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来访

    在哈利命令克利切去把偷挂坠的人找回来之后,我们胡乱翻找了布莱克老宅里的食物,然后横七竖八地蜷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各怀心事地准备睡觉——

    霍格沃茨的地砖,有很多双脚跑过;壁画,还高高地悬挂在墙壁上;移动楼梯像往常那样工作着,转动时脚下有微微的震动。

    “Trick or treat!”乔治和弗雷德热烈而欢乐的气息忽然包裹了我,两个人的目的明显是为了吓我一跳。年轻的巫师吵吵嚷嚷从我们身边跑过,我甚至能闻到霍格沃茨特有的,潮湿的石墙和羊皮纸卷的味道。

    “韦斯莱!你怎么还跟韦斯莱混在一起!”德拉科仰着他的鸡蛋壳脑袋,瞪我们的鼻孔都快喷火了。

    “管好你自己吧——”“——问问你们院长这可该怎么办——”“——不知道就去找爸爸!”乔治和弗雷德哈哈笑着朝德拉科扔过去一个痒痒咒,我这才想起来下一节是斯内普的魔药课,于是一边飞跑一边喊德拉科等着我一起进教室。靠,他干脆也跑起来了。

    “所以,你们就在魔药课门口迟到了,还气喘吁吁地绊倒了对方?”安舍坐在课桌边上总结道,“还好我没有被分进斯莱特林,真是整个学院的奇耻大辱。”

    “是她先和韦斯莱不清不楚!”德拉科恶人先告状(他先绊的我)。

    “什么叫不清不楚!”我在课桌下面跺着脚,胳膊还在不停地戳西奥多,指望他替我说句话。

    “至少下次别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西奥多看了看我面前空白的笔记,又马上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行,等着吧,我马上好好学习气死他们几个!

    我把目光转向课本,上面居然是一段很眼熟的中文,是什么来着?

    “怎么,小段里连字都不认识了,让你的好哥哥德拉科来教教你吧,这对幼年巨怪来说毕竟还是太难了。”这个臭小子笑得呲牙咧嘴,一只手按住了书页。

    别……

    “你过去一点,让我看看。”

    不要……

    “我知道——”

    别念它,别念出来。

    “世间好物不坚牢——”

    德拉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苍老。

    “彩云易散——”

    我的视野崩塌了,眼前变成了木屋的午后,太阳晃得眼睛睁不开,我在外婆的怀里睡觉,她的脸逆着光:“——琉璃碎。”

    一切都在阳光下蒸发,在飞快地从我手指间消逝而去,我在漫长的草地上摔倒,再爬起来,试图寻找一个尽头。

    红头发的男孩躺在地上,献血染红他的侧脸,浸透他的衣衫。

    “乔治……”我拼命地朝他跑过去,因为无法达到他身边而拼命地尖叫,“乔治!”可是他闭着眼睛,看不见也听不见我。炽热的太阳就像一双手那样把我推来搡去,我还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喊他的名字。

    “醒醒!”

    像得到一道指令,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和哈利一双祖母绿色的瞳孔对视——还是在这儿,死气沉沉的布莱克祖宅。我长出了一口气,贴着墙坐起来。

    “我……我听见你在叫……”哈利主动打破了尴尬。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我看了看屋内,赫敏在沙发上睡得正沉,罗恩像条小狗似的(再次不好意思,可看起来就是这样)蜷在她的沙发底下,还轻轻打着鼾。

    “昨天冲你发火,对不起,”哈利清清嗓子拉回我的目光,“我太着急,没想到你的心情……”

    “别。”我对他苦笑了一下,“咱们俩之间真用不着这个,我顶多为吵醒你道歉。”

    他的脸色暗了暗:“你没有吵醒我,是我自己睡不着。”

    我们又开始谨慎地盯着对方不说话。

    “那,”还是哈利先开口,他站了起来,“我再去宅子里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有必要吗,即使又一个魂器在你面前,你也发现不了它吧?”我毫不客气泼哈利冷水,但是看他已经走到门口,又按捺不住地跟了上去,“那个家养小精灵,他能抓到蒙顿格斯吗?”

