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蔓头痛欲裂地醒来。
看一眼窗外，正午的阳光晃得刺眼。她揉着脑门坐起来，觉得渴得慌。
下床去厨房喝水。
闭着眼迷迷糊糊往外走，刚到客厅，听到一句。
“你醒了？”
“啊！”
秦蔓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秦司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她拍拍胸口。
“你想吓死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司澄无视了她的提问。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昨晚？”
秦蔓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她是出去喝酒了来着。
后来怎么回家，怎么躺上床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司澄看她呆愣的样子，头疼地捏捏鼻梁。
“酒量不好喝那么多干嘛……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疼……”
“没了？”
“……没了。”
“你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秦司澄打开手机点外卖。
“今天吃粥吧你。”
秦蔓撇撇嘴，“没大没小。”
她拿了瓶水坐到沙发上，试探地问。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你谢谢好心人吧。”秦司澄斜眼看她，“昨天我回来发现你不在给你打电话，是个男生接的，人家看你一个人醉醺醺坐在路边怕不安全，在那陪你呢。”
秦蔓表情僵住。
一些曾经和小姐妹开趴的零星片段闪现在脑海。
“我喝醉之后没做什么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司澄摆弄手机，“得亏人家是两个善良的男大学生，要不然你早被捡走了。”
“别说了，”秦蔓捂住脸，“再喝是狗。”
“啧。”秦司澄把手机递给她，“我怕他们对你不老实还留了联系方式，显得我好小人之心。你要不要亲自谢一下。”
秦蔓看着手机屏幕。
谢南哲（安明师大软件工程大一 ）
“……你怎么还问那么详细？”
“那我要找的话得找得到人啊。”秦司澄一脸理所当然，“我还拍了他们学生证呢。”
“……”这不知不觉得罪人的性格可怎么办啊。
秦司澄看她不说话，耸耸肩，“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秦蔓动作顿了顿。
她确实不想去联系，她现在有些排斥建立人际关系。
但她还是抽走了秦司澄的手机，“我存个号码，晚点我自己联系吧。”
喝完粥，她又躺回了床上。
宿醉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她闭着眼回想，昨天似乎是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但是具体长什么样有点模糊了……
秦司澄说是两个人，但她只对一个人有印象。
而且也记不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
秦蔓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怎么会醉成这样啊！
秦司澄看着姐姐又回房睡下了，轻轻叹了口气。
他能猜到姐姐为什么喝醉。
他也问过要不要一起过圣诞节，但姐姐知道他圣诞这天有拍摄任务，拒绝得干干脆脆。
也不知道那个假正经大哥这种时候干什么去了。
秦蔓刚刚存了电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多半是不会，还是他自己打一个吧。昨天像防贼一样防人家，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他翻出谢南哲的号码。
“喂？”
“喂，兄弟。”秦司澄开门见山，“蔓蔓没事，昨天谢谢你们啊。”
“……嗯，不客气。”
“她刚醒还不太舒服，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不用，人没事就好。”
“啊……”
秦司澄不太会讲客套话，作为被爸妈溺爱的秦家小少爷，他一直是无法无天的性格。
于是他直接说：“那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联系我啊，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好的。”
这个电话……是打来宣誓主权的吗？
挂了电话，谢南哲一言难尽地看着屏幕。
秦司澄（视觉艺术学院影视编导大二）
昨天秦司澄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为了自证自己不是坏人，他们做了个信息交换。
能感受到秦司澄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女生的安全。
……这么在乎，怎么还让她圣诞夜一个人喝醉。
啧。
秦蔓一觉睡到了晚饭的时间点，头疼总算好了不少。
看了一眼时间，她匆匆爬起来准备随便吃点东西。
昨天和粉丝约好了直播放在今天，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晚上7点，她准时打开了直播。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弹幕开始飘过几句【蔓蔓晚上好】【太太晚上好】
秦蔓尾音微微扬起，“晚上好~”
和粉丝之间没有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她很喜欢和他们交流。
