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一党

    沈多鱼在沈朝歌的张扬话语下有了表示,只见他也慢慢的弯下腰,指尖轻轻捻了下表层土壤。

    站在一侧的沈朝歌能够清晰的看清沈多鱼的表情。

    沈多鱼表情凝滞错愕,凝滞之后的眼中是闪烁的星芒。

    因为常年日晒,沈多鱼的皮肤很黑,但与黑土壤相比显然是大巫见小巫。

    沈朝歌没有给沈多鱼回神时间,她整个人懒洋洋的倚在果园的围栏上,身子因为放松而自然向后,她眉梢微挑:“怎么样?”

    沈朝歌想了想又说:“如果这都种不出来果蔬的话,那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土壤能行了。”

    沈多鱼霍然起身,他的动作幅度又快又大,直接把沈朝歌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沈多鱼挠了两下脑袋,略微羞涩的说:“谢谢你。”

    “啥?”沈朝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愿意帮助渔村。”

    这算什么啊?!

    沈朝歌潇洒的大手一挥说:“没事。”

    话落,她停顿了几秒,而这几秒钟的功夫沈朝歌也将沈多鱼上上下下扫了个彻底。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沈朝歌说:“不如就帮我播种吧。”

    这果园与现代的机械化果园没法比,但也有半个渔村那么大,如果是沈朝歌一个人播种,没有个五六天是种不完的。

    而……眼下有个现成的家伙,不用白不用。

    沈朝歌正想着如何说服沈多鱼,谁知沈多鱼出乎意料的主动请缨:“我来帮你吧。”

    沈朝歌一挑眉,心说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将之前用积分兑换的锄头交给了沈多鱼,让他开垦土地。

    沈朝歌本以为沈多鱼没有开垦过土地,需要自己教上一阵子,但万万没想到沈多鱼上手熟练,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

    沈朝歌猜测这可能是因为远古时代人类的开垦意识一直延续至今。

    现在正值春季,太阳当空,虽不算炎热,但两人依旧出了满头大干。

    沈多鱼挖坑的速度很快,沈朝歌只是埋种子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被远远落下一大截。

    最后还是沈多鱼见两人的差距实在是过于大,只好暂停一下,先帮沈朝歌将种子埋好。

    将种子埋得差不多后,就需要给种子浇水,浇水需要的是淡水,而这果园的四周都是海水,想要浇水不得不去渔村唯一的那一口水井中挑水。

    沈多鱼倒是还好,毕竟常年出海捕鱼,身体各方面素质都不错,挑几桶水不在话下。

    一个竹扁担,扁担前后各一桶水,迅速的从水井移动到果园。

    但再好的体力,在时间的推移下都会消失殆尽。

    下午的时候,沈朝歌和沈多鱼毫无形象的坐在黑黝黝的土地上,四条大腿大刺刺的敞着。

    两人的头发都是一缕一缕的黏在脸颊两侧、额头上,甚至是混杂着汗水与不知是何时沾染上的稀碎尘土。

    沈朝歌浑身无力,嗓子干涩,忍着疲惫喝了口水。

    她正想拍拍裤子说站起来接着干活是,身侧突然传来了“咕咚”一声。

    听见这声音,沈朝歌条件反射扭头,恰巧沈多鱼也是同样的动作。

    于是,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总之是等两人回过神来时,沈朝歌和沈多鱼直接摊坐在了土地上。

    沈朝歌笑够了,才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笑骂道:“走走走,咱们先去吃饭。”

    中午的饭菜确实不是鱼了,可沈朝歌还来不及谢天谢地,她就发现这菜是不知名的野菜炖野菜。

    “……”

    没有开玩笑,这菜确实是由两种野菜炖成,其中一个呈宽大的叶状,另一个是扁平状。

    沈朝歌咬着筷子僵在沈管事家的饭桌上,于是,这段饭再次在沈朝歌的沉默中度过。

    吃完饭,两人稍作休息后,便再次来到了果园。

    在来回挑了几桶水后,沈朝歌和沈多鱼又直接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你还有没有认识的人了?”沈朝歌有气无力的扔给了沈多鱼一个西红柿,问道。

    沈多鱼咬上一口西红柿,西红柿软烂,他三下五除的吃完所有才说:“有认识的。”

    “那你能不能也叫他们来帮忙啊。”沈朝歌提议道。

    沈多鱼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他们不会来帮忙的,这个点他们应该还在捕鱼。”

    沈朝歌难掩震惊:“捕鱼?沈管事不是下令不许捕鱼吗?”

