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灼灼地在哈莉的脸上打上一圈光晕，刚才还喧闹着的人群刹那寂静无声。哈莉死死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教授，心里一团乱麻。

    麦格教授大踏步走进场地，眼里闪着愤怒而严肃，嘴唇气得颤抖；身后跟着脸色不善、阴沉冰冷的斯内普。

    “哈莉·波特！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你会摔断脖子的！”她嘴唇颤抖着，猛地转向德拉科，“还有你，马尔福先生。斯内普教授会决定你的惩罚。”

    “怂恿同学犯错，斯莱特林扣十分。”斯内普冷冷的眼神扫过马尔福，随后上下打量着哈莉。他的眼里似乎并不只有生气，更多的似乎是...失望，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久远的记忆，带着恨意。不知为什么，哈莉觉得他恨的不是自己，是曾经的某个人，某段时光。

    “波特，你跟我来。”

    哈莉被强行拽入现实。她机械地跟着麦格教授，眼睛麻木地盯着她飘飞的墨绿色袍角，两脚像是被灌上了铅一样沉重。她会被退学吗？或者永远不允许飞行？似乎都是糟糕的选择。哈莉不想往下想更多的选项。

    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外，麦格和斯内普带着蔫蔫的哈莉走来了。“奇洛教授，叫伍德出来一下。”

    伍德是格兰芬多队的魁地奇队长。虽然斯内普不让她打球，但是通过双子她还是认识了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的队员，包括伍德。

    “教授，怎么了？”他一下看见了哈莉。“哈莉！教授，您不会想让哈莉入队吧？她才一年级。”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呀。”麦格教授一改往日严肃的形象，由衷地笑了，“这孩子刚刚骑着扫帚俯冲十英尺抓住了一个小球，一点都没受伤。这样的天才，查理·韦斯莱都做不到这一点。”哈莉惊讶地张大了嘴。

    伍德绽开一个笑容，他绕着哈莉仔细端详一圈：“教授，哈莉真的很适合找球手：小巧，轻盈...给她买把好扫帚吧，光轮2000这类的。”

    “教授，我爸不让我打球。”哈莉不敢相信地试探着说，心里希冀着。

    “关键是你想不想打，哈莉。”麦格教授说，“西弗勒斯，你得尊重这孩子的选择。”

    斯内普沉思着，转眼看着哈莉。哈莉正想着他会不会不同意再给她加个禁闭时，斯内普说：“如果你想打球，那就打，我得想想在你摔下扫帚时该不该庆幸了。”

    麦格教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他以前就是一个很棒的魁地奇队员。”

    斯内普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你真被选上了！你才一年级啊！”罗恩抻长脖子咽下一口鸡腿，震惊地说。

    “对啊，我是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呢！”哈莉兴奋极了，“弗雷德和乔治刚才说了要帮我训练呢！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罗恩刚要说点什么，德拉科就走了过来。

    “哈莉，你不会真要坐车回家了吧？真惨。”他努力使自己的话轻松平常。

    “没有啊，这还得拜你所赐，我选上了找球手。”

    “而且还是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罗恩接下了哈莉的话茬。

    德拉科的脸色变差了；“闭嘴！有本事你就跟我决斗啊，你个巫师的败类。”他倨傲地抬起了下巴。

    “决斗就决斗。”哈莉插嘴道：“我当他的助手。”

    德拉科迟疑起来，但现在认输还太早了。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两个跟班，“我的助手是克拉布。那么，就在午夜，不见不散。”他说完就回去了。

    “你确定他真想决斗？”罗恩说。

    “不想啊，但他骂你了。”哈莉耸耸肩。“而且他小时候巫师决斗就没赢过我。”她不厚道地笑了。

    当晚，哈莉照例在斯内普那里关完禁闭，心不在焉地开门，刚探出半个身子，就听见斯内普在身后叫她。

    “波特。”

    “教授，怎么了。”哈莉眼神躲闪，她可不想被斯内普摄魂取念，刻意不对上他的眼睛。

    “看着我，波特。”

    哈莉对上斯内普眼神的一刹那，她拼命动用自己所有大脑封闭术的技能，但显然没有什么用。斯内普的眼睛像深渊，把她的所有想法容纳其中。

    “好好回去，不许夜游。”他顿了一下，”回去吧。“

    哈莉长出一口气，径直回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正撞见赫敏和罗恩在争吵。

    “你们不能去夜游！这样会被扣分的！”

    “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别管这么宽！”

    赫敏一转眼，求助似的望着哈莉。“哈莉，你劝劝他别去夜游了。”

