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实力砍价

    开封城要说最热闹的地界,那自然是里城的东华楼和潘楼街,酒店、青楼、茶肆、戏楼等娱乐场所数不胜数,热闹非凡,最受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喜爱。

    至于平常生活用品的采买,那得到东市。

    东市作为最大的商业街区,云集了天南海北的客商,提供各种生活用品,包括食品、服装、日用品等。

    这里也是各富贵人家大娘子、小娘子们最钟爱的地方。

    一大早,丁雪瑶在蕊儿的帮助下梳洗打扮完毕后,直接坐马车来到了东市附近。

    下了马车,丁雪瑶主仆二人,踏着石板路,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东市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货架,精美的丝绸、闪亮的珠宝、香甜的糕点,无不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吆喝声、笑语声不断传入耳中,一派繁华景象。

    只不过丁雪瑶的目光却并不在这些货品上,她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商铺,心里盘算着每个商铺的地理位置和客流量。

    “姑娘,我们……我们钱都没了,怎么还来这里……”

    若放在之前,蕊儿肯定会挺胸抬头,带着自家姑娘随便逛吃逛喝,可如今丁府穷得都快喝西北风了,她的气场也跟着蔫了下去。

    所谓人穷志短,正是这样。

    “咱们今天来,不是买东西,而是租店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想办法赚钱了。”

    “租店铺?那卖什么啊?丝绸?胭脂水粉?”

    “很快你就知道了,走,我们去这家店铺看看去。”

    丁雪瑶看中的这家店铺,位于东华门和另一条巷子的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十字路那倒也有一家店铺招租,那家店铺高三层,从外观上很是豪华。

    可惜的是丁雪瑶兜里只有那十两银子,只好退而求其次,租距离十字路口不远的这处二层小楼。

    这座小楼原本是一个卖胭脂水粉在租,可人家生意做大了,就直接退租另寻豪华地段。

    房东薛财此时正坐在一楼,盘算着怎么样涨一下租金,好再养一个小妾,可别说涨租金,就是按原来的租金租出去,也少有人问津。

    这房子一空置就是三月有余,想到这里他就肉疼。

    如今一见有客人进店,他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待看清楚对方是个年不及双十的小娘子,心里更乐呵,小娘子更容易把租金网上提,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应该能租出去个好价钱。

    “这位小娘子,是要租店铺吗?我这个店铺位置绝佳,往西不远就是御姐,北边百步就是达官贵人的宅子,往南可就是有名的樊楼!这地段,您要是卖个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

    丁雪瑶并不急着回答他,“我要先看看房屋的构造。”

    “您随便转!我这房子,前年才建完,您看这墙,都是青砖!再看看这粗壮的大梁,结构绝对牢靠……”

    薛财确实是一副做生意的料,那张嘴快把这处店铺夸得世上只此一处。

    整个转了一圈之后,丁雪瑶心里其实还是不太满意。

    房子是新的,但是面积小了点,二楼的结构,也就只能隔出来三间,一楼除去接待区什么的,也只有两间可用。

    “这房子也就适合做那些小生意用,我是用来做大生意的,不过看在你还算实在,就先租下吧,租金是怎么算的?”

    薛财一见对方有意租下,脸上笑意更盛,“做生意就得实在一些,看在小娘子真诚想租的份上,只消这个数即可。”

    他说完笑嘻嘻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个月,三百贯?”蕊儿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位小娘子真聪明,不过呢,我是按年租,不是按月租,所以你们若是想租的话,须一次□□清三千贯。”

    “姑娘,我们怕不是……”蕊儿有些心虚了。

    丁雪瑶不急不躁,坐下来开口说道,“老板贵姓?”

    “这周边的人都认识我,叫我老薛就行。”

    “原来是薛老板,薛老板是欺我年幼,不懂这一片的行情吗?”

    薛财见这小娘子异常的淡定,心里有些打鼓,“小娘子说笑了,我可是个实在人,断不会漫天要价。”

    “举凡这一片的店铺,非大即高,所谓何故?都是因为来这一片的客人非富即贵!似薛老板这小小门面,能入得了他们法眼?这店铺生意能好?若这店铺再大上三分,一年三千贯倒也值得,只可惜就是小了,慢说三千贯,就是折一半也照样被人看不上,我说的是也不是?”

    薛财听到这话,心里一慌,原以为她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娘子,不承想她是个行家啊!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房租要价过高。

    但是这薛财并不知道,丁雪瑶在后世可是当店长多年,店长得察言观色,揣摩顾客的心思,从顾客的言行举止摸透她内心的活动,促成交易。谈判杀价之类的,她最在行了!

