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到餐厅里两人各自盛了一碗绿豆汤面对面坐着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想着光一碗绿豆汤的充饥作用,我给当时顺手蒸了一蒸笼蒸饺的机智做法点赞。两个人慢慢吃着,准确来说是王勃在优雅的吃着,看到他斯文的吃相感到自残形愧的我努力放慢自己的速度,端正自己的吃相。就事论事我的吃相虽然谈不上优雅,但也没有那么羞于见人,只是在红花映衬下我这绿叶一下子被比下去罢了。

    两个人吃完饭后一时相对无言,随即王勃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自觉的洗起碗来。虽然对厨房不算熟悉,但他毕竟进过厨房见过我是如何做饭的,虽开始有些生疏,但是也慢慢摸索出一些门道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倒也做得像模像样。我站在旁边瞅了一会儿,见他做得也算得心应手,便准备放心的回房间了。

    我站在厨房门外,看了看手机,十点半了,心里换算着单位,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子安,洗完碗就去睡吧,别翻那劳子笔记本了已经快子时了,早点睡,晚安。”

    王勃一边冲洗着碗,一边敷衍应道:“嗯嗯,知道啦,你也早点睡,晚安。”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大步向卧室走去,今天累死累活忙了一整天了,一身懒骨浑身不得劲,还是别熬夜早点睡吧,希望明天早上起来身体不会被反噬,我不想大早上一醒腿就抽筋。

    第二天早上起来腿果不其然抽筋了,我在床上翻滚半天才缓过气来,翻身下床换衣服去洗手间梳洗,经过书房时下意识往书房里瞄了一眼,书房的门大开着,蔚蓝色的窗帘已经拉开了,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一目了然。我用右手微挡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往里望去,王勃早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长长的头发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我给他新买的白T恤七分牛仔裤,仅是背影便能看出那呼之欲出的青春靓丽和蓬勃朝气。他坐在我惯常坐着的椅子上认真看着书,听见门口的声音,他转过来头来看着我,那逆着光的俊秀容颜,模糊了棱角,柔和了锐气,和其光,同其尘,一时间竟颇有些温文尔雅的风范,我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

    看着有些呆滞的我,他勾起嘴角声音里微带着些许笑意,说道:“怎么,看傻了啊!”

    那明晃晃的取笑我便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几步上前将他旁边的放着杂物椅子挪近,搬开椅子上的厚厚一码书,坐下调侃的回嘴道:“看傻了又怎么样,你这调戏一看就是熟能生巧,还嘴硬自己没怎么去过青楼。”

    王勃无奈回道:“你怎么又揪着这说事,我是去过,也没少与那些姐姐们交流,问题是人家卖艺不卖身啊,我们只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已。”

    我敷衍道:“行吧行吧,对了,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了。”

    王勃整整衣服回道:“这不就是你们现在穿的衣服,我就这么穿才对啊,入乡随俗罢了。”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这几天几点起来的,感觉你起来很长时间的样子。”

    王勃有些迟疑了,“大概卯时吧,我不太能确定。”

    听这话我陡然想起这屋里没有计时工具啊,我有手机当然不觉得不方便,问题是这人没有手机啊!但是买个钟回来也没有大用啊,钟,我房里不就有一个闹钟,想起这茬我一拍手,急匆匆的往自己房里赶,巴巴把钟拿了过来,放在他面前。

    王勃看着这小巧玲珑的玩意儿,疑惑问道:“这是日晷?”

    我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们在日晷基础上再进行加工,现在叫它时钟啦。钟表上不是从一到十二吗,便是显示时间了,你们的一个时辰代表我们这里两个小时,你们一刻在我们这里是十五分钟,短的是小时,长的是分钟。”我一通说完之后,有些心虚的回看他:“我这么解释你能理解吧。”

    王勃瞥了我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想到现在还有一堆事儿一堆常识他还不知道,我又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一五一十的解释,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求助万能的电脑了。我连上网,找出了最基本的教导视频,放给他看。

    王勃看着视频,面上不动声色,眼睛斜瞄着我,一副很是沉得住气的模样。我有些许好笑的接收到了信号,脑子里飞速思考着措辞,发现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该怎么说,手里比划着含糊其辞:“这个吧,我也不是很懂,就是一个人借助电脑可以和我们交流了,这种视频是记录一个人之前活动,还有一种直播可以是实时的,就是那个人在很远的地方,但是我们可以因为这个看到他,并且跟他交流,大概就是千里眼加上顺风耳了。”

