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书隐约觉得事情远非她看上去那样简单，也很清楚这些话是不足以打消明言慎可笑的心思。
但望他认清事实，那个凡人死得彻彻底底，魂飞魄散，哪来的复活机会。
“……”凝燃见明言慎不语，又道：“明言慎你若要脸，滚。”
就在凝燃以为事已成定局，但明言慎的一席话切底打消她的幻想。
只见明言慎神色黯淡，脸庞上划过两行清泪。
“萦书司茶，实不相瞒，我与夫人相守多年，可我不知他名讳。”
“……”
萦书听后，一下子心又软了，不由自主地看向凝燃。
明言慎与她也有相似的经历。
凝燃与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事关凝燃，所以无论真相如何，萦书都愿意为凝燃答应明言慎。
凝燃相当于她的女儿。
她并非什么绝情之人，想起明言憬拒绝她的情景，心中一阵苦涩。那时关于云苍傲唯一的线索。
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声息。
“明言慎，明日此时你再来无情茶馆，我会给你个答复。”
明言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不久留无情茶馆，自行离去了。
“萦书，那明言慎就是个厚颜无耻之徒！”凝燃望着明言慎的背影冷哼道：“为什么答应他？”
“连我都能看出他的算计，萦书别告诉我，你没看得出。”
凝燃小小年纪统御花族，没点本事与心眼可是服不了众。
她都能看出来明言慎的把戏，难道萦书看不来，她不信！
萦书真看不出，才是骗人。
“凝燃你可知琉璃茶为何难得？”
“琉璃茶的原料是琉璃心之人的心头血。”
凝燃闻言呆住。
心若琉璃，明净无垢。
世上哪有这种人！
“本质上就是以命换命。仙修不高的想尝试，无一例外都赴黄泉了。”
萦书神情漠漠，未将凝燃的话放在心上，她回忆那日明言憬拒绝她的场景，内心发笑。
他的神情好决绝，他对她说，萦书，我不爱谁无需给理由。
可是萦书从未对他说过一个爱字，她只是偶尔去找明言憬罢了。
“九天仙境人人都道我欢喜明言憬，但他失踪，我也没下凡去寻，凭什么说我欢喜他。”他配吗？
凝燃被萦书的话噎住。
她听见的绯闻一直是萦书铁了心倒贴明言憬。
她想若不是真心喜欢，为什么要无企图地追随一人，图他包吃包住，图他说话自恋？
“我觉得是当局者迷。”
凝燃有理由怀疑是明言憬欺负萦书涉世未深，骗她感情。
“不是当局者迷。”
萦书先是愣了愣，然后卸下头上的一只珠钗，递给凝燃。
脑海中闪过某个人的身影，神色变得温柔。
“恰恰是因为他像极了某个人，我才动了半分心软。”
但是，这半分心软与明言憬无关系。
“萦书，你说得云里雾里，我听不明白。”凝燃被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拐得头晕目眩，又把了把手里硬塞的珠钗，道：“这珠钗给我干嘛？你不是很爱惜吗......”
“此钗名聚灵，是神器。”萦书微笑，带有深意道，“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凝燃觉得，萦书还是那个萦书，只是仿佛又变了。
“哼，干嘛不提之前说我笨，这次我不笨了。”凝燃气呼呼地走开，“就叫你后悔。”
萦书低头，心想：“希望你不会用到聚灵钗。”
夜间的风还是很冷，九天虽是神仙之地，也会如此。
萦书一人身披单薄的纱衣，坐在无情茶馆外，花前月下。
她抬头远望穹顶的明月，不假思索道：“人世的夜也这么冷吗？”
他会不会在凡间？
“何时夜冷？”
凝燃从偏门走出，细心地为她盖上毛毯。
“今日碰见明言慎，又想起了他哥吧？”
萦书不想谈及这些，轻势起身，随意敷衍道：“没。你明儿得赶早回花族，你先睡。”
她还得准备炼制做琉璃茶的原料。
萦书一声不响走进了她的房间。
“逐客令？”
凝燃一下子不乐意，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略带担心地看向萦书的房门，担心萦书会出事，便守在萦书门外一夜。
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到凝燃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眼。
“往日这个时辰，萦书早就该起身。”
许久，凝燃也没有发现昨晚萦书不对劲的地方，神仙怎么会惧怕寻常的寒热呢？
“做琉璃茶需要萦书取心头血，毫损修为，因此元神会不稳吧。”
这会儿萦书应当在修养。
萦书打开房门，脸色很白，见到凝燃坐在门外，便知凝燃守了她一夜。
“我身子无事。”萦书虚弱道，“你停留在九天已有一些时日，百花庶务耽误不得，快回南境。”
说完又关上了门，吓得凝燃一脸惊恐。
凝燃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啊？”
萦书整张小脸越发惨白，只能不停地催促凝燃离开道：“你还留在我屋外作甚？是嫌这儿不够吵嘛？”
依照凝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耗损自己的修为替明言慎做出琉璃茶。可惜凝燃的性子未免有点单纯，她只要略施小计，凝燃松懈了。
“明明是你开门吓到我。”凝燃委屈道，“我在你门前等了一夜，还被你吼，委屈的应该是我。”
萦书听罢，没好气说：“我没你有趣，一门心思真盯我房！”
凝燃不解其意，萦书今日怎么回事，那么凶！
“你平日里也算亲和有礼。今日反倒不讲理，今儿个不想忍了，想同我打一场！”
凝燃作势，便要施法打破房门。
“什么不讲理啊？”萦书快疼的没法说话了，“我这么豁得出来也只是想得到他的消息。”
她喜欢云苍傲有了第一个万年，就会有第二个。
萦书既然已经这样说，凝燃只能作罢，收回灵力。
她不懂，萦书明明是她见过最冷静自持的仙子，怎么会变得多情善感。
九百年前，无情茶馆在九天之上初建时，凝燃记得萦书闷闷不乐地站了一整日。
萦书触景生情，曾言道：我见过世间最绚烂的守候。
这话令她至今觉得匪夷所思。
不该用长情一类的怀柔词配守候，才能显得更加深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