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

    两个侍女抱着姬昭明和姬小雪的裘衣,随侍卫一起赶到了。

    姬昭明和小雪早已下马,她们不约而同伸手取来对方的裘衣,想要先给对方披上。两人举着大衣,一起侧身,往对方身侧绕了一步,像是跳舞一般转了个位置。

    姬昭明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低头轻笑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被冷风呛得抖了一下。

    姬小雪立刻又绕了一步,先给她的明姐儿披上了裘衣,然后乖乖退回来,等姬昭明也替她披上。两个人对着给对方掖领口、扣衣扣。

    姬昭明手上不停,嘴里不住叹气:“你的身子现在是家里最金贵的,能不能有些自觉?多顾着自己些,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爱惜,自己是最重要的。”

    姬小雪抿抿唇,忍不住反驳:“明姐儿先紧着爱惜自个儿吧。”

    她想说小姐才是最金贵的。她还想说,既然要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小姐就不要北上了。但是她知道那边有小姐想要实现的抱负,所以千言万语,都藏进这一句抱怨里。

    “我好着呢。”姬昭明一副蛮不在乎的洒脱模样,手指还在跟姬小雪前襟上的扣眼缠斗:“这个扣眼有些紧,回去让人改大些。”

    姬昭明的手冻太久了,手指不太灵活,最后一颗扣子怎么都扣不上。

    姬小雪马上抬手自己扣:“紧些好,严实才暖和。室韦比家这边冷得多,明姐儿到那边后,穿衣可不能再贪图轻便松快。可惜小雪不能同去,不能亲手替明姐儿整理领口。”

    面对姬小雪,姬昭明很不愿意提起将要分别的话。

    感觉现在气氛又沉闷下去,姬昭明勉强笑着说:“你最近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人在洛阳,也是几日难得见你一面,哪敢想红袖添‘衣’的美事?”

    这个玩笑没能逗笑姬小雪,她幽幽地说道:“明姐儿若是肯,小雪今晚就回去照顾明姐儿起居,洗漱更衣,无不亲手为之。”

    姬昭明连忙摇头。

    不等她说话,姬昭明身后先传来一句男声:“昭明妹妹需要多少人伺候,我都给她派去,小雪你只管养好身体,安心备嫁就是。”

    这是想通后撇下宴会众人、“追妻”而来的大皇子到了。

    远远就看见媳妇和姬昭明凑在一起,又是披衣服又是系带子的,疾走过来又听见媳妇想去伺候人起居。大皇子现在看姬昭明的眼神是真的不对了。

    古书说得没错,红颜真的是祸水。还好自己下手快,过了父皇母后的关把小雪定下来。别说姬昭明现在不愿意进王府,以后她想进自己的后院也不能收!

    姬昭明到底有什么魔力?没见她有什么御下的本领,偏偏手下能人辈出,尤其是女子,都跟脱胎换骨一样,而且全都死心塌地的。

    大皇子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卜承英小心翼翼追在二公主她们队伍后面的身影。

    前车覆,后车戒。

    大皇子暗下决心:昭明妹妹想要在室韦种地是吧?种地好,我愿倾尽全力搜集天下良种,助她安心研究。

    “昭明妹妹,我知你近来筹备出行之事很是繁忙,不必和大哥哥客气,人手、财物缺什么尽管开口。昭明也不必太担忧家中亲眷,你姬家这么多长辈在呢,我和嘉和也会帮你照看的。即便不看咱们的交情,单看小雪的面子,我也要护她娘家周全,妹尽管放心。”

    放心走吧,甭回头,我保你后顾无忧。

    姬昭明有些无语:“大哥哥这是要撵昭明走啊,年还没过呢。”

    大皇子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走上前站到小雪身边,把人虚拢在怀里。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找补:“这是关心你,不放心你独自出远门,忍不住想为你安排得更妥帖些。”