    说完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诌些啥,王勃却若有所思含蓄的点点头,再待下去我感觉自己要被迫充当百科全书了,而自己在半桶水的情况下除了误人子弟什么也不会,为了让王勃更迅速更正确的接受着实时资讯,我将电脑字幕换成繁体字后便灰溜溜的走了。

    每天早上在洗漱前去厨房烧一壶热水,这是我雷打不动的习惯,插完插头之后便去洗手间洗漱。在长期的经验下我心里大概有了计量,等解决完洗漱这些事情再前往厨房便能正好赶上水烧开了。

    洗手间里,看着镜子前蓬头垢首的自己,我想着这样的自己出现在王勃面前,心里难得生出了几分少有的羞耻之心。梳头刷牙洗脸等事情解决后,我便去了厨房。

    热水不一会儿就烧开了,我冲了两杯燕麦,拿起一杯送去了书房,一杯带去了我卧室。我卧室里也有一个小型的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书桌的那种木制家具,只是比较小,所以我向来习惯去书房,但是现在看来只能在自己卧室了。

    我的卧室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与王勃所住的书房书桌正对着窗有所不同,我那咖啡色的书桌靠着墙,上面也随意的摞了几本书,在书桌的角落里还有一瓶玫瑰干花,说是一瓶其实也就零落的几支香槟玫瑰罢了。在书桌上的小格子里还摆着几玻璃瓶的瓶五颜六色的小星星,看着倒是颇有童趣。窗户不大,浅蓝色和浅灰色相间的窗帘看着很温馨,衣柜里的衣服都挂了起来,看着挺有条理的,在房间正中间,有个蓝白相间的条纹格子床,床上的被子稍微有点乱,一看就有满满的生活气息。

    这些看起来都挺平常,让这房间与别的地方一看便不一样的是那股不绝如缕的幽香,那香味挺淡的,但是一闻就能闻到,闻到之后也不会觉得很刺鼻很尖锐,是那种一闻便欣喜再闻只觉心旷神怡的浅香。不大的房间处处充斥着这缕古雅的熏香,从衣服到床单再到窗帘,哪里都有它。

    等我把书桌擦拭干净,去书房拿书的时候,便看到王勃慢慢品着燕麦,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一副学得很认真的样子。我放缓动作,轻手轻脚抱起一大堆书,径直回房间去了。

    学习向来都是一件很无聊很耗时间的事情,做完习题之后,我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一点多了,怪不得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想到王勃那个早上那么早起来还没有吃什么东西的人,怕不知道饿成啥样了,唉,我果然是一个不适合照顾别人的人。我一边自责的想着,一边慌慌忙忙穿上鞋去书房。

    到书房门口一看,里面的人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听见我错乱无章的脚步声,他才微微移开视线,看着我说:“你怎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吗?”

    我指着闹钟说道:“现在都一点半了,你怎么还在看,不饿吗?你要是饿了不知道去找我做饭么?”为了避免受到他的责问,我反客为主强装一波受害者一本正经的指责他道。

    王勃看了一眼闹钟,摊了摊手,无辜的说道:“不饿啊,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到一点半了么。”

    听着这话,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宵衣旰食什么叫做废寝忘食了。看了看电脑电量已经变红了,我关掉了电脑连上充电器,一边推搡着他去了窗台,一边语重心长道:“你看电脑不要看太长时间,这对眼睛非常不好,看久了眼睛会不舒服的,吹吹风醒醒脑。之前我就是像你这样,结果我现在戴上了眼镜。”我絮絮叨叨的说着,甚至不惜现身说法。

    王勃听着倒没有显得不耐烦,不时点点头以示回应。

    “以后你上午跟着电脑学现代知识下午看史书了解历史怎么样?这样既不浪费时间也能保护一下眼睛。”我提议道。

    “可以,便这样吧。”王勃点点头。

    我肚子此时已经忍耐不住了,适时发出了咕咕的叫声,听着这声音,王勃戏谑的看着我,一双凤眸里写满了原来是这样啊。饶是我脸皮比城墙还厚,此时被这般看着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抬头直直的看着他,岔开话题说道:“中午吃饺子怎么样。”

