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玉姝感到一阵眩晕,喉咙传来痒意,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伴随着几声咳嗽,景玉姝感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疼痛做不得假,更让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起来,而非是她死后的一场幻梦。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景玉姝心底生出。

    难道,她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如同扎根许久的树,不肯退去。

    景玉姝试探性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号,什么时候?”

    听了这话,初瑶哭的更凶了,泪珠成串的往下坠。

    “呜呜...殿下,您一定是落水后人烧糊涂了,现在是嘉和元年,四月初六,殿下您是一个时辰前落水的,昏迷许久,现在才醒呢...呜呜,都是奴婢不好,才让殿下被歹人害得落水,都怪奴婢...”

    萧太妃,也就是景玉姝的母妃安慰道。

    “姝儿,你莫怕,这次的落水事件背后定是有人作梗,陛下和你姐弟情深,向来最重视你这个皇姐,必定会查出幕后黑手,不让你受委屈。”

    初瑶和萧太妃的话让景玉姝陷入沉思。

    嘉和元年、四月初六、歹人、落水,这些事情让景玉姝觉得万分熟悉,自己究竟是回到了什么时候?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打断景玉姝的思路,抬眸望去,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景承宴快步走来,面上满是担忧,身后跟着一名太医。

    “皇姐,朕听闻你落水昏迷不醒,特传了太医令来为皇姐诊治,这是王太医。”

    王太医是一位年仅花甲的老人,留着雪白的长须,右眼脸处生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让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多出几分贼眉鼠眼的气息。

    王太医走上前,向景玉姝恭敬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景玉姝并未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太医脸上的那颗黑痣,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想起来了,现在景承宴刚登基不久,自己在宫中散步时,被人打晕,然后扔进水中。

    而当她醒来后,就是吃了这个太医开的药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的,原来从这时起,景承宴就开始对她下手了。

    “皇姐?”

    景承宴的声音让景玉姝从回忆中清醒,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轻声说道:“谢陛下关心,本宫确实身体不适,有劳王太医了。”

    王太医用一块绸缎盖在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景玉姝面上不显,心中思忖,自己不能吃王太医的药,他的举动背后一定是景承宴授意,既然景承宴认为她是个威胁,给她下毒,那么只要她无害,下毒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想到这里,景玉姝暗中调理气息,她幼时有一位武师傅,从师傅那里学会了改变脉息的法子,这件事的唯一知情者也早早去世,现在她使出来也不会有人看穿。

    王太医感受着手下的脉像,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此乃无根之脉,是为性命垂危。

    冷汗从王太医的额角渗出,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道:“这、这脉象乃是釜沸脉,乃七绝脉之一,是、是...”

    看见王太医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景承宴眼里闪过一丝不喜,怒道:“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是什么还不快说!”

    王太医心一横,俯下身去,战战兢兢的回道:“公主的脉象是性命垂危、大限将至之象。”

    “什么?”

    “真的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萧太妃,一个来自景承宴,前者是不可置信,后者带着几分欢喜。

    在场人员都看向景承宴,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变换表情,神色悲哀,语气低沉。

    “怎么会,皇姐身体一向强健,怎么这次落水会导致性命垂危,王太医,欺君可是大罪!”

    话音刚落,景玉姝就咳嗽起来,她咳的撕心裂肺,和景承宴口中的身体强健相差甚远。

    待气息平缓,景玉姝这才开口,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坚定。

    “陛下,本宫并非意外落水,而是有人将本宫打晕然后扔进水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景玉姝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景承宴,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景承宴下意识地避开视线,眼神有些慌乱,顺着景玉姝的话说道:“岂有此理,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让皇姐白受这番折磨。”

    景玉姝知道自己落水有蹊跷,所以试探景承宴,看他的反应,应是脱不了干系,皇宫是不能待了。

    景玉姝接着说道:“陛下曾答应赐予本宫一块封地,同意本宫带母妃在封地居住,现下既然有人要害本宫,本宫又时日无多了,想和母妃在封地上度过最后的时刻。”

    景承宴面色微变,心中情绪激荡,为何她突然提起封地之事,还是现在人多眼杂的时候,即使心中有诸多疑虑,景承宴仍挤出一抹笑,决定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皇姐尚且病着,不易搬迁,更何况现下有人要害皇姐,天底下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皇姐若是害怕,朕派支禁林军多在流云殿附近巡逻,那歹人定不敢出面。”

    对此,景玉姝并不觉得奇怪,她的弟弟是绝对不会让掌握了诸多事宜的她轻易离开,哪怕是危及性命也没用。

    景玉姝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宫中到底不比公主府上来的清静...”