    他这点心理变化反映到面部表情,立刻被丁雪瑶给捕捉到了:他真的在漫天要价。

    薛财见丁雪瑶不再说话,气定神闲地在那把玩团扇,心里更慌。

    “依小娘子之见,这租金能给多少?”

    丁雪瑶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根纤纤玉指。

    薛财看到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一……一千贯?小娘子,你这杀价也杀有点狠了,最低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早就拿捏住薛财心理活动的丁雪瑶轻轻一笑,“好啊,那薛老板就继续让这房子空着吧,反正这东市有的是待租的房子,蕊儿,我们走。”

    说罢,她起身抬脚就往门外走,不带一丝的犹豫。

    “小娘子且慢,一切好商量,别着急走啊!”

    丁雪瑶嘴角一翘,刚跨出门的那只脚又慢慢收了回来,“一千贯一年!如果薛老板想租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谈。”

    薛财感觉心里在滴血,可若再租不出去,哪有钱养小妾?

    “一千贯就一千贯!契约就在这,小娘子只需按手印画押,这房子一年的使用权就归你了。你是付银票还是钱?”

    “自然是现银!”

    “好,太好了!那我们这就签字画押吧。”薛财兴高采烈地命仆人准备好笔墨印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丁雪瑶待要按手印,却被蕊儿轻轻扯了过去。

    她有些着急地低声说道,“姑娘,一千贯折合银五百两!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丁雪瑶得意一笑,“切勿惊慌,我自有办法!”

    薛财一直看到丁雪瑶签字按手印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眉开眼笑地拿着契约伸手说道,“契约都签了,这钱……”

    丁雪瑶从蕊儿手里接过那一锭银子,笑着放到了他手掌里。

    薛财见只有这么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有些呆滞地问道,“小娘子,你我约定好的,这房租是一年一千贯,折银五百两。”

    丁雪瑶非常淡定地说道,“我自然知晓一年一千贯,这十两算是暂付的房租,余下的钱,我会在五日内补齐。”

    薛财一听,直接变脸了,“你这小娘子,怎如此戏弄人?若无钱就不要来骚扰,来人,将她们给我赶出去。”

    那些仆人见状就要赶人,却见丁雪瑶开口说道,“薛老板,若五日之内补不齐,这十两银子就全归了你,如何?”

    薛财一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年五百两,一月就四十一两,这五日就是不到七两,若这五日她凑不齐,自己还白赚了三两,这笔买卖,划算。

    想到这里,他转怒为喜,“你这小娘子怎么不早说,既如此,那就宽限五日,五日一到若还是凑不齐,那就别怪我了。”

    不放心的薛财为了防止丁雪瑶赖账,又重新拟定契约,加上了约定条款之后,再重新签字按手印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有了这份契约,就不怕她赖账。

    将整座房子的钥匙交割之后,薛财心满意足地拱手说道,“这房子五日的使用权就归小娘子了,预祝小娘子生意兴隆!告辞!”

    成功租下房子,丁雪瑶满心欢喜,可蕊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有些担忧地说道,“姑娘,五日之内我们如何筹得这么多银子?举债?这开封城哪还有债主肯借给咱们。”

    “当然不能举债了。”

    “姑娘,你该不会朝大姑娘和二姑娘求援吧?大姑娘跟二姑娘都是赵姨娘所生,跟你本来就不和。”

    “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然是要在五日内赚够五百两!走,回府,有了这个店铺,我们要准备的事情可就多了。”

    ……

    【丁府】

    丁佑坐在主位,气得直发抖,一把将手里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枉我养你们十几年,把你们一个个嫁入有钱人家,可到头来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坐在下首的赵姨娘见官人发怒了,急忙替自己的两个女儿辩护,“官人你也是知道,荷瑶跟碧瑶虽说嫁给了大户人家,可毕竟是女子,外事做不得主,若真私下将钱财贴补家里,恐传出来对她们名声不好。”

    坐在赵姨娘身边的荷瑶垂泪说道,“爹爹息怒,女儿确是有苦衷的,我家那个没良心的,就偏爱他那几个妾氏,若我再做出补贴家用之事,怕一纸休书就将我打发了。”

    碧瑶也跟着唉声叹气地说,“我那个婆婆死握着财权不放,我即便有心贴补家用,也是无可奈何。”

    丁佑有些气闷,“那程家跟吕家就不是个好东西!”

    雪瑶跟蕊儿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屋里,一见气氛有些不对,随即收敛了笑容,她朝左右一看,原来是二位姐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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