    王勃很是识时务“嗯”了一声,挪开视线没有再看我继续看向窗外。

    煮饺子是一件很简单很快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压根不会做饭的人也能轻松上手。昨天下面条的时候王勃似乎对葱不是很排斥的样子,这让我有些犯难,我是一个对蔬菜很是挑剔的人,葱姜蒜一向是不沾的,但是我又喜欢用它们来提味,所以我便仿造奶茶的茶包专门用来装葱姜蒜的。如今碰上一个口味迥异的同居者,真是有些头疼。我先把自己那碗盛好,再往锅里撒一把葱花,焖了一会儿便盛满另一碗,还没几分钟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便端上了桌。

    吃完饭我便当个甩手掌柜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玩手机,偏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听着厨房里悦耳的洗碗声心里一时颇为得意。我偏过头戳开哔站准备刷会视频,看了一个视频刷了下评论看他们提及身份证这件事我突然想到凭空冒出来的王勃他没有身份证啊,在当今没有身份证那不是寸步难行吗,医院、酒店、火车高铁通通都不行啊,可是我一个平民老百姓也不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出来啊。

    药丸。

    这要不去找老王帮忙?老王混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人脉搞不好可以解决这件事。

    可是人家老王凭什么帮你啊,而且就算老王可以帮你也愿意帮你,你找什么理由说服他让他帮你呢。

    不知道黎菲有没有门路,她一个学新闻的应该认识很多人。

    呃,要不去问问祝离,她认识那么多人,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或许能有转机。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反正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我点开□□里两人的聊天界面,试探性的戳了她一下,对面迅速回了一个问号。

    我:那个,我可能有事要麻烦你一下

    祝梨子:什么事

    我:那个,我不是捡了个人回来了吗

    祝梨子:怎么,还没有搞走

    我:这不是准备打发走嘛,但是他身份证没了,住不了酒店,我又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所以这不就准备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吗

    祝梨子: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他好巧不巧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

    祝梨子:?

    祝梨子:你真的不是在演偶像剧?什么典型的玛丽苏鬼剧情

    我:没别的了,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你认识的人认识的谁能帮我搞一张身份证出来

    祝梨子:?好家伙,你打算干啥

    我:呃,我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我能干啥,就搞一张身份证啊,不然我让他一个人跑去睡桥洞啊,我这还不是新闻看多了有些害怕,有些人升米恩斗米仇的,这不得好生伺候着。所以你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不行我就去找别人了

    祝梨子:行吧,怕你哪天横尸街头我就帮你这一遭吧,你把信息发给我,我问问吧

    我:那行,要是可以尽早给我,我有点害怕

    祝梨子:知道啦,当初捡回来也没见你怕死,现在倒是怂了,呵呵

    我:这不是后怕吗,等会儿,我问问他基本信息

    “子安,你过来一下。”我招呼着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王勃。

    王勃把手洗了洗拿过一张纸擦了擦便过来了,坐在我对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微微直起身,略略偏过头,问道:“子安,我在帮你办一张身份证,用你们那里的话来说就是户籍了,就是你打算现在设置成多大年龄。”

    王勃不假思索道:“我如今几岁便是几岁,这有何好思索的。”

    我点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那就是26,具体生辰呢。”

    王勃回道:“7月29日。”

    我眉心跳了跳,好奇问道:“你不应该回答说庚午年、乙卯月、庚寅日、乙未时这般的吗,怎么突然就说几月几日了。”

    王勃轻笑一声:“今天在那个什么视频上学的,”他眉梢一挑,嗤笑道:“况且我那么说你一时间能反应的过来吗?”

    我的心被狠狠扎了一刀,却无从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凭我现在的能力不打个草稿慢慢算还真的一时半会算不出来。

    不过我的脸皮向来厚,而且这种事情跟解微积分方程一样,本来就难,我有什么好觉得一个专业学生这种事情做不出来应该无地自容的,这般轻飘飘的讽刺于我而言无足轻重,我若无其事的继续问道:“这个需要一张照片,你不介意吧。”

    经历了一上午科普的王勃自然不是那般无知,点点头同意了。要上证件照的照片也不存在什么美颜一说,我开原相机给他照了一张,不是我夸夸其谈,相机的条件很苛刻,甚至还会在一定程度上丑化,但是照片里的他依然很好看。我有些羡慕的望了天生丽质的他一眼,随即便把基本资料发给了祝梨子。