    景承宴回绝道:“皇姐,你身子虚弱成这样,还是好好在宫里养病吧。”、

    景玉姝再次被拒绝了,想靠养病的理由出宫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能换一个方法,一个让景承宴无法拒绝的提议。

    思量片刻,景玉姝轻声说道;“陛下,过两日就是浴佛节了,现在是嘉和元年,作为长公主,本宫是要代表皇室前去万佛寺祈福,以求国泰明安,即使本宫尚且病着,这也是本宫的职责。”

    这次景承宴沉默了,这确实是本朝以来的祖制,起源自开国皇帝,据说在其打天下时,意外负伤,命不久矣,是万佛寺的高僧救了他,于是便设立浴佛节以及由长公主去祈福的规矩,某些格外重视的帝王还会亲自前去祈福。

    “皇姐,你这两日先好生休养,浴佛节的事朕自会操办,届时还请皇姐前去为这大庆百姓祈福了。”

    成功了,只要有机会离宫,就不会陷入前世那样被动的局面。

    景承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色苍白的景玉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宁不安,虽说王太医是他信任的人,不会背叛他谎报病情,但还是有些顾虑,索性叫起跪伏在地上的王太医。

    “王太医,皇姐的病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调理好皇姐的身体,只要能治好皇姐的病,朕私库内的药材任你取用。”

    王太医惶恐的应下,当即开起了药方。

    景承宴接着说道:“有王太医在,皇姐不必担心,朕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不陪皇姐了。”

    话音刚落,景承宴便匆匆离去。

    萧太妃紧紧搂住景玉姝,泣不成声,她最珍爱的女儿如今命不久矣,她怎会无动于衷。

    景玉姝把额头贴在萧太妃的胸口,闭上双眸,她能感受到母妃心中的哀恸,但她不能告诉母妃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

    两日后,浴佛节。

    景玉姝需要前去祈福的万佛寺并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不远处的郊外,由于开国皇帝设下的祖制,除了皇室成员,世家大族,平民百姓也会前去祈福。

    官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形成一条长长的队列,在队列之中,有一队装备精良的人马护送着华贵的马车前行,这是昭阳长公主的仪仗。

    景玉姝坐在精美华贵的马车中,车内只有她一人,萧太妃本想一起,被她劝回去了,这次出行,她只带了初瑶一人。

    撩开车上的布幔,外面的装备精良的人马与其说是保护景玉姝,不如说是防止她逃跑,这次的计划远没有景玉姝想的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是,景承宴也来了——为显露天恩,也为获取民心,他被簇拥在队列前方,更多的精兵在他的身边巡视,保护着天子的安危。

    放下布幔,景玉姝开始思考如何应对,皇帝不会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就像是明明知道她命不久矣,还是让王太医给她的药方动手脚一样,多疑多思。

    首先,景玉姝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宫,让景承宴无法时时刻刻的监视自己,其次,她得“治病”,治疗自己身上的毒,那个药方有问题,但是景玉姝不能不喝,如果不喝,皇帝对她的怀疑会加大,现在最好的突破口就是万佛寺,希望她从前世获取的那个信息是对的。

    ......景玉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吵闹声。

    先是宫女的尖叫声,然后是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是御前太监尖细的喊声。

    “有刺客!护驾!”

    景玉姝撩起布幔,守在她身边的侍卫表情严肃,焦躁不安的看着前方,不知何处突袭的一群黑衣人和侍卫们缠斗起来,她惊呼一声,急道:“陛下遇刺了!你快去护驾!”

    侍卫首领似乎有些犹豫:“属下听从陛下之命保护公主,怎能...”

    景玉姝打断他的话:“陛下更重要,若出了什么差池,本宫会为你作证,更何况,陛下若是出事,你罪责难逃,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

    侍卫首领没再犹豫,留下几人护送景玉姝离开,自己带着其他人前去和刺客缠斗。

    初瑶冲进马车,面上满是焦急。

    “殿下,快走!”

    景玉姝跟着初瑶在侍卫的守护下离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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