    姬昭明看着大皇子不说话。

    可能在这些贵人们眼里,几万大军做前锋后卫、几百精卫随行保护,叫做“独自出远门”吧。

    大皇子轻咳一声,知道这个妹妹不好忽悠,开始环视周围寻找亲妹妹:“嘉和去哪儿了?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姬昭明往远处两个移动的小点儿指了指:“那儿呢,她难得空闲,和驸马一起去玩了。”

    大皇子顺着看过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干脆地同姬昭明说:“我也难得空闲,正好可以教小雪骑马。”

    姬昭明不乐意放人:“之前去高奴没带上小雪,我答应过她再出远门定要一起的。结果现在因为大哥哥,我得‘独自’北上了,大哥哥好意思同我抢人?”

    大皇子再次感慨自己的明智。

    “昭明乖,你已经霸占小雪好一会儿,该懂事些了。我要和小雪沟通她对房间布置的喜好,回头让人照着去布置她的院子,你准备拉着你师兄在这儿听吗?”

    姬昭明还想反驳,却被姬小雪打断:“明姐儿,我想和殿下走一会儿。”

    迎着姬昭明询问的目光,姬小雪坚定地点点头。

    大皇子心情大好,得意地对姬昭明道:“听见了?我们要去寻个僻静处谈心,昭明妹妹莫要来扰。”

    姬昭明无奈,只能遂了小雪的意思,臭着脸挥挥手,示意大皇子快走。

    大皇子轻柔地把小雪抱上自己的马背,然后翻身上马,把人揽在怀里,他还贴心地替小雪拢了下衣服,轻声嘱咐:“别怕,我带你去看风景。”

    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抓着缰绳掉转马头前,大皇子还特意看了祝星河一眼,又对着姬昭明说:“文采家室勉强过得去,昭明妹妹……嗯?”

    姬昭明很想大声问他:我刚十五,在你们眼里我就该马上结婚是吗?我身边有个男人我就得喜欢吗?我还是个孩子啊!

    内心在咆哮,但姬昭明的回答还是很冷静的:“这是我师兄,大哥哥不要乱点鸳鸯谱。”

    一直默默无声当背景板的祝星河,终于感受到冬日的寒风有多么刺骨,即便是耳朵这样没有硬骨的地方,也被吹得有些疼。

    大皇子瞧瞧一脸正气的姬昭明,再扫一眼面色精彩的祝星河,十分开怀地笑了。

    “也对,昭明妹妹最爱美人,你师兄端正有余,颜色却稍有不足。看惯了嘉和那样的倾世之貌,昭明的眼光极高,倒是容易忽视近在眼前的缘分。”

    话音刚落,不等姬昭明反驳,大皇子就带着小雪转身离开。

    逗过姬昭明,给祝星河添了堵,大皇子只觉神清气爽。因为心情大好,他甚至还“好心地”帮了祝星河一句。他真是世上绝好的兄长。

    看着大皇子的背影,姬昭明无奈撇嘴。

    知道大皇子单纯是在搞事情,她转身面对祝星河,有些抱歉地解释道:“裕王他大概是终于要成婚了,变着法在炫耀。那些话是随口说的,不是在针对师兄,师兄不要往心里去。”

    祝星河低头苦笑:裕王殿下是否随口说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妹你完全不上心。

    姬昭明看着不说话的师兄,只觉得尴尬。大皇子今天实在讨厌,甩下两句敏感的话就跑,让自己怎么和师兄说话?

    “真的。师兄有若树临风之姿,才不是裕王说的那样。”

    祝星河还是不言也不动。

    姬昭明选择继续夸:“‘君子温其如玉,大雅卓尔不群’。’师兄的仪态气度,未来定能得‘淑人君子,实邦之基’这样的赞语。全洛阳的年轻俊秀,有谁可堪与师兄比较?”

