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三人离开美犬馆。

    蓝钰甄：“杀死303的是302，孟博喜欢赵静怡很久了，但赵静怡喜欢的人是曲政。她的追求者很多，但为了不让曲政误会，她对每一位追求者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孟博，她只和孟博说公事，一旦孟博说起两个人的事，她立刻翻脸，把孟博骂得狗血淋头。”

    她说着叹了口气：“可怜赵静怡一片真心，但曲政的眼里只有陈芳芳，陈芳芳呢？又喜欢孟博。他们四个人就像走不出的迷宫。哎，她爱他，他爱她，没人爱自己。”

    孟博死亡时候的表情和他的质问已经指向赵静怡，细想起来，赵静怡也有许多问题，比如陈芳芳出事时，她做了什么？她和死去的住户在一起，算不算“单独行动”？以及，她是怎样杀死302？

    除非她已经死了。

    目前已知的死亡方式有两种，一是触犯整容项目规则，会在夜间“查房”这段时间对触犯规则的人进行惩罚。二是触犯其他规则，当场进行处罚。只是有的处罚致死，比如201和303，有的不致死，比如301。

    但谁说一次处罚的人数是只能是一人呢？

    但同时受到处罚，为什么结果不一样呢？

    做一个大胆的设想，204和302一样，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了，被规则同化了。204杀了302，就像302杀了303一样。

    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当然有。

    就在第一天下午，301被推走时，204和302单独行动，204就有机会杀掉302。302死后，204变成了302。

    但302杀死303后，为什么没有变成303？或许这种变换是随意的。

    204什么时候出事的呢？

    蓝钰甄回想着204去过什么地方。

    冯霏霏忽然说：“楼梯间。”

    蓝钰甄说：“对！”

    在此之前，202四人去过的地方就是楼梯间，他们一直在楼梯间的隔间里，会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触犯整容规则的事。

    是上楼。

    她在上楼之前没有下楼。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出于实验，或许是被迫。

    但事实已经发生了。如果302继续杀人，他们该怎么办？302杀人的规则又是什么？

    冯霏霏说：“我想找办法杀了她。”

    二人震惊地看了她一眼，这时，江洄发来了信息——想办法，杀了她。

    蓝钰甄看着302，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她的样貌不够明艳大气，五官虽精致却小巧。笑起来时，就有一种邻家女孩的甜美。

    她不直接回答，岔开话题说：“我有事要找你，正好有些口渴了，想去喝杯水。”

    餐厅在非就餐时间也开放，病房里没有吃喝——住户也并不想在病房里看见吃的东西。饿了渴了，只好去餐厅。

    餐厅两侧是各种各样的食物，无论什么时候来都十分丰盛，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中间是两排背靠背的卡座，半圈沙发，半圈座椅，中间的桌子上铺着雪白的镂花餐布，一张桌子可以坐六个人。

    他们刚来的时候，一张桌子甚至坐不下。现在，一张桌子甚至坐不满。

    几人分别去吧台接水，冯霏霏想接开水，却发现出水阀怎么都拧不开了。

    这时，302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咦？怎么拧不开？”

    她平常不是善于做家务的人，拧动出水阀的力道也不对，用力过猛，连带着热水桶也晃起来。

    冯霏霏扶住：“当心。算了，喝点其他的也一样。”她转向冰水桶。

    302：“有点冷，喝点热的吧。”她指了指热巧克力。

    每个时间段提供的食物不一样，上午通常是热豆浆、热牛奶、热咖啡，下午和晚上通常是热巧。

    冯霏霏拉住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在她耳边说：“301还活着。”

    302浑身一震：“他在哪里？他真的还活着？可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冯霏霏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在楼下，他被绑在一张床上，不能动，只能给我们发消息。不发给你，应该是怕你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离开。”

    302神情怔怔，眼睛里开始有泪光闪烁：“他还活着......”

    虽然身体的主人死了，但被同化后的怪物还保持着原主人的某些感情。但这感情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就不知道了。

    302问：“那我们怎么才能救......啊！”

    她话没说完，兜头被泼了杯水，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

    冯霏霏后退两步，刚要说“对不起”，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302脸上的皮肤忽然整片整片地脱落下来，紧接着是身上，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202震惊：“你们在做什么？”

    蓝钰甄：“你看不出来？你觉得她还是人吗？”

    202此时也反应过来：“她已经......啊！她的项目是换皮！”

