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梁山伯,祝英台……梁山伯,祝英台……”

    柳榛跨坐在溪边,把玩着手中光滑湿润的圆石,口中念念有词……耳边流水潺潺,眼前群山苍翠,这般妩媚的景色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他的眼睛无神地盯着某处,思绪同流水一样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是巧合吗?遇上两个刚好叫梁山伯、祝英台的人,刚好那两人同行求学,刚好他们的书童一个叫银心,一个叫四九……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哪哪都表明这两人就是他所熟知的梁祝——流传千年的中国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的梁祝!

    柳榛有一种直觉,他们会在一个地方再次相见——尼山书院。

    难道他的劫与他们有关?

    他是谁?为什么一个千年前的古人会知道后世流传千年的传说故事?他口中的劫又是什么?

    他其实是她,一个穿越者,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既来则安,她在这个地方以柳长欢的身份生活了十六年,若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三年前吴郡富贾柳员外的女儿柳长欢突患恶疾,危在旦夕,全城最好的大夫齐聚一堂,竟都束手无策,就在柳家众人心灰意冷之际,一个道姑越过重重院门悄然飘至,在满院子人惊疑的目光下径入了小姐闺房。房内的人也同房外的人一样惊疑,柳员外也没了办法,只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道姑身上,听凭吩咐。一群人按照道姑的要求准备好一切,退守在房外。不久,一声,两声……千百声诵经声从房内传出,渐渐壮大,守在院外的人也听见了,这声音像是有强大的魔力一般,穿脑入魂,凡得闻者皆被震得神魂皆失,愣怔当场,好在这声音片刻即止。

    奇异的事不止这一项,在那声音停止的一瞬房内灯火尽数熄灭,柳老爷正抬手推门,突然有一股狂风从屋内撞开门窗逃窜而出,门扇、窗扇皆被吹得吱吱摇摆,柳老爷也被撞倒在地,众人七手八脚忙将老爷扶起,瞧着黑漆漆的房门都心生畏惧,一时无人敢进。惟有大少爷不惧,夺过丫鬟手里的灯笼当先踏进房内,丫鬟婆子们扶着老爷紧跟在后头。点亮灯烛,房内再度灯火通明,却四处看不见,寻不着那道姑。几个大夫再把脉都道小姐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谁能想到这一养就养了三年!

    三年的体弱多病,闭门不出……而今她女扮男装以堂兄柳榛的身份前往尼山书院,则是因为那日道姑留下的一截谶言“杭州尼山书院三年得一场因果,小姐可前去,或能化解命中死劫”,原来她那日不过侥幸死里逃生罢了,来日还有一个命定死劫在等她。如此看来她这条命当真一波三折,坎坷而顽强。

    谶言含糊不清,仅告诉了她因果何在,没明白告诉她这“因果是何因果”“她的死劫又会在何时应劫”。

    今日偶遇梁祝,她方明白这因果是何因果。

    梁祝……我穿到这个世界与他们相遇,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

    “小姐,江边风大,”锦鱼取来披风为柳榛披上,“小姐,咱们该走了。”

    柳榛在“书童”为他摆弄好披风后,转向远处的山河,将手中的圆石猛地向外一抛,石块短暂而闪亮地划过半空“叮咚”落入水中。

    虎背熊腰的柳甲候在买来的马车旁,纹丝不动像块人形巨石。

    柳榛提步向马车走去,锦鱼跟在身后。行至数步,柳榛忽然问道:“小鱼,你可还记得我在府里交代你的事?”

    锦鱼正要将小姐交代的事一一禀来,甫一开口,便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羞愧低首:“是——‘公子’!日后在外无论有无外人都称‘公子’。”

    “现在可记住了?”

    “记住了,小……公子吩咐的,小鱼一定铭记!”

    柳榛抬手作势要弹他脑门,“你要是再不长记性,我就在你的脑门上弹朵梅花出来!”