    “事实上，正是我要和他去呢。”哈莉耸耸肩，和罗恩爬出了休息室的洞口，看见纳威穿着薄薄的单衣趴在地上睡觉。

    “纳威！你怎么在这！”哈莉惊讶地说，“记忆球给你，我帮你抢回来了。”

    记忆球一碰到纳威就发出了红光。“我不记得口令了。”他沮丧的说，“没有人来，我进不去了，冻死我了。”

    “口令是猪鼻子。”赫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回头看，胖妇人的肖像却不见了踪影。

    “这下我怎么回去啊！”她气急败坏地喊。

    “你别叫啊，待会把教授找来了。你要不就和纳威等着，要不就跟我们一起去。”哈莉赶忙制止了赫敏的叫喊。

    赫敏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头巨怪一样痛苦。

    一行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奖品陈列室。灰暗的房间里摆着历届学生留下的奖品，落着薄薄一层灰尘。一个金发的身影闪身一躲，旋即走到他们旁边。

    “你们还真来了。”德拉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藏的紧张和几丝竭力自持的高傲。

    “那当然。”哈莉毫不掩饰兴奋，“我们得找个地方，这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你当我们压马路呢！”德拉科轻声道，“小声点！”

    哈莉并不在意，小步走向大门，和洛丽斯夫人——费尔奇的猫正面相遇。那猫弓起背咆哮一声，身后紧随着费尔奇的脚步声和他兴奋的低语。

    几人光速绕道而行，可跑着跑着就进了死胡同。前面只有大门。费尔奇和未知，他们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阿拉霍洞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个脑袋的大狗注视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嘶吼，血盆大口的嘴角缓慢滴下粘稠的涎水。

    几个孩子们登时就叫了出来——教授什么的都去死吧，在这种情况下不叫都不行——然后拔腿冲向了门外。

    门外的情况并不好多少，毕竟那是斯内普。

    他黑色深邃的眼睛闪着无法抑制的愤怒，衬着他蜡黄的脸色和油腻腻的头发和扣子扣到顶的长袍，简直就像一个发怒的鬼魂。

    “教授，是我要跟马尔福决斗的，跟哈莉她们没关系——”“教授，你别生气，是韦斯莱挑衅——”

    “不，教授。是我带他们到这来的，我们要决斗。马尔福早上冒犯了我们。”哈莉向前一步，抬起头对上斯内普漆黑的瞳孔。

    “噢？”这个音被斯内普拖得圆滑危险，“那么，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小姐是否觉得，自己可以摆弄一切是非，包括这个四楼的禁区，以及这世上所有的秘密？”斯内普轻笑一声，像毒蛇吐出蛇信。“真像你的父亲呢，自大，傲慢，无礼。”

    “先生，您可以说我，但您不能说我的父亲，他不是这样的人！”哈莉皱起了眉头，“他是一个英雄！”

    “哦，是么？你认识他？”斯内普的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笑。

    “那您也不能侮辱他！”

    “够了！我一直没有管你夜游都是一个错误！你每次都收获了自大，好像一群愚蠢的孩子的认可就可以诠释你个人一样，跟你那愚蠢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你跟我父亲的瓜葛不都过去了吗！凭什么把它翻过来覆过去的嚼！我连做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吗？”哈莉气愤地喊道。

    斯内普的眼睛灼灼的烧着：“现在我是你的父亲，我理应教育你！”

    “是么？”哈莉的语气陡然降温。“那么你就可以随便侮辱我生父了？就因为你说我像他？”

    斯内普眼里的火焰倏地灭了。他冰冷的眼睛扫过几个孩子。“那你就为自己的狂妄负责吧。格兰芬多扣四十分，为四个人夜游，再扣十分，和教授顶嘴。现在，回宿舍。”

    他猛地转过身，黑漆漆的袍子在身后翻滚着，像黑色的海浪。

    “五十分啊，哈莉！你们怎么能这样！”赫敏气愤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而且那头大狗是怎么回事？学校里怎么能有这样的东西？”罗恩也插嘴问。

    “它明显是在看着什么东西——他脚下是个活板门！”赫敏气愤地说，“不管怎样，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她重重地跺着脚走回了宿舍。

    “晚安。”哈莉摆摆手，疲惫地跟进了女生宿舍。

    当晚，斯内普坐在床上，烦躁地按按自己的眉心。心里无言的愤怒和痛苦交织着，吐不出的苦水在心里发酵。

    哈莉，莉莉，詹姆。三个不同的人，又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往事如影随形，撇不清的。然而哈莉不是莉莉，更不是詹姆，他又怎能要求她是呢。

    第二天，一只猫头鹰为哈莉送来了光轮2000，胡乱扔在了她的床上，附上一张简短的纸条：

    你自己好好飞吧。

    S.S.

    不知是让她好好飞，还是让她飞出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