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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颜未舒不后悔。
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无功。
颜承泽后来真的和纪舟琳挑明了关系，两人分开。颜未舒起初当然不相信他们，怀疑他们分手后还会继续私下幽会，这些年来她也雇了国内的眼线，暗中观察颜承泽的异常动静。
也不算枉费心机，第二年，纪舟琳就生了那个小女孩。
颜未舒对颜承泽也就没有太大的怀疑。
这些年，反倒是她对纪兰旁敲侧击，问她和颜承泽的关系，两人的性生活，是否住在一起，她对颜承泽的评价，以及两人的婚姻有没有走到头的地步。
纪兰总是说她，“你是不是疯了？”
挂电话。
颜未舒后来又多嘴。
“那边学业是很闲？”
又挂电话。
后来，颜未舒就没怎么问他俩的关系。
她只知道，她妈和她爸多年没有在一起睡觉。对她来说，就是喜事了。
至于颜承泽有没有出轨其他人，她一律不会在乎，只要他藏得好，那就是他的本事。如果藏不住，颜未舒会自愿成为纪兰的第一把刀。
到时候颜承泽就不只是分割财产的后果。
颜未舒会让他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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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国内的生活相比新西兰，倒不是说哪里比哪里枯燥，只是在这里，多了点让颜未舒糟心的人和事。
她现在算是自由职业，小说出版进入末尾阶段，颜未舒是网络作家，她的笔名也只有她和读者、出版社的人知道，她的朋友包括家人都不知道她的笔名，有些只是知道她是个小说家。
但颜未舒说，“没那么高级，她只是个写文的，运气好，小说成功出版了，仅此而已。”
可能听在别人耳里成了炫耀。
但她真就是那么想的，她的读者群不大，书卖得好，现在的收入让她可以无压力地生活在这个物价一线、人流一线的二线城市里。
颜未舒有想过离开鹿城，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颜晓羽问：“为什么，鹿城比不上一线？现在也算新一线城市了吧。”
有时候，颜未舒真羡慕颜晓羽能活得那么无忧无虑。
她流露出来的眼神太过明显，但看在颜晓羽眼里却成了刺眼的意味。
“别这样看我，没惹你！”颜晓羽放下手里的咖啡，瞪她一眼。
颜未舒就翻白眼：“小气鬼。”
颜晓羽冷笑：“有你小气？笔名都不愿意给我知道。”
“我写的太烂了，不好意思让你看。再说，你大嘴巴，我要是告诉你，说不定一夜之间，全鹿城的人都知道我的笔名是什么了。”颜未舒打趣道。
颜晓羽嗤笑：“那不是更好，相当于帮你宣传了。”
“我真谢谢你。”
三月的天气好得很，凉风得意，吹得颜未舒心情舒畅。算起来，久没有季阳译的消息了。
她自然不会同颜晓羽问。
也没有经常去她的咖啡店，那样显得太过刻意。
那天她一身的骑行装备，骑着单车去颜晓羽的店里喝咖啡，完事之后骑出去，绕着商业区，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最后骑到郊区外。
她只是想找个人少，空气新鲜的地方。
闻汐那个时候打了电话过来，她过两天要从法国回来。彼时的她已经走上秀场，去年冬季的巴黎时装周，是她毕业之后的T台首秀。
颜未舒在网上观看了那场秀，闻汐的声音自带亢奋，颜未舒听得也心情高涨。
“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闻汐问。
颜未舒这边都是风的气息。
她说：“好极了。”
“没有水土不服吧。”
“开玩笑。之前怎么没问我在新西兰有没有水土不服。”
闻汐那边传来嬉笑声，又有一个男声绕过来，闻汐用法语跟那边讲话，交谈中全是暧昧氛围。
“谈男朋友了？”颜未舒问。
“讨厌，咋了。你呢？还没谈啊。”
颜未舒不愿作答，想另起个话题，“我第二本小说要出版了。”
“真的啊，恭喜啊。”
“谢谢。”
“不过说真的，每次一谈起恋爱，你就逃避，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闻汐一向心直口快，颜未舒现在谈起那个人来没有那么禁忌，所以不会觉得怎么样。
“谁啊？”
“你又来。”
最后电话结束时，也只是两人且笑且过，没提起他的名字。
闻汐回国的那天，颜未舒发了消息给随月，问她知不知道闻汐回来。
随月随意地回复。
——知道。
颜未舒觉得纳闷。
——不打算飞过来见面？
——她是去见你，又不是来见我。
颜未舒觉得那话里的醋味可太重了。
——不是吧，大明星。你和闻汐不会又怎么了吧。
随月在海城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们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孩。
——行行行。
周六的天，颜晓羽的咖啡馆里人挤人，闻汐一踏进去就后悔了。
“舒儿太没诚意了，居然带我来这里。”她假装失望地说。
颜未舒拉着她的手，“别装，你又不是没来过这里。”
下一秒，闻汐抬眼，侧旁的一个女人不小心碰到了她，还好咖啡拿得及时，否则撒出来，闻汐可真要翻脸，女人忙着道歉。
颜未舒却瞬间恍惚，女人很眼熟，一头漆黑长发，皮肤白皙，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年纪不过同她一般。
但她不认，算来，颜未舒比这个世界同龄的人都多活了十年。
是她心态老了，她承认。
“没事。”闻汐摇头，表情释然。
转个头，刹那间，闻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颜未舒的手被闻汐拉住，继而没有往前走，而前台的颜晓羽正在和她们招手，看着她们往后看，再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到了距离她们五米之外的，季阳译。
