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解家,后花园。

    吴邪坐在石桌旁发呆,视线随着太阳一点点向上攀爬。

    清晨的微风吹拂过去,吴邪摸了摸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

    现在已是十一月,天气很冷,但雪山里更冷。他在雪山深处待了很长时间,突然回到外界,好像比以前怕冷了些。

    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雪白的手,手上拿着一件外套。闻到空气中的香气,吴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谢谢你,小徊。”他接过外套穿上,向女孩道谢。

    他不光是为了衣服道谢,也是为了将他从断崖下救上来而道谢。回顺京的路上,他和黑瞎子坐在一起,王盟开车。

    二人声情并茂地将断崖上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讲到最后他都有些遗憾自己当时怎么没醒过来看到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女孩子摇头,在吴邪身边坐下。她穿得并不厚,却丝毫不觉得冷。

    她坐在吴邪身边也不说话,一直盯着池塘。

    吴邪悄悄偏过头看她,女孩的及腰长发披散着,一边长发挽在耳后。

    精致苍白的侧脸上,睫毛忽闪着,嘴唇紧抿。

    冬季,花园中的花凋零,只剩下一些枯木枝干。池塘的水还没结冰,几尾肥胖的锦鲤在水中慢慢游动。

    之前黎奚徊喂了太多鱼食,它们胖得游不动。冬天倒好,得了一身肉御寒。

    她以前长年不出门,和哥哥偷偷出去时总是不自觉穿着在家穿的衣服。

    哥哥从不会说她,只是一次次带着她回去换上厚衣服。后来她和哥哥分开,没人提醒她增减衣物,她也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

    现在她的身体与以前不同,心跳很慢,体温无论夏冬都很低,对低温的耐受力也很高,最冷时也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困倦一些而已。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每天一睁眼就希望能听到他的消息,可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白蛇与她本是一体同生,自然可以感觉到妹妹心情不佳。于是它松开妹妹的手腕,滑进她的手中,用蛇头轻蹭她的手心。

    黎奚徊垂下头,白蛇在笨拙地用它的方式安慰她。

    摸摸白蛇的头,黎奚徊忽然抬头,清澈的双眼看着吴邪。“吴邪,给我讲讲你们在雪山里发生的事好吗。”

    “好。”吴邪点头,将在雪山中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在苏难将自己的任务与吴邪摊牌后,二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看着彼此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吴邪看着苏难。“你,难道要一直为汪家卖命吗。”

    苏难苦笑一声,有些垂头丧气。“卖命怎样,不卖命又怎样?我逃不掉的。”汪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逃家族的人,绝对不会。

    而且她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是个孤儿,从小被汪家养大,在那里生活了快三十年。

    “如果我说,你可以脱离汪家呢。”吴邪身体前倾,忽然正色道。

    “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这不可能,没人知道汪家的位置。”苏难摇头,否定道。“除非我告诉你,或者……”

    苏难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吴邪。“黎簇?!”

    吴邪笑笑,没肯定也没否认。

    “你还真是聪明,竟然连高层都骗过了。”苏难被吴邪胸有成竹的模样气得想笑。

    她在气自己之前竟然都没发现吴邪的算盘,就这么让黎簇进了汪家。但气随气,其中还夹杂着莫名地期待。

    她真的可以脱离汪家吗,可以过上她向往已久的生活吗?

    苏难在胡思乱想,吴邪的下一句话像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帮我,歼灭汪家,你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而且。”吴邪顿了顿,抬手指了指被苏难收起来的画。“你不想和她再见面吗。她也很想你,你不想去找她吗。”

    吴邪很敏锐地察觉到苏难对小徊的感情,于是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一点‘忽悠’苏难。

    女孩到底有没有想苏难吴邪不知道,但总归不讨厌她就是了。

    想到这儿,吴邪毫不心虚地继续给苏难‘画大饼’,给她描绘了一幅未来美好的生活场景。

    吴邪觉得自己应该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如果只是费点吐沫就可以解决的事,那就不需要大动干戈。

    不过汪家除外,他们必须给爷死,这事儿没商量。

    于是在吴邪的不断忽悠下,苏难终于同意为他提供帮助。“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地址你已经知道了,还需要什么帮助?”

