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灌饼

    半夜,天色昏沉沉的隐约能看到几颗散落的星点缀其上,满月的光华压下了点点繁光,逸散出丝丝的光来照亮了院落。

    乔颜睡眼稀松的睁开双眼,起身如厕,洁了手打着哈欠就踱着步子往屋里走。

    刚走了一半,廊下露出半大的月来,仿若月奔她而来,本来是美景如画,偏偏皓大的满月偏偏让乔颜想起了煎的炸香的煎鸡蛋,那形状还挺像的。

    寒深夜重,乔颜裹紧了身上的披肩,脑袋里晕乎乎的装满了香喷喷的满月蛋,又联想到鼓起来啪的鸡蛋灌饼,若是蘸上一点甜面酱,配着一块生菜来咬下一口满嘴留香的很。

    以至于整晚琢磨做什么鸡蛋灌饼,翻来覆去精神的很,清晨被檀云唤醒的时候,面上还带着几分困倦,脸上沾了湿帕,困意一时间散去不少。

    “娘子,昨夜可是没睡好。”檀云一边将帕子浸了水移到一旁,边整理乔颜穿的衣物,正添了熏香。

    乔颜只坐起身来耷拉着脑袋又打起了炖,未听到有人回应的檀云错开屏风一看心下了然,撑起衣服自顾自的嘟囔,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刚刚让乔颜听的一清二楚:“哎,今儿这胡市开市可是好久未曾了,若是此回去迟了,只不得让谢郎君好等,不若递了信说不去罢咯。”

    声音刚落,在床上欲要睡个回笼觉的乔颜猛地起身接过檀云手里的衣物搁置妥当,奔着门就是狂奔,檀云只觉得这场面熟悉的很,无奈的摇摇头。

    刚一跑过转角顿时间清醒过来,她休沐了啊,看看天色,离着胡市开市还有些时候,倒也不着急。

    乔母自小便有着早起遛弯的习惯,一早碰着往常还在睡懒觉的乔颜倒是没多惊讶,比之手指划算下时间,对上胡市开市的时间,笑眯眯的招着手:“来,来,阿颜。”

    乔颜倒是没多想,缓缓走到乔母面前:“阿娘,可是有什么事?”

    乔母四下探看左右无人,手指缓缓摸向衣兜往乔颜手里塞了些银子,随后小声的贴近道:“这是你阿爹上回攒下来的碎银子,听说胡商那边出了新鲜吃食,叫什么披萨,你这回去,给阿娘带回来尝尝味。”

    “你阿爹那个老古板向来看不上胡食,这事可不兴他知道啊。”

    乔颜将袋子往空中抛了抛,去了买披萨的钱,自己的小金库又多了些,心里感叹,要不下回蹲着阿爹一举把私房钱给端了?

    小厨房,乔颜将袖摆往上捋了捋,系好围兜,净了手就开始着手和面,将其揉匀,揪出几条剂子来用,抽出自己御用的擀面杖,将面剂子一个个擀成长条状,只将其摆好,拿着蘸了油的刷子在饼面刷上一层,撒上葱花作配,手指微缩将其由内向外卷起来,两头抹点油去了黏腻,用手按扁,再擀成长条饼状备用。

    乔颜在后厨一阵摸索,终于寻出了必备法宝平底锅,每回都要寻那鏊子出来多是麻烦,所幸就去铁匠那定制了一柄平底锅来用,虽说样子和后世的锅有些不像,但也是足用了。

    只拿起把手放在灶台上预热,刷上一层薄油,待到油热之后将面饼放下,烙到八分熟后,拿着筷子挑烂一个口子,将面皮两下自上从下一顺搅动,使之上下表皮噗的一声分开咕噜的鼓起来,将搅好的蛋液顺着口子灌进去,拿着筷子的手压着面饼,“啪噗”一个翻身,将口子盖下将侧面也烙熟,等到饼内的鸡蛋暄软就能出锅了。

    刚置到盘子里的灌饼宛若一个泄了气的球般摊平在上,乔颜只拿了装了豆浆的罐子来舀出一勺子平铺到面饼上,加上一层鲜嫩脆口的生菜压好用油纸包包好。

    一番动作才收拾妥当,乔颜小心的将油纸包封好口,放到随身带着的竹挎篮里头,盖上布子防止热气散的太快。

    乔颜解下围腰的肚兜,拎起竹挎蓝就踏开步子,快走到前院拱门拐角的时候,远远的瞧着原本应在大理寺上职的乔父直着身子,双手插到身后,活脱脱跟个守南天门的门神。

    想着法子怎么绕一圈过去的乔颜刚定下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乔父一眼逮住,躲无可躲,连忙拱起腰来,上头甜声唤了声“阿爹”,然后一路小跑到乔父跟前,很是乖巧的立到那,让人一看就稀罕的小娘子。

