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今日该回府。”身后的无末宛如松木平板的声音传来。
楚染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几日无末也不知道在哪，总是神出鬼没的，对她也态度平平，从不露笑。
无末仿佛是个假人。
楚染之前还好好的反思了自己一番，是不是无意识的苛责得罪无末。
左思右想，苦思冥想，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得罪别人可能是自己沉默寡言了些，只是这也不能得罪过无末。
大概每个人每月身心疲惫的日子——楚染只能自我完成这个逻辑闭环。
“为什么?”楚染淡淡的道，尽管她对无末的“大姨父”理解。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她呢。
“少夫人，您今日该回府。”无末并不回答，只是再次重复。
楚染微微挑眉。
【开启人物分析】
【姓名：无末。角色：张白起暗卫首领。性格：固执死板、忠于张白起、武功高深。目前说话方式：建议大骂张白起。】
楚染挑眉，之前不知怎么，在无末面前系统老实的跟孙子一样。现在系统自动跳出，进行分析。
不过系统给的这个建议，确实可以采纳。她虽然不会骂人但是没关系，它有自己的系统。
【技能一金句频出】
楚染唇角微勾，摆好迎战的姿态，结果说出来的话，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一个寡妇回去干什么？回去难道是跟那只公鸡媾和吗？”
系统，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其实，和公鸡媾和也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你家主子连那只公鸡还不如呢？
“听说你家主子半年前就已经病重，还带回来了个倾国倾城的奴隶说起来我倒真有点心疼那个雪奴。”
“怕不是您家的那位儿，只能看不能玩吧。”
系统你到底在干什么？这说的是什么放屁的话
她的寡妇名声！
眼见的无末的脸从黑变白，再从白变黑，周而复始。楚染只觉得自己大抵是殒命于此。
楚染心中已经想好自己的遗言了。甚至她已经从袖子中掏出了那条白绫，不劳烦无末的动手，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去了。
不料，这边无末忍着怒火说：“少夫人，该回府了。”
楚染确实略感诧异，无末怎变得如此没有心气儿，当初无末可是和唐家的混世小魔王针锋相对。
【技能二——言行一致】
“无末，你是谁呢?”
系统让楚染盯着无末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星辰。
无末低下了头，避开了楚染的目光。他终于不再像之前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而是像倾盆大雨来临前的蚁群带着说不尽的紧张与焦虑，他说：“少夫人，请尽快回府，张二少爷要来。”
说完无末低下了头，再也不吭声。
【支线任务：原主残存情绪波动，请直面张念泽。请传达原主心意，来消除原主残存情绪。】
【任务奖励：怨气-100】
“走，回去。” 与系统同时变化的是楚染的态度，它给的太多了。
无末抬头，眼中浮现着一丝丝的困惑，但随机又释然了。毕竟是主子的寡妇，与众不同些先才能配得上他与众不同的主子。
楚染跟华蓉儿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只身跟着无末坐上马车来到了张府。
楚染从影壁路过，穿过抄手游廊。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张白起这闹独立而来的住所。那日嫁与公鸡后，被牵着拜了堂就一直在后院行动。
虽然唐游和苏如雪各种明示或暗示，但是楚染只是为自己寻找了个珊瑚而已，本也不也在意那个死人心中最佳爱人，也就没有去寻找那个美娇娘。再加之自己在楚家忙着研究S级关卡，所以她到现在也没有见着雪奴。
于是楚染抬头，看着身边与自己保持一丈远的无末，问道：“雪奴，在哪个屋？”
四周静悄悄的，无末不吭声。
楚染只觉得眼前这人连个木头都不如，油盐不进。她轻叹一口气，道：“放心，我不会去刁难你家主子的生前美娇娘，我只是好奇那个雪奴的容颜。”
“那自然是不如少夫人您的。”声音恭敬，不带情绪。
风过，窗纸发出破碎的低吟。
楚染蹙眉，那个从唐游手上顺手牵羊的人，那个肩上落着桃花的人，真的是他吗？不知怎么，她只觉得头疼，她揉了揉头，无名的怒火直上心头，她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一间间找。我找不不到，我就一把火烧了这房子。”
无末抬头看着楚染，却只见到她眼中的寒凉，楚染是认真的。
“我楚染，不做强迫他人之事。”
说着，楚染甩袖准备离去。无末低低的说：“等张二少爷来过之后，我带少夫人去。”
话音刚落，小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夫人，张二少爷拜访！”