    哈利倒是不记仇:“克利切和巫师不一样,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他就一定会去做,而且一定会做到。”

    “让他去杀掉伏地魔行不行?”我随口说。

    哈利咧开嘴笑出了声。好像因为笑声和晨曦的缘故,僵硬的气氛有所缓和:“段里,你知道我是怎么记住你的吗?”

    我有点儿烦,骗他,揍他,还是骂他来着?翻旧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是在小学,”哈利停下来说,“应该是七岁,我刚出学校门口,看到一群大孩子从街角跑走,街角那边坐着一个女孩儿,在收拾满地的铅笔、零食、笔记本和书包。刚好有只橘黄色的猫也在,于是女孩儿干脆把书包倒空,给猫挑选它想要的东西。后来她长时间蹲在原地,我犹豫是否应该上前帮忙——你就是这个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你鼻子底下全是血,你在地上画梅花。”

    “那是月季,”我翻个白眼,“而且你应该看到不只是我鼻子底下全是血,我还手了的。”

    “我就是想说——我真的不讨厌你,段里——我觉得我们有很多次可能成为朋友的。”

    我倒是真没想到哈利会这么说,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大多不是什么好的——比如小学时他像个呆瓜一样坐在房顶上下不来,还有他在对角巷和海格吃冰激凌说“很多坏巫师都来自斯莱特林”,还有我们在陋居吵架之后他丢下我一个人找我的猫,不过,公平地说他也救过我几次……

    还没等我回答,楼下的大门忽然传来了响动,我们马上从短暂而虚幻的和平里回过神来,哈利已经抽出魔杖,我则跑回原来的房间叫醒赫敏和罗恩:“嘘!拿好魔杖,有人来了。”

    和罗恩小声嘀咕的不一样,来人不是斯内普,而是举着双手的卢平:“别开火,是我,莱姆斯!”

    “拿出证明!”哈利仍然用魔杖指着他。

    “我是莱姆斯  约翰  卢平,狼人,有时被称作月亮脸,是活点地图的四位作者之一,太太是尼法朵拉,通常叫唐克斯。我教过你怎么召出守护神,哈利,它是一头牡鹿。”大家已经松了口气,但卢平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必须幻影显形到前门台阶上,才能确保外面的两个食死徒看不到我,他们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否则会派更多人来……”

    “大家都还好吗?”哈利,赫敏和罗恩跑到大厅,围在穿着厚厚旅行斗篷的卢平边上。

    “都好,只是受到了监视,本来婚礼之后我就要来这儿的,但是得甩掉盯梢的食死徒。我们坐下来说吧,我有消息要带给你们,而且也想知道你们这边怎么样……”卢平疲惫但欣慰地把目光停在每个人脸上,就好像我们还是一群三年级的小毛头。

    不得不说,炉火之前的我们坐得仍然和上课一样——赫敏离卢平最近,最靠中心,第一排;哈利坐在赫敏旁边稍后一点儿,总习惯看看她在做什么;罗恩坐得最偏,脸上带着一种没睡醒的神情;我一个人坐在最后面。

    “食死徒把陋居翻了个底朝天,”卢平开口道,“或者说是魔法部的人吧,事实上,他们现在是一回事了——罗恩,他们发现了伪装成你样子的食尸鬼,但是不愿靠近探查。在他们搅乱婚礼的同时,更多食死徒闯进全国每一户于凤凰社有联系的家庭,他们现在有整个魔法部撑腰,可以随意使用残酷的魔法而不用担心被逮捕。”

    “只有这样吗?”赫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锐,“他们甚至不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看看这个,”卢平把一张预言家日报推到桌面上,“这就是借口。”

    头版篇幅被一张哈利的照片占满,底下是一行加粗了的黑体字:

    通缉追查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死因

    “丽塔  斯基特已经告诉魔法界,邓布利多坠楼不久,便有人看到哈利逃离现场。”卢平解释道,“哈利,伏地魔这一招不仅可以悬赏缉拿你,而且在许多本来可能维护你的人中间撒下了怀疑和恐惧的种子。”

    “全是谎言!”罗恩愤怒地叫道。

    我指了指桌子:“报纸第二版写了什么?”