    乔颜忸怩的扣扣手心,挎着挎篮的胳膊一松一紧,心下一紧,莫不是阿娘那边走漏了风声,老乔头来追债了。

    乔父瞧着乔颜乖巧灵动的模样,只觉得心下酸涩,原先小团子眨眼就这般大了,压下惆怅,遂时如同僚机一般左看右看,小心的从腰侧的小布包里宝贝的掏出几块碎银子忍痛递到乔颜手上,强笑道:“拿去罢,这回去胡市买些新奇的好玩意。”

    乔颜还当是什么事,呼了一口气,上手就准备接乔父手上的碎银,拉扯半天不过来,忍不住憋出一句:“阿爹,你不松我怎么拿?”

    强拗着松手的乔父扯着一抹笑,对着那点碎银寄存了哀思,精神头都萎靡了几分。

    “阿娘,出来罢。”

    一旁藏着的乔母探出一个头,乔颜抛抛手里的碎银突然俨然一笑。

    乔母则是笑眯眯的和乔颜开始核对数来,点点竟然还不少,足足有十二两银钱。

    待俩人谈及了这笔横来之财的处理,乔颜心情颇好的拎着竹挎蓝离开乔府,算着时辰还早,抬脚往东市走,东市虽也是盛京人群密集的一大集市,但终究比不得西市的热闹喧嚣,东市大多摆设了不少珠宝铺子,夹着也有不少衣铺,其中最火爆的莫过于胭脂阁,开铺已有六十余年光景,里头新奇的香水和唇膏,还有门街揽客的告示牌都让乔颜迎面受到一股子化妆店的推销感,这铺子还是太后未嫁之前的陪嫁,可不是多年还生意这么好。

    “来啊,娘子,进来瞅瞅我们新上市的玫瑰面霜,像娘子这般肤质雪白的用上了更添几分颜色啊!”

    乔颜只是在旁边看了个热闹,就被眼尖的门客殷切的介绍产品来,赤裸裸的推销员压力让人头大。

    好不容易推开,自己寻了空当躲开,缓了口气,遥遥望了后头一眼人群耸动还有不少官家女子一个排队眼神凌厉的盯着里头门户,乔颜只道是化妆品果然是战争武器。

    东市东起春明门,接壤四个坊市,论起这个,乔颜就不得不佩服这盛京坊市的布局坊市安排当真是井井有序,占地不大的东市挤下了诸多坊舍的日常需求,无论是食肆叫卖,还是戏班子搭唱,却是称得上市小物多。

    行至里巷多了是摆摊的零散小贩,大抵就着一块木板就着标下价钱,让人定量。

    乔颜平时也并未留意里巷,头一回走进只觉得新奇的很,里头大多卖的都是些寻常吃食,让人拿了随拿随吃,只过了几个小摊子,倒是有一家在自家摊位上支了个大锅,盖子一掀开,店家翻炒几下,一时间弥散开来一股糖炒栗子的香味来。

    乔颜被那味道勾的馋瘾犯了,刚想上前问问价钱。

    恰好一行人迎面过来,这巷子也不宽,想着避上一避,等着对方过去,谁料对方在自己瞅准的摊位停那不动了。

    左右等着的也不着急,她飞快瞄了一眼那行人,只瞅见对方着装统一的学子服,还是清一色深蓝色,瞧着倒是和尚学的服装样式有些不同,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尚学隔壁的学院太学生。

    乔颜只寻了个空地,靠在墙下掀开篮子,取出一小包,缓缓摊开,往手里一卷,咬下一口鸡蛋灌饼先解了馋瘾再说,咔咔几下半块灌饼进了肚,刚到火候的鸡蛋咬入口中,混着豆酱和生菜的风味一时间趋散来。

    只是就着鸡蛋灌饼吃着有些干口,瞄了一眼糖炒栗子的摊子脚下一转去了隔壁不远的卖八宝粥的小摊那。

    “来一碗八宝。”

    “好咧,娘子等着。”

    兴许是小贩看着乔颜挎着竹篮用着不方便,所幸从自己摊子里寻了个板凳给她,乔颜倒也不含糊,称了谢,寻了个空地,放下竹篮,接来对方递来的瓷碗,店家还很爽快的添了一勺糖。

    乔颜捧着碗,一边拿着木勺舀着粥轻吹几下往嘴里一送,顿时间驱散了身上的凉意。

    就着喝了一口粥来,温着喉咙舒适的眯了下眼,只觉得口中的干涩顿时消无。

    在盛京过了几年日子的乔颜也不是不得不感叹,还是古人的智慧厉害,同样是八宝粥,后世用出来的电磁炉煲汤虽是方便了许多,但也失去了人间烟火气,虽是这般想着,还是贪恋上辈子的方便啊,但总归也有好处不是,起码远离了雾霾。