楚染转身，看了无末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布鞋碰撞青石板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情绪。无末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像个无主的幽魂。
墙角的青苔蔫蔫的，远处的云被风推着走，不知归处。
走进会客堂，楚染就见着一个穿着玉风锦绣的男子，身姿如竹，俊逸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他抬眼看着楚染，微微勾唇笑着。
楚染盯着他的眼睛，瞳仁像深渊，明明嘴上是笑着，眼里却俯看着她。
楚染不想说话，故而淡淡望着他。两方对弈，谁先露底牌那谁就输了。
“嫂子，不知您可知雪奴的下落。”
楚染眼中一闪而逝的愠怒，她算是知晓了为什么无末说张二少爷来过之后，才告诉她雪奴的下落。她闭了闭眼，睁开之后，眼中一片清明。
她平静的看着张念泽，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喝了口，道：“念泽，楚家大小姐曾经喜欢过你。”
张念泽眯了眯眼。
楚染继续道，“但是这什么都不代表，楚家大小姐仍然选择嫁给了张白起。”
楚染放下茶杯，笑了笑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张念泽拳头微微攥紧，随机又放下，他仍然保持着微笑道：“嫂子何必挖苦念泽呢？念泽自然不如兄长，嫂子嫁给兄长也是情理之中。”
楚染摇了摇头道，“不是，你说的不对。”
“这代表，情爱都特么是狗屎。”楚染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心如止水，不带任何一丝情绪。这句话她是讲给原主的情绪听，也是讲给自己听。
坐在椅子上的张念泽眼中划过不解。
站在阴影处的无末只觉得头疼。
而楚染只觉得说完之后，心中清明。她坚定了自己的信仰，海棠缤纷迷人眼，唯有事业不背叛。她搁这伤春悲秋、无名火气、自我内耗又是何苦？
幸好幸好。
楚染转头，带着笑容问道：“所以念泽，我不会把雪奴交给你。”
张念泽皱眉道：“为什么？雪奴存于兄长家中，对你并无意义？”张念泽根本跟不上楚染的思维，他不理解怎么从情爱又跳到了雪奴的事情。
楚染笑眯眯的说：“为什么不呢？那雪奴交给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然有意义！雪奴可是……”张念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最后一瞬终于忍住。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扇动着，他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楚染笑眯眯的说：“雪奴可是什么？”
张念泽眼中闪过寒光，他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说：“嫂子何必扣着雪奴呢？辽城当年那场战役赢得不清不楚，不少人传言倭寇与朝中大臣勾结，京城甚至传言兄长与倭寇勾结。我想为兄长正名，为张家正名。”
张念泽占据道德制高点，这一番话楚染反驳不得。
【技能一——金句频出】
“那你有没有想过白起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有为自己正名呢？”
“那你在白起濒死前为什么没有为他正名呢？”
“说到底，这件事对你不过是有利所图罢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楚染不得不惊叹系统的逻辑，既然回答不了，那就反问，将话题节奏带到自己的掌控中。
张念泽笑了笑，“我觉得嫂嫂对我有成见。”
楚染也笑笑，系统继续输出：“那是你觉得，你觉得就是事情真相吗？”
张念泽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嫂嫂教训的是。兄长生前谁也不见，不管怎样，我仍想帮兄长正名。嫂嫂不信我也可以理解，时间会消除误会的。”
张念泽的回答也滴水不漏。
【技能一进入冷却期。】
“嫂嫂，那我先行离去。”
楚染微笑的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张念泽起身作揖，仍就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转身的时候，眼神凛然的走了出去。
楚染在张念泽背影消失后，笑眯眯朝阴影中的无末喊道：“出来吧，好好解释解释。”
无末沉默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会客堂静谧的，香薰中的烟雾缓缓的挪移着。
无末低着头，道：“少夫人，三日后我会带您去见雪奴。”
楚染气笑了，张念泽一看就是为了雪奴而来。无末让自己回张白起私宅，不过是想让她拦下张念泽。而当她问道雪奴去向，他又跟自己打太极，说之后告诉。张念泽走后，又说三日后见。
她不稀罕见雪奴，但是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令人作呕。
“你不是我的人。”
“以后，你不必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