    “下令有什么用啊。”沈多鱼语气平常,显然是司空见惯了:“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老爹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被村子里推举为管事罢了。”

    “真正听我老爹下命令的人少之又少,毕竟富贵险中求,如果真的捕到了鱼,那一家人之后数天的口粮都有着落了。”

    沈朝歌不解,大海的危险一次次的展现显露,为什么还会有人选择去捕鱼。

    沈多鱼瞥了眼沈朝歌说:“你可能不知道,这村子里不仅只有我老爹一个管事。”

    “什么?!”

    沈多鱼慢吞吞的说:“我大哥二哥相继去世后,我老爹曾经一度想跟着去了,只不过被我拦住罢了,因为他的精神不好,村子里就又选了个副管事。”

    “这副管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菩萨心肠,但在我看来就是假惺惺的一小人。”

    听沈多鱼这么一说,沈朝歌倒是来了兴趣,沈多鱼头脑简单,为人真挚单纯,能让他说假惺惺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说来听听。”

    “这副管事最开始不是渔村的本地人,而是被卷来海岛上的,卷来时他就已经受了重伤,我老爹好心就将他收留了。”

    “谁知道他是个没心肝的。”沈多鱼低头骂了嘴说:“因为他是外地人,见多识广,在我老爹颓废期间就成为了副管事。”

    “这也没什么。”沈多鱼说:“但谁知道他成为管事后处处与我老爹作对,总是下达和我老爹相反的命令。”

    “'就好比不准出海捕鱼,但那个副管事非要鼓励大家捕鱼。”

    沈多鱼说话间头依旧是低着,手指头不停在地上画着圈,显然是一副为自己老爹打抱不平但又不知道如何做的样子。

    沈朝歌不是渔村的人,对渔村的事情无法做评价。

    她不想说什么,但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沈多鱼的场景。沈朝歌像闲聊般随意问起:“那我怎么记得你也是坚定的捕鱼一党的成员啊。”

    沈多鱼不知道什么叫“党”,但也准确的理解了沈朝歌的意思。

    “你以为我愿意啊!”沈多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是一副积怨颇深的刚子。

    “外出捕鱼的大部分都是我朋友,他们年轻,身体好,不少人都选他们出海捕鱼。”

    沈朝歌没有理解沈多鱼的话,问:“什么意思?”

    “自从我大哥二哥去死后,我的那位老爹便日日夜夜的担心我哪一天也不小心葬身大海,于是便迷上了锻炼我的水性。”

    “我从八岁那年开始锻炼水性,如今二十又有一,已经十三年了,我的水性在渔村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沈多鱼的话一字一句的钻入沈朝歌耳中,她心中渐渐浮出一个猜测,但她并不能确定。

    “所以……”沈朝歌听见自己带着探寻的声音。

    “所以……”沈多鱼的嗓子嗡嗡的,话说的却是清晰:“所以我就想着如果哪一天他们捕鱼时真的发生意外了,那我就能救一个是一个。”

    沈多鱼话说完了,始终听不到沈朝歌的声音。这让他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沈多鱼苦笑了声,自嘲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天真、很幼稚、很切实际啊。”

    沈朝歌是真的愣住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在活了二十六年,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真的为了毫不相干的外人做到如此地步。

    沈多鱼一连用了三个“很”。

    是浓浓的自我怀疑与不信任,但即使是自我怀疑沈多鱼依旧选择去做,选择在做,并为此坚持良久。

    沈朝歌没有见过,这是名校毕业的她的知识盲区,更是她不了解、接触不到的领域。

    同时也让她感到稀奇、有趣,让她对海岛上的人们有更深一步的探索欲。

    她拍了下沈多鱼的肩膀,算得上是宽慰:“他们通常都是什么时候从海上回来?”

    沈多鱼抹了把脸,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说:“应该快了吧。”

    沈朝歌站起身,跺了下脚,将衣服上的土抖掉,提着沈多鱼的衣领毫不留情的将他拽起。

    “你做什么?”沈多鱼扯回自己的衣领。

    “我记得我第一天遇到你时,你正和着许多人出海捕鱼,他们与你都是一般年纪,我猜测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不然也不能想着不顾自身的安危去救人。

    沈多鱼不知道沈朝歌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头。

    他们都是从小就在渔村上长大,少时一起上树掏鸟蛋的事情没有干,向来是有骂一起受,有打一起挨,关系自然亲近。

    “这不就完事了吗?”沈朝歌脚尖用力,躺在地上的锄头被迫向上抛取,锄头短暂的空中停顿了半秒后又落下。

    沈朝歌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后,锄头好巧不巧的落在手中。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抢人大战。”沈朝歌看着沈多鱼,眼中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她话语认真的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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