    祝梨子:好家伙,好家伙,你真的没有哄我啊,这照片没有开美颜吧,这颜值绝了啊

    我:我没说错吧,真的绝了,而且这一身的书卷气让人真的没有抵抗力啊

    祝梨子:确实,我稍微有点能理解你把他捡回来的想法了

    我: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了

    祝梨子:但是这不是你捡回来的借口,这事搞好以后送酒店去吧

    我:知道啦

    我:对了,这照片别乱传,尤其是她们两个

    祝梨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有你的道理,行吧

    我:谢谢啦,早点搞好,冲鸭

    祝梨子:OK,给我两天时间,我尽快来搞定

    看到这句话,我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缓缓落地,这个人像是坐了一天摩天轮终于着陆了一般踏实。

    我把手机放在一旁,坐葛优躺状眯着眼睛暗自嘚瑟,突然手机嘀了一声,我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老王发了几条消息给我,我将语言转化为文字一条条看了下去,整个人如遭雷劈,一时间竟有些石化。

    无他,唯极兴奋震撼尔。

    我那篇小论文在老王的帮助下在一篇杂志上发表了,还小赚了4000多块钱,虽然这跟我前期的投入精力和在知网投入的查重资金比来不过杯水车薪,但是于我既是极大的鼓舞更是雪中送炭啊。

    虽然能赚这么多钱完全是因为老王将它来来回回磋磨了好几遍,最后还自己亲自操刀删删改改,这才有相对完美的论文。最后挂的是老王的第一作者,发的是那种顶级刊物,我就是一个被带飞的小废柴。而且老王真的是高风亮节,本来我这个只能提供低劣的模子的废柴,占比理应不到四分之一,他这个业界良心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居然把4000多的稿费全都给我了。

    看完老王的讯息,我颤抖着手指礼貌的回复了一句,然后颠簸着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干完这一切后此时的我只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然后哈哈两声以示不屑与激昂。这时我算是懂了杜子美的“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果然优秀的诗歌都是取材于现实饱含着情感的。我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说出口,可此时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言语在喉头上下滚动却始终无法顺利吐露出来,充分印证了诗词里常写的“竟无语凝噎”。话说不出来的我只能手舞足蹈宣泄着自己的激情,如同中举的范进一般毫无形象可言。

    事实证明,人在激素上头的情况下,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王勃面前,王勃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好奇的回过了头,我一把子上前用力捏住了他的两只手腕,一个劲的拼命晃着,脸憋的通红,嘴唇稍稍呈紫红色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的张开嘴发出“嗬嗬”的气音,整个人的情状像是磕药磕high了一样。

    王勃这时候明显感觉出我的不对劲来,他没有直接甩开我的手,被紧握的手腕反扭着探了探我的脉搏,感觉到平稳的脉象后他一瞬间便做出了解决方案来。他引着我亦步亦趋的走出了狭窄的厨房,出来之后用一种堪称匪夷所思的温和语气慢慢劝说着我放开手。

    听着他的莫名带有诱导性的声音,我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手,不再像一个贴身打造的镣铐般钳制着他的手腕。但是这种程度显然不够,他继续诱导着温声道:“要是你想握着的话,握衣角好不好,我还要给你倒水呢。”听着这话,我迷迷糊糊的放开了手,改握着他的衣角,像是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死死的捏着。双手得到解脱后,王勃迅速倒了一杯温水,将茶杯塞到我手里,用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我喝下去。

    喝完一杯水之后,我整个人终于冷静下来,像捉着烫手山芋一样猛的松开了手里紧紧捏着的衣袖,看着这极其不礼貌的距离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王勃那刚才被我像老鹰捉小鸡般死死的拿捏住的手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勃精瘦的白皙的手腕被我握出了几道红痕,红痕里还有几处泛出了青紫,看着颇有几分触目惊心之感。

    我耷拉着脑袋,低着眉,准备去拿药膏,他摆摆手制止了我,云淡风轻道:“无事,没有必要,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我的皮肤就是这样,哪怕是一点点小伤痕也会搞得特别吓人。”

    本来十分愧疚的我听到这话如闻天籁,有些惊喜的抬头,问道:“真的吗?”