    手还没下去,就见小鱼闭眼皱脸,摆出一副万分惊恐却又不得不受刑的样儿,柳榛放下手逗趣道:“该给你换个名字了,叫小雀儿吧,你这胆子比麻雀还小!”

    锦鱼等了半日,见公子没有下狠手,也像那含羞草一样松弛地支开了叶子,一派天真:“公子给我取什么名儿都成,小雀儿还好,不难听!”

    听了这话柳榛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是摇头。

    待到马车前,柳榛扶了锦鱼上车,而他偏要坐在车外与赶车的柳甲同坐。

    这下锦鱼急得要哭,万般请求公子里面坐,柳榛则转着扇子把探出头的锦鱼抵了回去,“小鱼,把我交代你的话背到滚瓜烂熟为止。”这般他才消停。

    柳甲性子沉稳不爱说话,即便身旁是与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柳榛,他亦沉默是金。

    马车缓驰,颤颤巍巍,头上绿叶莹莹簌簌作响,林间飞鸟跃跃嘁嘁喳喳,目之所及皆是春景,自在悠哉。

    黄昏时分马车赶到曲阳县,停在一处私宅前,宅前大门上挂着一张木匾,上书“钱宅”二字。候在门前的一行人即刻迎了上来。

    柳榛跳下车,向为首的老者拱手,恭敬地喊了一声“钱叔”。

    “公子如何现在才来,可让老夫好等。”老者年近半百,清瘦矍铄,热情地携着柳榛进入宅子。

    柳榛同钱原夫妇一同用过晚膳,便在厅上与钱原坐着说话。

    钱原见柳榛身边只一个锦鱼,眉头微皱:“怎么只带了这么个小丫头来?公子房里不还有其他人吗?”

    “这是我的意思,您还不知道我么?”柳榛笑笑,用茶盖撇去茶叶,轻抿一口香茶,“嗯~上好的龙井,好东西!”

    钱原听了抚须大笑,很是高兴:“公子要是喜欢,我那还有些全送你了。”

    柳榛摇了摇头:“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我不爱品茶,到不如让叔留着用在别处。”

    钱原呵呵笑道:“老夫粗人一个也品不来这些,左不过是为了迎合那些官员雅商,烦得很。”说罢他起身看了看四周,对柳榛道:“公子觉着这宅子如何?”

    见钱原如此问了,柳榛放下茶,起身细致地将四周望了望,赞道:“不错,大小相宜,环境雅致。”

    钱原听了这话心满意足,捻着胡须笑:“从这到后面还有一个可容五十余人闲耍的园子,虽比不上公子家里,但也费了老夫一番心思。公子歇息的院子我也早已命人打扫干净,里面该有的物件摆设我都帮公子安置齐全了。公子要是不满意,东厢还有几间空屋随你挑选,任你安排。”说着他又扫了锦鱼一眼,“公子家里的那些丫头,不日我也遣人取来。别这么看我,难不成真要公子去书院与那些臭小子们同吃同住!”

    钱原为柳家做事也有二十年了,办事周到利落,深得柳二爷(柳员外)的信任,是以在两年前就派他在杭州购置商铺、房屋,暗中发展柳家势力,为今日及日后的三年做好准备。柳榛在杭州的一切事宜都将由钱原安排处理,他自然知道“柳榛”身上的事,他是柳家老人也算是从小看着“柳榛”长大的,对他那是打心眼里的疼惜,是绝不愿“柳榛”在他眼前受任何委屈的。

    柳榛沉吟道:“要是能宿在院外,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尼山书院素来有它的规矩……”

    钱原大手一挥,“此事无需公子操心。如今尼山书院的山长不管事,书院大事小事一应由朝廷派下来的夫子陈子俊打理。”提到陈子俊钱原讥讽地呵了一声,“此人无甚品行,又势力贪财,最好说话。这件事他已应承老夫,公子放心就是。”

    见钱原如此说,柳榛点点头,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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