说什么要让相柳认出来才能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他面前。
灼华严重怀疑这狗系统偶像剧看多了，尽出些馊主意折磨人，要是让相柳大人知道我都到这快30年了，还没去找他，会不会生气。
灼华把算盘一放，估摸着时间，在第三天跑到外山无字碑附近，翘首以盼。
她一脸嫌弃的望着自己的猫爪子，嘴里“喵喵喵”个不停。
怎么还不来啊，这山里野兽这么多，没有小六，我进不去啊，该死的破系统！！
她的猫眼突然瞅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忙窜到旁边的草丛里，等他们互相拉扯完后，跟在小六身后，试探性的施展灵力，勉力恢复人身。
我信你个鬼的，相柳大人就没见过我的原形，要真照系统说的，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
“灼华姐，你怎么也在这！”小六疑惑跑过来拉着她。
灼华一脸尬笑
“是啊，好巧啊”
我总不能说为了见相柳大人偷偷跟着你吧。
“你要抓朏朏你自己唱歌，拉着我做什么？”
“那我不是男人嘛”小六挠头。
灼华一脸探究，扬起眉毛
“是吗？”
小六举手投降，唱起歌来。
少女忧伤动听的歌声穿越山谷树林，远远传了出去。
歌声中，山岚雾霭飘浮，苍翠的山林被山风吹动，起伏不定。
“来了来了”灼华环顾四周，仰头望天，寻找毛球的踪迹。
突然，白羽金冠雕尖叫着从高空俯冲下来，捉向朏朏。
小六抱着受惊的朏朏，扭头欲找灼华，却只看到了一堆衣服。
灼华的灵力尽数消失，身子缠绕在衣服里，费力拱出。
靠！破系统老娘跟你没完！！
“毛球，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人心狡诈，这回你长记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