    王勃用那种不是很在意但是颇有信服力的语气道:“当然,骗你作甚。”

    虽然听他这般宽慰,但我还是坚持着去把药膏拿了过来,王勃颇为无奈的偏头笑笑,到底没有拒绝。

    我本想递给他让他自己解决的,不过看他的双腕心里有些发虚,不太存在的良心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扫自己惹的烂摊子。

    我拧开盖子将药膏研在他受伤的手腕处,用棉签细细的均匀涂抹在伤处。

    涂好了药膏,想起刚才的事情,他望着我关切问道:”对了,你刚才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若是有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若是有,请千万告诉我。”

    想起刚才的癫狂,我窘迫的低头,连连摆手,急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喜事发生一时间情不自禁罢了。”

    王勃本着不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私的良好修养就此礼貌的打住,没有再刨根问底。

    王勃是君子,不会乱打听别人的私事。可是我是俗人,还是那种半桶水便喜欢四处显摆,有点小成绩便想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的顶级庸人,我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哪里会轻易放过。

    看着对面毫无动静,我有些郁闷,仿佛在发牢骚般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是什么喜事吗?”

    王勃淡淡回道:“这是你的事情,我本不该擅自打听。”可能是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他停顿一会儿补充道:“若是你愿意向我分享的话,我自然洗耳恭听。”

    听到这话,我心满意足的故装谦逊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我的毕业论文在杂志上发表了而已,还得到了四千多块钱的稿费,啊啊啊啊啊,我好激动。”说道最后我也兜不住谦虚低调的假象了,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恨不得去买个礼花庆祝一下,并且将条件反射想去拽着王勃手腕兴奋的晃的右手迅速挪到身后。

    王勃听着有些好奇道:“毕业论文?”

    我俩并肩踱步去沙发,两人坐下后我解释道:“就是大学毕业一般就会要求写一篇文章来概括你大学里学了什么了,应该可以这么解释吧。”

    “那写什么都可以?”王勃疑惑道。

    我回答道:“理论上只要是自己所学习的专业什么都可以的。”

    “那论文也是我们那个时候差不多的意思?”他继续追问。

    “嗯,大致差不多了,你写的《指瑕》在不完全意义上也算是一篇论文了,虽然称为学者的研究著作更为合适,但是论文差不多就是这种形式了。”我回道。

    听完这话,王勃脸色有些奇怪,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些话不吐不快,但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以前和那些损友相处的时候我一般就在扮演这个角色。

    恶人终有恶人磨,回旋镖终会扎到自己身上。看着他这个模样,我算是懂了我那些损友的心情,我无奈道:“想说就说,没有必要吞吞吐吐,我不会生气的。”

    得到这个保证,王勃心直口快道:“既然论文这么好写,那你干嘛这么开心,搞得跟中进士了一样,嗯,就跟孟郊似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而且发篇论文又不是很难的事情,有什么必要搞成这么高兴吗。而且发表这种东西居然还有稿费,不能理解。”

    听着这顶级的凡尔赛,我一时间萌生了一种想冲着那张俊脸挥上一拳的冲动,双手握拳蠢蠢欲动想揍他一顿,幸好被我拼命压抑住了。我此时很想呵呵一声冷嘲一句“十六岁的公务员了不起啊”,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因为十六岁的公务员确实很了不起,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苦哈哈的学海畅游呢。我此刻就是非常后悔,我为什么要跟这种低情商的人说这般本该普天同庆的喜事,他只会一瓢水浇灭你所有的兴奋兴致,真就自讨苦吃了。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这种人多加计较,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哼着小歌逛着淘宝。一时间手握四千元的巨款,我高兴,没有心思跟这种从小到大就缺乏情商的人计较这些。想了想,我打算拿两千块钱去给家里人买个礼物,在挑挑拣拣之后我下单了几件,给家里人寄了过去。只能说有钱真的不一样,平常逢年过节过生日的也只能发个五块二毛一的红包,现在一朝手握巨款也能下单得起三四位数的小礼物了,有钱就是任性,虽然这压根不算有啥钱。然后就在自己的亲友群里连发几个爆竹礼花,像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得意嚷嚷,宣告着自己的小小成就。我爸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是得意的难得当面夸我一回,而我那群损友知道后更是与有荣焉,群里跟过年一样连连刷屏。从王勃那里碰到的软钉子于此终于烟消云散,果然就跟飞鸟与鱼不同路一样,天才才不知道凡人的普通心事呢。