    正喝着,只听得不远处立着的两位太学生突然有一位哀嚎出声,瞧着还是落泪了。

    乔颜心下好奇的紧,忍不住分出些心神去探听些。

    那两位太学生瞧着年岁不大,倒是对这地熟悉的紧,一身形稍高的一点的太学生熟络的递来一笼热腾的包子边嫌弃的给对头身材魁梧的青年别扭道:“别哭了,赶快吃了,一会儿可还要去书肆看看。”

    魁伟青年吸了下鼻子,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眼角含泪:“就是好久没尝到这般正常的吃食了,好吃,真好吃。”

    待魁伟青年咽下包子,有些怅然道:“思及咱们学府的外邦菜肴,我都有些想念被开的庖厨了,起码做出的菜还能吃不是,自打换了新厨头,我才发现咱食堂做的菜是没下限的。”

    “那也不大不必跑到东市这般远的地来买朝食,回头回了迟,怕不是博士又要在册子上记上一回!”

    那魁伟壮汉像是摆烂了一般,突然佛系的笑起来:“同知,你可知居在学院学生的苦果,为了躲食堂之灾,偌大一个西市食肆都被逛了遍,不得不来东市觅食。”

    这么一答,原本消瘦青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的耸起肩来,面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苍白,只一把手把剩下的包子塞进肚里,深有感悟道:“甭说了,我懂。”

    两人只是说了一会儿,抱着满当当的干货一人提一大篮子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乔颜着实好奇,不是说太学原先做菜的庖厨被开了,又换了个厨艺丰富的厨子,怎的就让这群学生闻之变色,胆寒心惊。

    这般想着,溜到搅着糖炒栗子的摊子前头,好奇的问了一嘴:“店家,太学听闻不是又换了厨子,怎的就学子这般嫌恶?”

    这摊子老板也是个话痨子,只要开了口,就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总亏是听到了一些事。

    太学换了个颇会做番外菜的厨头,初上场头一回做了道生牛排,肉块上的血还未去尽,便成功让太学生闻风丧胆,三过食堂而不入,成功塑造了史上最差口碑。

    乔颜只和摊主交谈了一会儿,往对方框里丢了十一个铜钱领了油纸包包成的糖炒栗子和对方道了谢,快步穿过巷子,手里捧着油纸包收好放进篮子。

    说来倒也巧,刚一踏出小巷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人群涌动的街舍,顺着叫卖的摊贩一路朝前,也能碰着不少在岸边翘首盼客的纤夫吆喝声不断,一座偌大的虹桥横惯其上,这般盛景是后世具现不出的风采,这一刻,乔颜才深深感受到烟火繁华人间客这一句的含义。

    心下一热,抬脚混入这人流之中,在繁多有趣的小摊上流连忘返,终是心满意足的揽了不少好玩意,多是些七巧板,华容道的小玩意买回去给乔小小解闷去,其中倒是有个竹子编成的蜻蜓,端的是活灵活现置在手心仿若下一刻就奔天而去了。

    到底是少女心性,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身上挂了不少东西,摸摸鼻子自个儿嘀咕:“好像是买的有些多啦。”

    待到走到置放日晷的地,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才发觉时辰过了许多,再不走快些,怕是赶不到西市了。

    就待重整旗鼓重新上路,怀远坊端王府上倒是多了位不速之客。

    “珩之啊,这是往哪去啊?”

    一个时辰前,皇宫御书房。

    韶南帝一人埋头在案桌上,一左一右各摆了半人高的折子,一边掀开一旁的折子还要同朝臣一同商议策子。

    自上回去了太学食堂用了一回食可谓是压力极大,就着御厨精心做出的菜肴,回忆起那一遭,只觉得自己的胃隐隐作痛,时间一长,可不就记起了那回在端王府吃的一回菜煎饼,心心念念的很。

    奈何一直朝政缠身,倒也分不出功夫来,一脸悲痛的举手掀开顶上的第一个折子正提笔作答。

    “陛下,苏老太傅来啦。”

    因着在御书房政事要地,在身边侍候的全福只是在门外候着,等着韶南帝发话才回进去传话,这回倒是直接进去,倒是还有其他朝臣在,全福很是小心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断了对方的阐述。

    韶南帝就着折子的笔尖微抬,原本有些倦怠的脸上总是多了些喜意,立起身来语气喜悦:“快些请太傅进来,天这般寒,受了寒气怎么好。”

