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一天，李子怡没能如愿睡个好觉。
七点多的时候，李子瑾就在敲她的房门了。
从那克制的声响，就能听出男生的小心翼翼，但也并不能减少李子怡美梦被吵醒的起床气。
她将眼罩一把扯下，从床上瞪着门的方向。
虽然没发出声响，但是李子瑾从感受到的对方的情绪起伏，就已经知道她醒了。
他心虚地收回手，握住行李箱拉杆。好好的放假肯定是想睡个好觉的，他一边很抱歉，一边想到要几天见不到人，又很想再看一眼。
“李子怡，我要走了。”
李子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一次无比确认这个金手指就是折磨自己的。
“嗯。”
她知道李子瑾今天的机票，要去他们爸妈那，过节的票不好买，但是他们父母早就已经给他买好了，难得放假，能不好好看看他们的太子爷吗？
就是专机他们也心甘情愿呢。
“冰箱里我买了葡萄放着，还有零食柜，我都装满了，你随便吃。”
起床气慢慢平稳的李子怡再开口火气也没那么大了。
“嗯。”
李子瑾听出来她这是清醒得差不多了。
“那个……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一块过去吗？”他还是不舍得分开这么久，不死心地又劝说，“我昨天抢到了一张票。”
还是他托人抢的。
李子怡无语，他们一家人团聚，自己去干嘛？惹人嫌？
“不了。”
“哦。”
她听着李子瑾这么低落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重新闭上眼睛但是毫无睡意后，李子怡只能叹口气，认命地起床。
能睡的时候睡不着，该起的时候不想起，真是没辙。
不过想想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美好假期，她又觉得心情愉快了。于是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拿毛巾。
可能是住宿舍时候养的习惯，她的私人物品都不敢放在公共场所，哪怕知道李子瑾自己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不会进她用的那个，这个习惯也改不过来。
要锁在自己的领域里，才有安全感。
电脑随意选了个英文歌单播放，她拿着毛巾打开了房门。冷不丁看到门口伫立的人影，李子怡吓了一跳。
这两天降温，李子瑾穿了一件长风衣，拉的行李箱也是那种小巧灵活的黑色行李箱，整个人看着干练又时尚。
“你还没走？”她记得李子瑾说了飞机时间几点来着？总之挺早的。
反而是看到李子怡的李子瑾，颇有一种临终前完成了最终心愿一般，了无遗憾的感觉。
“就走，”他笑得不张扬，但却是发自肺腑的开心，“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不行的话我给你定时点外卖。”
“不了，我会自己出去吃的。”
李子怡毫不犹豫拒绝了。
好一会儿，李子瑾才终于磨磨蹭蹭地打开了门，关门的那一刹那，李子怡从李子瑾的眼里读出了几分愧疚。
像是把自己一个人丢下的愧疚。
甚至还有怜悯。
李子怡：“……”真没必要，事实上屋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简直太爽快了。
她洗漱完后开始悠哉地打游戏，先是单机游戏该通关通关，该存档存档。
至于线上游戏，她是用小号跟如音玩的。
“你跟离昼怎么了？”如音觉得不对劲，“你不知道，这几天他天天都在等你。你们什么时候好上了？”
“没。”李子怡赶紧否定，她想着那个什么李子怡依赖症就烦，身边的人就算了，没人说网友也会得这病啊？她跟离昼有啥关系？完全不熟啊？
“没有就好，我给你说，他也不是啥好人。”怎么说呢，对于如音来说，离昼就是通关副本工具人，“你不知道，之前我们一起打游戏，他还说我打得比你好多了。老婆，我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吗？他不会还想着当皇帝，让咱俩为他争风吃醋吧？”
李子怡被逗笑了：“你收人家外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哎呀，”如音也笑，“人在江湖嘛，当然要学着两面三刀了。一码归一码，反正我觉得他可看不起女生。”
这话倒是真的。
离昼不光是她不在的时候，哪怕当着她的面，也会用自己去表扬别人。
“你这玩得比我师父厉害。”
诸如此类的。
李子怡一开始也是心大，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有一次人家夸他进步大，已经超过了自己。
离昼的语气很理所当然：“男生上手游戏本来就快一些。师父能玩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女生的低视。
李子怡不太舒服。
网友而已，她还不至于说有多生气，但确实从此以后就渐渐疏远他了。
当然，人家也没在意，人生丰富多彩，迷弟迷妹一大群的离昼，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李子怡自认为还算相安无事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出了这么一茬事。
逃避可耻，但有用。
“对了，我哥也在，一起玩吧？”
李子怡没意见。