    但我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平衡,我偏偏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借此消了心头的最后一口郁气。平白遭受了我的一记冷脸,王勃压根没有在乎这件事,他若无其事捧着本书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梗了一下,冷“呵”了一声便打开了王者农药,想趁着今天的好运气摘两颗星星。

    点开排位,秒进车队,五楼队友预选了辅助,于是一楼的只会辅助法师的我便选了弈星这个英雄。

    星星是我最喜欢的法师,仅此于对李白的喜欢,是我第一个拿小牌子的法师英雄,虽然只是个小县标,是我第一个氪金拥有新皮肤的英雄,虽然才七八十块钱。也不能这么说,氪金的钱也不是我的,是我弟的,正好我的生日在寒假,他正好有挺多压岁钱,我便凭借着过人的话术成功说服他将这款皮肤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听着滕王阁序这个皮肤的台词,我突然想起网上的争论,一改刚才葛优躺的姿势,直起身来望着王勃小心翼翼的问道:“子安,要是有人借用你的名号宣传你,你会介意吗?”

    王勃从书里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问道:“何出此言?”

    我挥挥手招呼他过来,摘下耳机,调大手机音量,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清越的台词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看着展示界面的白衣白发青年念着自己的诗文,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原了自己前不久的经历,王勃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欲言又止,最后干巴巴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感谢着对面同志选择重开给了我一个能解开“心结”的机会,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得体的措辞,希望能让王勃顺利接受小星星。

    是的,我是王勃和弈星双担,这种在网上开撕的时候会被双方各踹一脚的存在。

    我吞了口口水,缓缓说道:“就是,就是,这个是个游戏,里面的人是一个虚拟的角色,”我调到弈星的本身形象,一个有些稚嫩的温和围棋少年,“喏,这个是他本来的样貌,”再调回滕王阁序的皮肤界面,一个成熟的俊逸青年,“这个是借用了你的滕王阁序的形象。你就理解为你本身是长衫,现在是T恤,就是换了身行头了。这个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这个游戏和南昌的滕王阁就是你穿越过来之前所在的地方联动给弈星换了一身衣服。”

    王勃听完我的解释,犀利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自觉再吞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结结巴巴解释道:“这不是借用了你前不久的形象吗,这件衣服取材于你刚写的《滕王阁序》啊,因为有些人浅薄他无知,不知道《滕王阁序》是你写的,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个是弈星或者说是游戏文案写的。本身南昌的滕王阁选择与这个游戏联动就是为了宣传一下南昌的滕王阁和你的滕王阁序了,因为这个游戏是全民游戏吗,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提高南昌的滕王阁知名度,而且联动的宣传视频也表明了你的身份。”说到这里我越来越气愤,毫不客气的讽刺道:”只能说那些人真的是九漏之鱼,不仅无知还很乐意彰显自己的无知。”

    王勃说道:“所以这跟这个所谓的弈星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一个普通载体吗,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对他有意见。”

    我眼神四处乱瞟,不敢直视他,闷闷回答道:“因为很多你的粉丝觉得这是弈星偷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因为诗文不就是你们这些诗人的心血吗,所以我以为你也会很在意了。

    王勃笑了笑,说道:“这怎么能算是窃取了我的成果呢,这不是那些所谓的九漏鱼愚昧无知一叶障目,一厢情愿的认为吗,与这个弈星有何干系。何况诗文这种东西哪里是能轻而易举被剽窃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更何况,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还会有人记得我,诉说着我的故事,”王勃轻轻的笑了笑,清澈的双眸中霎时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两枚乌黑的瞳仁炫发着华彩,他慢慢说道:“说实话,我很高兴。”

    听到他豁达的话,我一下子开心起来,欢快说道:”不好意思啊,子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我有些心酸,说道:“子安,你是不是有些看轻自己了,明明你在当时已经是初唐四杰之首了啊,还是四个人里面最为年少的,写出“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杨炯对此还颇为愤愤不平呢,怎么你到现在反而不自信了呢。“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你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可不输谢灵运哦。”

    王勃闻此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看着他无言的模样,我也不好穷追不舍,便有些泄气的摇头苦笑,瘫回了沙发上,心里暗暗将解开心结这件事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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