季阳译和那个女人笑脸相迎，女人的手接过他的咖啡，笑得清柔。
颜未舒愣了一秒。
闻汐和季阳译对上眼，相向着，笑过。
“季阳译……”她嘟囔着那个名字，转过头看着颜未舒，“舒儿？”
她没有再止步，拉着颜未舒往前台方向走，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颜未舒和季阳译重逢的时间。她也不知道颜未舒回国之后第一次和季阳译的相逢，就是在这家咖啡馆里，现在的同个位置。
颜晓羽自言自语：“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不关我咖啡馆的事。”
店员看她这样，凑近过来问：“晓羽姐，你在说什么呢。”
她摇摇头，扯出个笑。“没什么。”
颜未舒在看见季阳译那一秒之后，就低了眼眸，她没有和他对视，也没有表情不自然，就好像她只是出来和老朋友相聚，喝个咖啡，看见了老同学之后又保持平常心的样子。
没什么异样。
闻汐没去拿季阳译开话题，她把话峰转向颜晓羽。
“出息了，一天业绩多少？”
颜晓羽递过去一杯冷萃，嘟囔着嘴巴说，“怎么，闻大超模要投资我吗？”
闻汐拧眉，思考一番：“如果回报率可以，我有这个打算。”
“晚啦，我现在是第一股东，不需要投资。”
闻汐翻白眼：“你格局小了。”
几个人的背影始终背对着季阳译，只有颜晓羽是对着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在做什么。
咖啡馆里音乐挤满了人声，颜未舒的眼神飘忽不定。
后来，高峰期散去，人影散开，季阳译也没了身影。
颜未舒和闻汐没有在这里呆很久，只知道季阳译比他们先走，两人去了商场里逛街，颜晓羽让他们先去，等饭点上去找她们。
闻汐久没逛过这个中心商场，跟颜未舒感叹变化真大，都觉得陌生了。
颜未舒：“变化大的地方太多了。”
她很少买奢侈品，闻汐刚回国，颜未舒想着送她点什么，走着走着就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也算是阴差阳错，颜未舒在里头看见了季阳译。
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初春的天，他只穿一件黑色卫衣，浅灰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耳机，颜未舒模糊了一眼，被闻汐叫住。
闻汐还没发现。
专柜店员过来询问，闻汐在那里应付着，只有颜未舒想着怎么躲过去。
绕了两圈，她看见了和季阳译同行的女人。
肤白貌美，花样年华，一袭碎花短裙，长发披肩，腿长得过分，也细得引人注目，身上的香水味让颜未舒很是喜欢。
女人越靠越近，颜未舒也没有退步的意思，两人相视之后，颜未舒浅浅笑过，女人第一眼没什么反应，只是礼貌的笑，下一秒又回望颜未舒一眼。
她好奇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颜未舒淡定道：“好像是。”
女人点头而过，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吸引人。
颜未舒暗自感叹，季阳译的眼光很好，如果她也是男人，或许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侧身而过的那一秒，颜未舒听见季阳译的声音。
“宁宁？”他走近女人身侧，“有喜欢的吗？”
周边的包包鞋子吸引不了颜未舒，但这个声音可以。
季阳译的视线朝她看来，颜未舒转个头，也对上去，毫不掩饰地直视。
她轻轻笑过，脸上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
季阳译也是，眼神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宁宁”，行为举止温暖且令人动容。
颜未舒想，真是个合格的男友。
“宁宁”这个称呼，也是过分的暧昧。
她分析不出来两人谈到哪个地步，只知道他很喜欢这个女生。
后来，她走远了，问闻汐有没有喜欢的，赶紧结账走人，她肚子饿了。
闻汐说：“干嘛，才逛了那么一会，看样子你是真没逛过奢侈品店。”
颜未舒不否认：“是啊。”
闻汐挑了一双黑色高跟鞋，简约的款式，她左试右试，发现还是这双鞋适合她。颜未舒看了两眼，确实穿在她脚上就不简约了。
“买单。”
结完帐，颜未舒还听到耳后季阳译的声音，闻汐那时候才有了反应，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颜未舒没反应，她也就不作任何反应。
路上，闻汐拍拍颜未舒的肩。
“舒儿，这么些年，你就没看得上的男人？”
颜未舒睨她一眼：“没有。男人都很讨厌。”
闻汐笑得仰头：“真是的。你该不会喜欢女人了吧。”
颜未舒说：“是啊，暗恋你好多年了，男人只是个幌子。”
“了解。等哪天我玩腻了男人，再来陪你玩。”
“爬。”
颜晓羽找到她们，三个人去吃了日式自助餐，颜未舒全程没怎么在状态，她只是极力将自己从刚才那个场景里抽离开来，在闻汐和颜晓羽目前表现得很平常，但她的演技如何，颜晓羽最清楚不过了。
她早知道她姐没有放下，只是强撑着罢了。
颜未舒的脑里播回那个画面。
她在想，季阳译这些年，如何跟别人在一起，是不是跟上辈子的他们一样，一起去看过海，在凌晨五点的时候骑着单车，他的肩膀被一个人靠着，他的身躯被一个人拥抱着，新年的烟火璀璨过后，他又是如何和别人一起躺下来，聊着前一天晚上两人看了什么书，明天晚上看什么电影，吃什么饭，或者只是简简单单地，睡在一起。
曾经那个幸福的影子是她。
而现在，是她放弃了当那个影子。
她承认她放不下，可那是无可奈何。
只要他过得幸福，她所遭遇，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季阳译，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