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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未舒喂完猫，撇了撇它的头，下楼取了快递，收到的是自己的样品书。
新书下个月12号发行，彼时已是春尾，五月份。
鹿城的五月还是如颜未舒记忆中，一般熟悉的凉爽、舒适。
随月过来鹿城的第二天，邀请了颜未舒去家里参加一个聚会，来的都是她的团队朋友，部分是老同学。
她让颜未舒放心来，没人会打扰她。
颜未舒本来不愿相信随月会组织这种聚会，但人到的时候，眼睛还是相信了。
下午3点的天，颜未舒穿得悠闲，本来被叫来就是因为她最近无所事事，第三本书正在构思，可好像被什么东西扰乱，她一直下不来笔。
这几个月走走停停，去年本来要和纳利影视公司合作的一个剧本泡汤了，似乎是制作人跑了，颜未舒没当回事，因为不怎么感兴趣。
之前她写过两个剧本，一个全英剧本已经拍完，在美国一个流媒体上播出，收视一般。
颜未舒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没怎么气馁，主要是钱到手了。
另一个是一部国产青春剧，扑街了，原因是男主演员爆出劈腿，刚好就是在播出期间。剧最后撑到结局，网上被骂疯了。
后来，她也就没怎么关注过了。
总之世事难料，她的编剧生涯看起来走得很不顺。但也没有特别不顺，钱到位了就行。
还是随月那个家里，一成不变，颜未舒坐在院子里，泳池边的一个躺椅上。
她戴着墨镜，手里拿着杯葡萄莫吉托，随月亲自调给她的。
“怎么样，呆得还舒服吧。”随月在她身边坐下，拿着的是薄荷气泡水，往嘴里灌一口。
家里不吵，不像从前放着炸人耳朵的摇滚，今天走温情阳光风。
顺了颜未舒的意。
颜未舒笑着说：“舒服极了。”
随月看她脸有点红，靠近耳边：“少喝点。”
“知道了。”颜未舒推开她。
音响又放了一首随月的歌，颜未舒听出那是她的声音，把她一顿夸。随月听得耳根子沉，找理由跑了。
后来，颜未舒找到一个角落，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那会儿风有点大，她的宽松上衣被吹得变形。
一个男人过来搭讪。
“观察你许久了，你自己一个人？”
颜未舒不打算搭理，但这男人声音好听，他多说了几句，颜未舒才摘下墨镜。
“随月的朋友？还是老同学？”
“或者说，她有个亲妹妹？”
颜未舒忍俊不禁，“你呢？她亲哥哥？”
杨星源笑得灿烂，“你真幽默。”
“那还是你比较幽默。”
“我叫杨星源。”他伸出手来，颜未舒还躺着，只不过摘下眼镜瞧他一眼，又戴上了。
“颜未舒。”她勉强碰一下他的手。
杨星源坐下来，风鼓起他的浅色T恤，他说：“我算是随月的御用鼓手，她现在，算我老板吧。”
“这样吗，那我算她老板，也就是你老板的老板。”
“大老板好。”杨星源话接得快，“看你一直一个人，心情不好？还是闲那歌不好听。”
“那倒不是。”颜未舒看着天，心思没在这里，“只是你一直观察我干嘛？我没那么惹人注意吧。”
“你对自己一直这样么？”
“哪样。”
“没有自知之明。”
颜未舒不为所动，只说，“你在夸我骂我？”
杨星源喝了口酒一样的东西，说：“没人夸你美得显眼么？”
颜未舒笑得福气，又摘眼镜，直起身子，这下才仔细地看着他。
大男孩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模样，偏长的小卷毛，眉眼长得锐利，嘴角间有一股倔强的气，微微上挑的眉尾自带笑意，单眼皮也显得格外特别。
“别撩我，我有人了。”颜未舒说完，又躺下。
杨星源被她靠近过来这一举动惹痒了睫毛，他觉得眼睛发痒，沉了一口气，又说：“有人？什么人。”
颜未舒冷笑：“别装。”
“不是，我问清楚啊。”
“我年过三十了，不是你撩的对象。”她开始胡说八道。
“年龄不是问题，我喜欢姐姐。”
“我不喜欢弟弟。”
也不是觉得他讨厌，只是当下颜未舒确实不想和人说话，特别是这种调情的话，特别是和男人。
没和杨星源聊太久，颜未舒就转头进屋了，找不到随月的身影，她就上了楼，楼上房间太多，颜未舒看得眼花，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正好找到的那间位置偏僻。
却没想到碰到了他。
彼时，音箱又开始切歌。
“季阳译？”颜未舒没有躲，而是走进去，她看见他洗了一把脸，刘海有湿水的痕迹，他眼睛里带着水气，看到她的时候，表情依旧镇定。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意，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着一个没有敲门就闯进来的人。
好像不是记忆中的季阳译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颜未舒不知道他怎么会来，也没什么资格问，他家就在同个小区里。
她走出去，关上门。
头脑风暴来得快，来不及遐想，季阳译很快开门出来。
“你可以进去了。”他说完就走了。
颜未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落寞。
下楼的时候，颜未舒看见季阳译身边的人，是宁宁。原来不是一个人来的。
但聚会带上女朋友，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颜未舒了解到，他女朋友叫安宁，宁宁不过是季阳译对她的昵称。她一早就料得到。