她也跟着如音的哥哥玩过几次，她哥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默默带飞的类型，一起玩挺舒服的。
这次也是，对方甚至麦都没开，不过他应该是和如音在一起，偶尔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声音传来，是很好听的男低音，与他给人的印象也很符合。
今天打得不是很顺利，李子怡也接连失误了两次。
“抱歉抱歉。”她连连道歉。
如音当然不会生气，不在乎地说没事。也没听到男生抱怨的话。
李子怡喜欢跟他们玩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大家情绪都非常稳定，不会打急了眼甩锅。
快结束的时候，她听着如音跟她哥撒娇要外观。
“哇，谢谢老哥！”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成功了，如音兴高采烈地道谢后，偷偷跟李子怡说：“我哥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我本来都准备了十八般撒娇武艺的。”
这话显然也被男生听到了。
“别说得我那么小气似的。”那男声这句话从如音的话筒中传过来，李子怡笑了笑。
又听如音问：“老婆！我哥为了证明自己大方是真的拼了。他还要送你！”
李子怡一愣，赶紧拒绝：“不用了，我这是小号。”
“那送大号呢？”
“我上学呢。今年能玩的时间少了。”
“哦。”
如音似乎是转述她的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她就回了：“那行，下次吧。”
“嗯。”
正巧游戏也打完了，她要下线，一直闭麦的大神哥哥，突然打开了话筒。
“好好学习。”
他说了一句。
从他自己话筒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比刚才还要更好听几分。
“好的。”李子怡也礼貌性地回了。
好好学习……下了游戏，她想着这句话，勉强做了两个英语短文。
唉，她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学习对她来说成了这么困难的事情。
***
李子怡在家悠哉了两天。
第三天早上，她难得起了早，在楼下的早餐店吃米线。
米线端上来后，她才吃了一口，对面坐了个人。
李子怡起初还没在意，毕竟早餐店就这么大一点，自己一个人，有人拼桌也不稀奇。
但是抬头看了一眼的时候，她就愣在那里了。
坐在对面的是顾敏。
学校载的顾敏与在学校里还有点区别，她的妆容化得更加显眼但精致了，在学校里低调的淡红色口红，这会儿也换成了鲜艳的大红色，原本的直发也用卷发棒卷了自然的两个波浪。
她在学校，最多就戴个耳钉，这会儿却是很闪耀的耳坠。
就算是知道她真实秉性的李子怡，也在那一瞬间被闪花了眼。
尤其是这略显逼仄和昏暗的小早餐店里，光彩照人的顾敏，就像是唯一的色彩。
顾敏真的很漂亮，就算是没了家世的加持，她也是当之无愧的校花。而优渥的家世，让她的这份美貌，又增添了绝对的自信从容和让人仰望高傲。
李子怡回过神了，她甚至不用问顾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顾大小姐来说，她能有一万种方法找到自己。
李子怡将这一筷子米线送进了嘴里。
顾敏在看到李子怡眼里的惊艳的时候，就已经开心地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不枉费她打扮了那么久，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无论男人女人。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毕竟以往的顾大小姐，哪怕是喜欢谁，也不可能去取悦他。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米线。”
一身名牌的顾敏这么说道。
李子怡看了一眼她面前桌子上的油渍，没作声。
顾敏也看到了，她将旁边的纸拿过来，一边撕扯一边熟练地与李子怡唠嗑：“这家的米线怎么样？”
“还行。”
李子怡只是图近才来的，她看着顾敏把那一卷纸撕了半卷铺在桌子上。
顾敏又问：“你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女生眼里亮晶晶得闪着期待，眼看着李子怡懂装不懂地移开视线，她马上毫不矜持地主动出击：“我去你家，我们一起写吧。”
李子怡想着拒绝的措辞：“那不是我家，是李子瑾的家。”
“那这么说，我能得到李子瑾的同意就可以了吗？”顾敏几乎是马上抓到了重点。
李子怡无语，她看着顾敏立刻掏出手机给李子瑾打电话了。
“李子瑾，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两天？”
李子瑾没反应过来：“啊？我姐在家，她如果不同意……”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顾敏放下手机，面不改色地撒谎：“你弟同意了。”
李子怡将面前已经吃完的米线碗端上来，喝了一口汤。
她想着以往那个对自己做尽恶毒之事的顾敏。
不是，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