    “麻瓜出身登记,”赫敏颤声笑了一下,“魔法部认为,所谓麻瓜出身的人可能是用盗窃和暴力获取魔法能力的。”

    “我可以说你是我的一个表姐!”罗恩激动地说,“我敢发誓,说你本来就具有魔法血统,反正你也熟悉我的家谱!”

    “谢谢你,罗恩,可我不能让你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况且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跟全国第一通缉犯哈利波特一起逃亡呢。”赫敏拉住罗恩的手说。

    “霍格沃茨怎么样?”我接着问。答案是当然的,麻瓜出身的孩子不能再入学,还有,斯内普即将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

    卢平提到这里特意看了看我,见我没有任何反应,重新清了清嗓子:“哈利,凤凰社的印象是,邓布利多给你留下了一个使命——不,你不用告诉我那是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和能耐,我可以陪在你们身边,起到保护作用。”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有五个人轮流用隐身衣出去找吃的呢,我想。

    “可是唐克斯呢?”赫敏就像抓到一个破绽似的突然问。

    卢平的表情意外地变得有点冷酷,他的第一反应是盯着地板。我往后仰了仰身子,将手搭在口袋里的刀柄上。

    “她怀孕了。”卢平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这下我知道他为什么那副表情了。

    其他三人热情地给他送上祝福,这是我始终不能理解的现象,好像人们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听到有小孩都特别高兴。

    “她在她的父母家,很安全……所以,你们接受我的提议吗?我想我们此行会面对很多不为人知的凶险和黑魔法,詹姆也会希望我保护着你的,哈利。”

    很不礼貌,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嗤笑,所有人都回头了:“咳,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对原生家庭方面感想比较多……你说呢,哈利?”

    “段里!”赫敏在小声叫我,但我用托腮的那只手捂着嘴憋笑,她就又转了回去,“没事,别在乎,她最近神经过敏……”

    “我认为我父亲会希望你陪着你的孩子,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冒险。”哈利冷淡地对卢平说。

    “你们没明白,”卢平猛地站了起来,弄翻了椅子,“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我和唐克斯结为夫妻,把我的妻子和孩子变成了受人排挤的异类!我的同类通常是不生育的,而现在我把这种厄运带给了一个无辜的婴儿,一个将来只能以父亲为耻辱的婴儿!那还不如没有我更好!”

    “又没人逼你结婚生孩子,”我的声音从手指缝里挤出来,眼睛盯着卢平,“现在是觉得自己逃避问题的方式很伟大吗?”

    “段里!别说了!”赫敏也从座位上跳起来,“不会的,莱姆斯,怎么会有孩子以父亲为耻呢?”

    “我会啊。”我接着说。

    “段里!”

    “真说不准啊,”哈利也绷着脸开口道,“我父亲为了保护我的母亲和我而死,我没想到他的朋友打算抛弃孩子做个懦夫。”

    场面开始失控了,卢平那张愤怒的脸头一次像个真正的狼人似的,哈利也发了火,控诉和反对的声音一浪压过一浪,其中还夹杂着不知所措的劝说。

    “你们的魔杖呢!”我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朝他们喊。

    紧接着,哈利被一记昏昏倒地撞翻在墙上,卢平的椅子飞出老远之后,他本人也裹紧了旅行斗篷,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赫敏的不解,哈利的气恼和罗恩的制止再次混杂在一起,“为什么非得这样!”“什么为什么?如果这能让他头脑清醒,留在唐克斯身边,我看没什么不好的!”“得了哈利!你别又冲她来!”

    我伏在桌子上,笑得肚子疼。

    “我们不应该拿魔杖对着自己人!”赫敏的眼睛湿乎乎的,她终于也发起脾气了,“别笑了,段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别误会,我可没想追随通缉犯或者救世主,我在这儿纯粹是为了我自己。”我无辜地举起两只手。

    门厅又传来一阵响动,布莱克家女主人的画像再次破口大骂起来,赫敏惊呼着卢平的名字打算跑出去,我抓住了她的胳膊。

    “嘘。”罗恩熄灭了房间里的炉火和灯。

    不断有扭打和挣扎的声音通过地板回响,一个矮小的影子忽然冒头喊道:“克利切抓到他了!克利切抓到了偷走挂坠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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