    冯霏霏刚才泼她的水里加了一点食盐，食盐就在饮品旁边的小料台上。冯霏霏一早就取了些，攥在袖子里。

    按照这两天的情况来看，302一天只杀了一个人，它已经是怪谈里的怪物了，如果它想，几乎可以把他们全灭掉，但它没有。所以冯霏霏觉得，怪物杀人或许存在着规则。这个规则就是：一天只能杀一个人。

    只是样本数据太少，她只能这样不负责任地猜测。

    却没想到，怪物和人存在区别，违反规则的惩罚，立即就会生效。

    但换皮不是高风险手术，302没有立刻死亡。她浑身已经没有皮了，红彤彤的人站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冯霏霏。

    蓝钰甄立刻说：“跑！”

    她和江媛过去拉冯霏霏，202趁机冲到了三人前面，302在后面穷追不舍。

    眼见202就要朝楼下跑，冯霏霏说：“进病房。”

    202冲进了自己的病房，蓝钰甄和江媛要回01，但江媛忽然想到一事，拉着蓝钰甄在03病房外等。

    冯霏霏带着302冲进了03病房，然后，她很迅速地绕开几张病床，又冲向门口。302起先有些踉跄，但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冯霏霏冲出03病房的一瞬间，她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蓝钰甄立刻去关门，但她力气太小了，即便江媛和202一起来帮忙，也没办法把门彻底关上，302的手始终卡在门口，力气越来越大，快要冲出来。

    冯霏霏在三个人中看了一圈，最后拉过202，两人朝着餐厅跑，202在身后叫她，她也不理。她直奔餐具区，抓了一把切食物的餐刀，回到03病房门口。

    蓝钰甄最先明白冯霏霏的意思，她拿了一把刀就往302手上捅，江媛和202效仿。

    终于，302抵不过四个人合力，自己把手缩了回去。03病房的门终于关上。

    四人松了口气。但没过一秒，门板立刻传来巨大的拍打声。

    病房的门没有锁，它想出来轻而易举。江媛借着身高优势，把门拉住。但他不能一直以这个姿势堵门，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没力气。

    蓝钰甄说：“找东西，能把门拴上的。”

    为了方便病患活动，医院走廊的扶手很多，一直延申到病房门框边，门外也有一个拉手。四人尝试了几种办法，最后把各自的床单撕成条状，绑在门把手和扶手上，门终于打不开了。

    现在，参与怪谈的住户只剩下101、102、104、202、301，以及203和304。02病房里只剩下一张床，如果202的项目是换肢，到了晚上，她必定只能“单独行动”。如果把床推到01病房，不知是否会触犯规则“不允许和其他患者交换床位”。

    她失魂落魄地跟着蓝钰甄三人往餐厅走。

    蓝钰甄找了个地方坐下：“好了，现在我们几个来梳理一下各自的整容项目和正确规则吧。”

    101，冯霏霏，未知。

    102，江媛，未知。

    103，削下巴。

    104，冯霏霏，未知。

    201，丰胸。

    202，换肢。

    203，丰胸。

    204，陈芳芳，未知。

    301，曲政，未知。

    302，赵静怡，换皮。

    303，孟博，削下巴。

    304，姜慈茉，换肢。

    除去103和204，剩下的十个人里，两个人是换肢，两个人是丰胸，这两个项目已经排除。

    还剩下换皮，一人，很可能是301——他的床下出现了水，极有可能是引导他触犯他自己对应的规则；削下巴，一人；整牙，两人，其中一人很可能是冯霏霏——原因和301相同。

    蓝钰甄和江媛，一人整牙，一人削下巴。

    202说：“你们是怎么知道302的项目是换皮？”

    蓝钰甄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已知项目的人呐，真是讨厌得很，总喜欢问人问题。可是，你叫我们怎么回答呢？”

    202颓然不知如何回答。

    蓝钰甄说：“不如这样吧，我们信息交换，你说一件你知道的事，我就告诉你我们怎么猜到的302的整容项目，怎么样呀？”

    202谨慎地没有回答，蓝钰甄继续问：“你的整容项目到底是什么？”

    202的矛盾点很多，她自称整容项目是换肢，也一向是和别人一起行动。但她到了餐厅从不吃固体食物，这个表现像是整牙，面对别人的提问从不正面回答，这个表现又像是削下巴。

    蓝钰甄总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项目。

    202更加无法回答，只能沉默地坐在那里。

    蓝钰甄打了个哈欠，叫冯霏霏一起去喝点热饮。却在这时，餐厅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人。

    302和204手挽手而来，往餐厅里一看，欢喜说：“张姐，我们找你好久，你怎么自己先过来吃晚餐啦？”

    冯霏霏三人震惊地看向门口，202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