【求求待会抽中我！给您拜年了！】
“名额是随机抽的~我帮你一起祈祷吧。”
【太太今天准备抽几个人？】
“3个吧，因为我拖了几天稿，得早点下播画稿子。”
【3个也太难抽了吧】【QAQ】【没错，拖了我的稿】
秦蔓换上求饶语气，“对不起老板！我马上画！”
【哈哈哈哈哈哈卑微画师在线求饶】
秦蔓直播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数位板画画的时候，直接转播屏幕。还有一种是用画具手画的时候，她在桌子上架了一个摄像头，镜头对着桌面。
共同之处就是不露脸。
她希望大家的关注都在她的画上。
【太太条漫什么时候更啊？好久没画新的了】
“嗯……得先有好的故事才行。”
【蔓蔓QAQ你之前分享的笔刷提取码失效啦】
“啊，是吗？等我下播重新传一个。”
人数上来了，秦蔓准备开始今天的“点啥画啥”。
这是每周一次的活动，她会在直播间随机抽几位粉丝，根据粉丝的要求来画图，风格题材不限。
是个互动性高且很有意思的环节，她和粉丝都很喜欢。
“‘点啥画啥’要开始抽咯~和之前条件一样，粉丝牌6级以上参与抽奖哈。”
【要来力！】【抽我抽我抽我】
一众弹幕中飘过一条红色的十分显眼。
【什么鬼抽奖还要6级粉丝牌，一看就是骗粉】
秦蔓点点鼠标把它踢出去了。
【太太画画也很辛苦，为什么要给白嫖】【粉牌6级又不难】【哪里来的妖怪】
“别生气别生气，我踢出去了~”
【熟悉的脾气熟悉的手速】【还没来得及骂呢hhhh】
三个中奖ID公布，弹幕开始热闹起来。
【让我来看看中奖幸运儿的精彩表现】【啊啊啊啊为什么没抽中我！】
“ID谁能拒绝一只小狗，让我瞧瞧你点了什么~”
秦蔓点开他的投稿留言，是一只小奶狗的照片。
“哇哦，潦草小狗。”
【这是我这周领养的狗狗！超级可爱呜呜呜呜，蔓蔓给它画个大头吧！】
秦蔓一边开始勾画一边和粉丝聊天。
“小动物真的很治愈，我常去的猫咖里的猫咪也超级可爱。那家店的老板和大学城的流浪动物协会有合作，绝育之后有些猫咪会送去猫咖等待领养。”
【哇好善良的老板】【小猫咪心软的神！】
秦蔓笑，“老板确实很心软，感觉他很好骗。”
很快，蜡笔质感的卡通小狗大头就画好了。
【好可爱】【@余华老师】【感觉不太像】【太太手速惊人】
“不像吗？那我再精进一下画技，争取下次画得再好点。”
找茬的人她不会忍，但对画提意见的人秦蔓并不拒绝。
“下一位，ID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嗯，此处应响起战歌？”
说着秦蔓把bgm换成了《无法原谅》。
她点开投稿留言，看清后抽了抽嘴角。
就是“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这句词在电视剧里那一幕。
【蔓蔓，要求不高，来个表情包】
“……没想到我还有画洪世贤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优秀】【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秦蔓开始对着洪世贤聚精会神。
通过屏幕转播，粉丝们可以看到秦蔓画了又擦，擦了又画。画人的表情包秦蔓不是很擅长，尤其是这种表情微妙的。
最后诞生了一张只用了黑色线条勾勒的传神表情包。
【谢谢太太，很满意，下次画艾丽】
“第三个，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啦。ID平平无奇画手刺客。”
秦蔓点开他的留言。
【圣诞节拍到了好唯美的接吻画面，感觉很适合太太的画风，太太要不要画画看！】
“是你呀，昨天还在微博说拍素材给我画，看来拍到了。”
秦蔓点开那张照片。
圣诞节的夜晚，背景是圣诞树和闪烁的霓虹灯。男生俯着身，手撑在花坛边沿，双臂中间圈着一个女生。女生坐在花坛上，手拉着男生的围巾，遮住了两人的下半张脸。女生神情骄纵仰着头看着男生，男生也垂眼看着女生，眼神里都是纵容。
看上去确实很唯美。
……但这个女生不是她自己吗？？？
秦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照片。
【卡了？】【？】【是我卡了吗】
直播间滚动的弹幕让她回过神来。
“啊……照片确实很漂亮，不、不过围巾挡住了脸，也不一定是接吻。嗯，万一两个人不是情侣，画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肯定是情侣啦，我昨天看他们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久我才拍的】
维持了好久？？？
【而且我刚拍完女生就埋到男生怀里了】
埋到男生怀里了？？？？？
“哈哈……”秦蔓强作镇定，“那、那他们感情不错哈。”
她颤颤巍巍地开始画，只是没画两笔就画不下去了。
她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粉丝看她画画停停也开始打趣。
【太太被狗粮噎着了】【好像路过的狗被踹了一脚】
“我那个，”秦蔓开始找理由，“我人体不是很好，嗯，这种半身图我不太擅长……”
最后秦蔓磕磕绊绊打了个形就找理由下播了。
她看着那张照片。
清冷的侧脸，和她模糊的记忆里那个好看的人渐渐重叠，她隐约想起是她把人家拽到面前的。
照片里两个人脸挨得很近。
秦司澄说去接她的时候，那两个人说没发生什么事。
所以到底……亲到了吗？
她看着中午才存的电话，想起照片里男生看她的眼神。
还是认真道个谢，然后说清楚吧。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
“喂……你好。”
“……你好。”
“呃，我是昨天晚上那个……那个……”
秦蔓想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啊。”
对方似乎反应过来了。
“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