那天聚到很晚，人都齐着，晚餐也分好几桌，人坐不下，什么菜式都有，颜未舒坐在随月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吃。
也没有刻意去找谁的身影，倒是有人刻意找到了她。
“吃饱了，大老板？”杨星源突然代替了随月的位置，在颜未舒身边说。
颜未舒抬眼，承认吓了一跳。
“随月呢？”
杨星源抬抬下巴，“那里呢。”
颜未舒看见随月在调设备，似乎在换歌。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她语气平淡。
“没有吧，算起来，我们三个小时没说话了。”杨星源笑得欢。
颜未舒却是笑不起来。
用餐结束，很多人已经起来跳起了舞，来的人有很多对情侣，拥一起，抱一块，亲一头的不少。
颜未舒没心思看，也没心思听，觉得心绪烦乱。
那时候，有一双眼睛恰巧和她对上。
她看到了几米外的，挽着安宁腰部的季阳译，两人正跳着抒情舞，配着那高格调的歌。
灯光在那一刻绚烂起来。
烟花像在颜未舒心中炸开。
一切的欢呼声、喝彩声都与她无关。
季阳译那双眼睛看了她很久很久，她探不清那里面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对视着一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或许是灯光变暗，或许是绚烂刺破了她的眼。
颜未舒僵住了。
身边的杨星源还在说着什么，他的嘴巴似乎停不下来。
颜未舒一时脑热。
她堵住了他的嘴。就那一刻，她转过头，他离她明明不近，可颜未舒就是在那意乱情迷的灯影下，吻了杨星源。
嘴唇贴紧的那几秒，杨星源像一具木乃伊，不可动弹。
颜未舒没意识到他瞳孔的放大，很快她的嘴唇离开了，留他一人僵滞。
那晚，颜未离开得早，她没有看到季阳译的表情，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和杨星源的那一幕。
她打了车，绕着海滨公路一直走。
司机问她去哪，她只说：“一直开，越远越好。”
后面实在没路开了，她才让司机带她去了一家酒吧。随月打电话问她回家没，她也撒谎说回去了。
什么酒吧不知道，颜未舒进去喝了几杯，一直被源源不断地搭讪，又觉得烦恼，最后被一只手牵住。
杨星源看见她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真的是你。”
颜未舒醉得两边脸都红了，“你谁啊。”
“被你亲得不明不白的男人。”吵闹的音乐中，杨星源嚷着嗓子，在颜未舒耳边说。
他把她拉出了酒吧外。
“怎么回事，走得那么早。”他脱下夹克，披在颜未舒身上。
“不用管我。”颜未舒撇开他。
“不管你谁管你。”
颜未舒脸颊发热，她回过头，对上杨星源的眼，那双眼黑得深沉，颜未舒似乎看见了一个影子。
“是你？”她淡淡地问。
“是我。”那个声音幽幽地，在她耳边。
她靠上去，拥着那个影子，在暖黄灯光下，炙热的呼吸，她再一次亲了他。
-
隔天早上，颜未舒在随月家里醒来，是惊醒的，她像是做了个噩梦。下楼的时候，随月在做饭，家里请了人，已经收拾干净。
颜未舒找来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
“怎么不叫我。”她步履匆忙，边说边抓头发。
随月睨她：“叫你干嘛？卫生间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去刷牙先。”
颜未舒洗漱完，冲个澡后，走出来。随月给她拿了干净的衣服。
“是他送我回来的？”
随月不知道那个他指谁，“谁？”
“就他啊。”
“说名字你会死是不是。”
颜未舒勉为其难：“季阳译。”
随月手的动作滞了一秒，“他昨晚很早回去了，差不多你走之后，过半个钟他就走了。”
颜未舒还不理解：“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是他带你回来的。杨星源捞了你回来。”
“杨……星源？”颜未舒努力回想这个名字，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但总算忆出点什么。
昨天不小心亲了他？好像不是不小心。后面在酒吧的也是他？
糟糕。
颜未舒说：“他带我回来的？”
随月冷笑一声，“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酒吧喝得烂醉，是很危险的？”
颜未舒没再说话。
“你就算再难过，也不能不顾一切吧。”
她懂随月的意思，“对不起。”
随月看她一眼，她低着头，头发凌乱，随月喊她：“吃饭吧。”
饭桌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颜未舒似乎心不在焉，没什么心思吃饭，随月看她嚼得干巴，突然问：“不是吧，颜未舒，杨星源？”
颜未舒瞳孔放大：“你都知道了？”
随月笑：“他跟我说你亲了他两次，他很喜欢。”
FU/CK！
颜未舒无语凝噎，差点被嘴里的海盐吐司呛死。
她喝了口水，“都是误会。”
随月要给她鼓掌：“能耐了你。”
“救命。”
“救不了你，人已经把你电话记上了。”
颜未舒震惊：“你给的？”
随月吃得认真，“人家带你安全回来，我能不给？况且，是你勾引了他。”
“我……”
“你什么你，找个时间去解释清楚，免得人家当真。”
颜未舒觉得头疼：“知道了。”
厨房水槽前的落地窗透进金色的光，那时候把颜未舒的灵魂浇醒了，长方形的天空是蓝白色的。
室内很阴凉，吃完饭，随月问：“一切都是因为季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