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周末总是短暂的，周一刚到，叶知落就已经准备好了踏上旅途。她带上了自己的总结Word，捉妖总结PPT，宋昊的报销单，临江市研究局的报销单，以及各位的祝福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
和她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顾长渊。
顾长渊说想要回家看看，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何文毅无法拒绝，果断地同意了。
于是，在机场内，前往登机口的路上，叶知落大包小箱，气喘吁吁。顾长渊薯条可乐，优哉游哉。
叶知落看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的脸瞪出一个窟窿。都说垃圾食品和熬夜使人变丑，但是顾长渊每天薯条可乐，通宵捉妖，却完全没有变丑，脸还是嫩得能掐出水。
难道是因为没有被工作摧残？
毕竟别人捉妖是实打实的往前冲，顾长渊捉妖就是躲在叶知落的身后，语气不信不淡地：“乖徒弟，快冲。”
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想不开拜顾长渊为师。
顾长渊回看她的视线：“我脸上有东西？”
叶知落：“没，你好看得很！”
“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今天早上有起床气？”
叶知落没答话，踮起脚将背上装着报销单的大书包吃力地往行李架上放，顾长渊一把拎起她的书包，很容易地就放了上去。
叶知落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气已经完全消了，刚准备说谢谢。就听见顾长渊清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也没多重啊，小趴菜。”
叶知落的谢谢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好了，她不想说了。
飞机沿着跑道起飞，叶知落侧头看向窗外，她上一次坐这班飞机还是和余炀一起，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孩子格外能引起她的共鸣，如果这次在帝都有时间的话，她想再去看看余炀，之前走得匆忙，连句道歉都来不及说。
上次的事情，终究是研究局错了。
飞机呼啸着跨越重重山峦，很快便到达帝都的机场，托顾长渊的福，叶知落这次不用打车了，直接享受了一把专车接送的待遇。
再次到达总局的行动处时，叶知落看着原本宋思雨的工位此刻空空荡荡，心里没由来地泛出一阵失落，世事无常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顾长渊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路过转角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向后看了一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就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
叶知落这次的签字和汇报显得异常顺利，黎尧在总局，她在门口排队也就10分钟的时间，上一个人就汇报结束了。
叶知落轻轻地敲了敲门，黎尧示意她进来。
数月不见，黎尧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笑起来依旧让人如沐春风，一看就是脾气极好的领导。
叶知落小心翼翼地递上报销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黎尧是个极好的人，但是报销单上面的数字就是让她心虚，特别行动处真是花钱如流水。
黎尧拿过第一张报销单，看着上面的数字，又翻了翻后面的报销说明，语气居然还颇为平静：“这一个月入职感受如何？”
叶知落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原本准备的措辞瞬间有些凌乱，只剩下了三个字：“挺好的。”
“不害怕吗？”叶知落的回答有些出乎黎尧的意料，原本他以为叶知落会有些退缩的心理，没有她居然很适应。
“不害怕，而且我想我应该能在行动处干出一番事业！”
黎尧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在报销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很好，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黎处，我父亲在行动处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知落壮着胆子问出了这句话。
关于他的父亲，岑时总是回避这个问题，而她在家里看到的父亲和行动处的父亲想必会有很大的差异。
黎尧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草木青青，冬日凋零的枝木已经开出了绿色的新芽，入眼是一片生机勃勃。
“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灵力很强，也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做事让人信服，但也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对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底。”
叶知落听着黎处的描述，想象着记忆中父亲的面容，“我想成为和我父亲一样的人。”
黎尧点头：“很好。”
他将签完的单子放在左前方，拿起下一个单子看起来，那是临江商场捉妖的报销单，黎尧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能确定整个商场都是妖吗？”
“差不多能，包括后来侦查处的调查结果，也显示整个商场是妖，黎处，感觉大家都对这件事情很在意。”
包括什么都不在乎的顾长渊，似乎都很在意这件事。