    “不,你要帮的不是我。”吴邪摇摇头。“是黎簇。”

    “他给我提供了汪家基地的坐标,很有可能已经暴露。”吴邪口发干,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小朋友在…在玲玲心里很重要,他受伤玲玲会很伤心。”

    吴邪差点就要顺口说出黎奚徊的真名了,幸好及时刹住了车。苏难虽然答应帮他,但目前还不能完全信任。

    关于小徊的信息还不能透露,等一切结束再告诉她也不迟。

    “好,我会尽力保护他。”苏难答应下来,接着她给吴邪展示了她的诚意。

    “汪家地下还有一层,但我不知道怎么进去,你们仔细找找。”

    苏难接触不到高层,她知道这个信息还得益于她有个爬到高层的,曾经的队友。

    “还有,汪家地下都是毒气,那是为了灭口准备的,你们去的时候最好带上毒气面罩。”

    这些信息对吴邪来说很重要,他自然不吝啬感谢之词。

    “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怎么把我杀掉吧。”吴邪的话险些让苏难刚喝进口中的水喷出来。

    她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看着吴邪一脸震惊。“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杀了我,回汪家怎么交差。”吴邪一脸无辜。“到时候肯定会怀疑你。”

    “我身上的监视器和定位器早在盘山道上翻车时就坏了,被我丢进了山沟里,汪家现在收不到我的任何信息。”苏难摊手。

    “所以我有没有真的杀你,他们都不会知道。”

    于是二人接下来简单制定了一下计划,苏难给吴邪下藏海花的毒,再把他推下断崖,而她则拿着吴邪身上的东西会汪家交差。

    二人曾下到断崖下查看过,并不是很高,崖壁上也没有危险的凸起物。

    苏难觉得没必要做得如此真实,汪家又看不到。

    但吴邪坚持要这么做,他必须保证每一个步骤都最真实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苏难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

    随后的一个月里,二人一直在庙中住着。倒不是他们想在这儿待着,主要是大雪封山根本出不去。

    一个月后的某天,计划开始。苏难走完所有流程,带着吴邪给她的手机离开了雪山返回汪家。

    当然,手机的一切信息都是半真半假,全是假话太容易被看穿。

    …

    故事讲完,黎奚徊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她很高兴得到苏难姐姐的消息,但哥哥的危险处境让她更加焦虑。

    她不希望哥哥受伤,但也不希望苏难姐姐有事。

    吴邪讲完故事,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气温逐渐上升。吴邪有些热,他将外套脱下来,将袖子撸起来。

    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又立刻把袖子放下。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就在那一瞬间,黎奚徊看到了吴邪胳膊上有很多伤痕。

    她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将袖子卷上去,摸摸他手臂上那些伤痕。“怎么弄得?”

    吴邪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有整整十七道伤疤,是用刀割伤的。“十七次,每次失败,我都会在这里割一刀。你哥哥是第十八个,幸好,他成功了。”

    十七次,每一次都代表有一个人像她哥哥那样身处险境。不,或许之前那些人根本就没走到真正危险的时候。

    “他们都死了,对吗。”黎奚徊问出这个问题时,答案已经浮于心底。但凡前十七个有成功的,吴邪都不会找上她哥哥。

    “怎么找到我哥哥的?”华夏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她哥哥那么倒霉。

    “我很早之前见过你哥哥。”吴邪如实回答。“那天晚上我和王盟将车停在路边等瞎子,你哥和苏万杨好碰巧从我身边走过。”

    “我可以读取黑毛蛇的费洛蒙,同时也可以辨认出和我有同样能力的人。”

    “所以,就选中了我哥哥。”黎奚徊将吴邪的袖子放下,松开了握住他手臂的手。“实施这个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彻底清洗汪家。”

    “所以,我哥只是一个工具人。”她哥作为一枚重要的棋子,在这场计划中虽然重要却也容易替代。

    那十七道疤就是最好的解释。如果黎簇在计划中意外死亡,很有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到最后,也只会作为一道伤疤出现在吴邪的手臂上。

    谁会记得他?只有他的家人记得他。

    什么老九门,什么张家汪家,她突然升起一个‘抛下一切带着哥哥跑路’的想法。

    可是她走了,叔叔会怎么想呢。叔叔对她很好,她不忍心让叔叔难过。

    想到这儿,黎奚徊看了一眼吴邪,心中难免还有气。

    黎簇没了,吴邪还可以找第十九个,第二十个工具人入局。那她哥哥呢?就那么白白地送了死?

    世界上只有一个黎簇,他死了,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真是的,越想越气,要回去狠狠rua几遍冈日森格的狗头才能缓解。

    吴邪看着小姑娘的嘴唇紧闭秀眉拧起的样子有些沮丧。

    坏了,这下是彻底把小姑娘惹生气了,该怎么赔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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