    底下的朝臣倒是极有眼色,只将自己的策论说完后便同韶南帝请辞,韶南帝自是一一准许了,踏门而出正巧和迎着苏策进来的全福对上眼,朝臣遥遥的一礼,神情恭敬的很。

    苏老太傅可是一人撑起了半个大周的文气,若无他人敢称第一,两代帝师之名让他苏老太傅的泰斗之名足以名留青史。

    苏老则是笑嘻嘻的一个个的颔首表示回礼了,就是这般,也令那些新出的朝臣心生喜意。

    若是乔颜在这,定会感慨一番,真是哪哪都有追星一族。

    苏策并没有穿着朝服,只着了一身简易的常服,腰间也没有挂什么显身份的腰牌,宛若一个平平无奇的世间老人,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刚踏进门,声音中气十足的很。

    “陛下,老头子来看你来了。”

    韶南帝猛地从后头起身向前迎去,只听得对方的声音只觉得万分悦耳,仿若儿时读书的生活历历在目,感动之余话还没说出去。

    苏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终落在对方手腹衣袖处发出一声疑惑:“怎的几日未见,又开始玩起墨来?”

    “想当初,陛下初学字的时候,抹的满脸都是墨水,弄得宫侍抹了三天都没去干净,还被太后娘娘起了个小毛球的乳名。”

    韶南帝只觉得烧的很,也就这位敢公然调侃当今,终是在苏策的连连攻占下,举手告饶,还伸手扯扯浸了墨的袖角才定下心来:“两府事务诸多,老师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在旁人不在之时,韶南帝对苏策以老师之称以示亲近。

    苏策则是优哉游哉的接来全福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很是得意:“哎呀,有个得意弟子就是舒坦,手底下活都干完了岂不是闲着啦。”

    深知对方的得意弟子就是自己的便宜外甥,还偏偏羡慕的牙疼,偏惯说不出来这话。

    像是没察觉对方的不甘继续卖弄:“哎呀,都忘了同陛下说正事啦,珩之那小子可算是春风得意,同那乔家小娘子可忙着花前月下咧。生怕刺激的不到位还扎了一刀“那乔小娘子做菜的手艺当真是一绝,老夫有幸尝了一回,当真不错,陛下国事繁忙,瞧着身形都有些瘦了,可得多用些。”

    韶南帝眼底划过一道精芒,面上带笑亲昵的拉着苏策的手:“老师合该多呆些时候,还有好多话未同老师谈。”

    “是极,是极。”

    直直的拉着苏策好生谈了半个时辰寻了个由头自己跑到偏殿换了衣物,偏生外头还让全福留着动静,时刻汇报,自是把这回偷溜出宫计划做足了本。

    全福从衣架上寻了个玉佩配在韶南帝腰带上正好,一边笑道:“陛下,您这般对苏老,不会火上烧梁吧。”

    韶南帝闻言突然咧开一抹笑:“苏老是什么样的人,朕再熟悉不过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早去早回罢。”

    韶南帝出宫次数并不少,想这回政务繁身偷溜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左右在大殿等不来人,却等来一口信,看完苏策气的牙痒痒,这对甥舅!!

    俗话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虽说距除夕还有些日头,倒也热闹很,此时东市街上多是些采买年货备用的行人,手里拎了大纸盒子提了就走。

    韶南帝此行就是奔着一个吃字来的,马不停蹄的直奔端王府而去。

    谢珩之只同端王妃告了辞,才好说歹说给端王妃个安抚。

    韶南帝前脚刚落下还没逗弄外甥几下,就被突然闪现的端王夫妻一左一右镇到那。

    端王圆润脸笑出一道双下巴,手上用足了劲:“哎呀,皇兄登门,怎么不打声招呼,好让皇弟我招呼一二啊。”

    “对啊,对啊,这外头总归是冷清些,还是入府说罢。”端王妃只一手叉着韶南帝的胳膊很是殷切,临了进府的那一瞬侧过身给了谢珩之一个手势。

    本欲生事的韶南帝就这样被叉进了王府,谢珩之自是没敢忘端王妃的一日一夜的叮咛,“儿啊,咱也就张脸能看了,可不得在身上多花些功夫嘛!”说完又一招手一堆衣衫由一个个侍从端着依次排开。

    “郎君?”

    刚回身欲要上马,却瞧见程志牵了马嘴张的凸大满是错愕。

    谢珩之抬脚走进,让程志看得是越发惊悚,直至走到跟前接了缰绳才回神。

    “发什么癔症?莫不是想去打扫马厩。”压低了音线脸色微寒。

    只听得这熟悉的语调,这才一松,果然,这般才是他家郎君。

    谢珩之权当看不见,翻身上了马。

    在程志的错愕下,扬鞭而去,被扬了一身灰的程志突然怔住忽然高呼:“郎君,郎君,您跑慢些,我还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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