黎尧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判断会影响很多东西，甚至是被研究局称为规则的东西。”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啊，当年从天圆地方到发现地球是个球体的时候，也打破了很多人的认知，但是不妨碍我们一步步接近真相。”
黎尧将视线从报销单上移开，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但是最终平静地答道：“你好像解开了我的执着。”
叶知落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这句话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黎尧笑了一下，签完了最后一份报销单，“好了，开始汇报你在龟山风景区的工作吧。”
叶知落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她对于汇报工作并不排斥，问题是关于龟山的A级大妖，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处，您不想知道临江商场发生了什么吗？”
“关于临江商场的妖，你们几个的报告我全部看过了，基本没有疑问，我只是对龟山比较好奇。”
叶知落很绝望：“龟山的所有内容其实我都写在报告里面了，异动是因为玄武从沉睡中醒来。”
“我更想知道，在龟山，顾长渊做了什么。”
叶知落试探性地问道：“您要不问问顾长渊，他就在隔壁。”
黎尧整个人往后靠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些笑意：“我怕他不告诉我真相。”
与此同时，在他隔壁的办公室，顾长渊喝掉了最后一口可乐，顺手捏扁了可乐罐，扔进垃圾桶。
叶知落再次老老实实地把那天所有的一切如实相告，和她跟何文毅说的一样，她都快要背下来了。
“所以，在龟山裂开的那段时间，你和顾长渊没有在一起，是吗？”
叶知落点头：“裂缝把我们两个分开了，但是分开的时间不算很久。等我们两个再次汇合的时候，震动就已经停止了。”
黎尧望着桌子出神，而后问道：“你们分开的时间大概有多久？”
“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我当时很着急，所以没有仔细看时间。”
“行，我大概知道了。”黎尧看了她一眼：“这次对于A级大妖和B+大妖的处理，临江市做得很好，报销费用也很低，下次继续保持。”
叶知落震惊：“这费用很低吗？”
黎尧笑笑：“A级大妖的处理费用，局里的原则是上不封顶，你们这个金额已经很不错了。”
叶知落拿起桌上的一堆报销单，确实没想到这次签字如此顺利。
她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却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小声问道：“黎处，顾长渊到底是什么身份您知道不？”
黎尧听到她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居然是笑了一下，他打趣地问道：“你这么打听你师父，不怕隔墙有耳，他的办公室可就在隔壁。”
叶知落：“没关系，这点声音他听不到的。”
隔壁的办公室，顾长渊伸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笔。
黎尧特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叶知落从他的声音里却听到了一丝笑意：“他呀，就是那个神秘局长的关系户，没什么能力，也不听指挥，做事还随心所欲，你这师父啊，是真的拜错了，早点止损还来得及。”
黎尧一向是一个很认真负责且靠谱的人，他这么说，顾长渊在叶知落心中的形象又降低了一分。
“怎么样？考虑什么时候踹了这个师父？”这话问得，丝毫不像黎尧的风格。
“他说等我到达高级，就可以出师了，我努努力，过几年应该有希望。”叶知落在回答问题上，一向十分老实。
黎尧看了一眼窗外的树，突然说道：“有件事情我本来有些犹豫，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倒也可以帮帮你。”
叶知落都准备离开了，听到黎尧的话，立刻回头：“是好事吗？”
黎尧浅笑：“你参与了B+大妖的抓捕，又在平息A级大妖的动乱上立了大功，从原则上来讲，破格将你提升为初级三档是完全可以的。”
叶知落震惊：“黎处，这在以前应该从来没有过吧？”
“确实没有，以后也很难有，不过你也说了，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所以，没关系。”
叶知落抱着一大摞报销单，激动地鞠了一个躬：“感谢黎处。”
黎尧给了她一个免谢的眼神示意：“回去等好消息吧，争取早日出师。”
“我一定努力！”叶知落很少像这样激动，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开心！
隔壁办公室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顾长渊发现手中的笔被自己无意中捏成了两半。
叶知落走后不久，顾长渊直接传音到另外一个办公室：“黎尧，你故意的。”
这声音把正在办公的黎尧惊了一下，随即，他拿起水杯，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走到顾长渊的办公室，他坐在顾长渊的对面，轻声道：“对呀。”
“一个月不见，黎处跟以前不一样了，正人君子开始走偏路了。”顾长渊抬头直视他。
黎尧面上还是带着笑容，无奈地摊手：“偶尔嘛，还是要用点特殊手段，不然请殿下办个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顾长渊哼了一声：“我这些年帮研究局做的事情可不少。”
“那不是叶知落来了之后，以前你和吉祥物有区别吗？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和叶知落之间有什么关系？”
顾长渊随手打开了一罐可乐：“没什么关系。”
黎尧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空可乐罐，“可乐少喝点，薯条少吃点，不健康。”
顾长渊不理他，举起可乐罐，喝了一大口。
黎尧回头：“还有，在局里非特殊情况，不要轻易用灵力传音，真怕你哪天被人发现了。”
顾长渊满脸不屑：“发现了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黎尧摇了摇头，决定还是让这尊大神自己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