    祝星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被师妹夸,他很高兴,可是师妹夸赞的内容,让他兴奋了好几日的心冷了下去。

    姬昭明发现祝星河似有所动,还以为自己夸对了方向。

    她就知道,师兄是谦谦君子,才不是关注一张面皮的俗人。

    “故君子常虚其心志,恭其容貌,不以逸群之才,加乎众人之上,视彼犹贤,自视犹不足也。”

    ……

    “我若能有师兄的十之三四,念书时先生们就该把我当宝贝了。”

    直听到姬昭明贬损自己,祝星河终于听不下去了。

    “论才华胸襟,师妹都远胜于我。”

    似乎是想通了,祝星河抬头,大方地对姬昭明说:“而且,但凡能被师妹称为先生、老师的鸿儒,没一个不喜爱师妹的,更没一个不以师妹为傲的。说宝贝二字都太轻,师妹是天下无双的珍宝。”

    姬昭明被夸得脸红。

    不过,近来被人刺激过好多次,姬昭明此时终于意识到一点儿不平常的味道:师兄这个神态,这样说话,有些暧昧啊。

    “师兄说得太夸张了。对了,亭子那边收拾好了,咱们过去坐会儿吧,我把烤炉烤网都架好,等会儿她们回来,咱们一起吃吃喝喝。”

    祝星河看出姬昭明回避的态度,他点点头,沉默地跟着姬昭明走,打算等会儿再认真和她说。

    在亭子里安顿好后,姬昭明就让侍卫们四散开去休整了。侍女在炉边准备饮食,姬昭明靠着扶手闭目小憩。

    祝星河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掏出一支竹笛:“我新学了一支曲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师妹帮我品鉴一番吧?”

    姬昭明刚睁开眼睛,祝星河就注视着她吹奏起来。

    说心里话,曲子挺好听的。哪怕姬昭明不知道曲谱是什么样子,也能听出笛声婉转悠扬,似春风拂过河堤垂柳,有着说不尽的缠绵与温柔。

    再配上祝星河毫不延伸的姿态和神情,迟钝的姬昭明终于看出对方的心思。

    其实也没有太意外,凭她和师兄青梅竹马的情谊,加上姬、祝两家长辈这些年的交情,有很多人都猜测过她们会结下两姓之好。就连母亲杜文茵,近两年难得见面时,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姬昭明的意思。

    姬昭明当时坚定地告诉杜氏:“母亲想多了,师兄待我如亲妹,我也把师兄看做自家兄长,并没有旁的情谊。而且我手上的事情多,和师兄见面说话的机会都少,更生不出那样的牵扯。”

    姬昭明是真的认为她和祝星河之间什么都没有,杜文茵则把这段话当成是姬昭明的回复,以为姬昭明另有想法,没再多谈。

    现在看来,并不是别人想多了。

    祝星河的目光太热烈,姬昭明纠结片刻,忍不住想开口。一直关注姬昭明反应的祝星河瞳孔微缩,轻微地、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姬昭明先不要讲话。

    姬昭明抿着唇,还是顺着对方,安静地听完整曲。

    一曲奏罢,祝星河持笛的手垂在胸前,用力抓持的骨节暴露了他的紧张。

    “师妹以为如何?”

    此曲如何?我吹奏得如何?

    我的心意如何?

    这题姬昭明答不上

    。前世没怎么受过这方面的熏陶,这辈子姬昭明更是早早“工作”,哪有工夫研究这些高雅艺术?在弘文馆那几年她也没学这些,为了赶功课,她最多的时间都用来学文化课了。除了主课,她下过功夫的六艺只有骑御,至于音乐这一门,说实话,她只能认得简单的曲谱,在二公主弹琴时能跟着节奏拍几下拍子。

    “师兄这个问题实在难为昭明。我只知道师兄吹得曲子很好听,别的就都说不出来了。师兄知道我的,这些我不通的。”

    既是说曲子,又是委婉地发了张好人卡。姬昭明没有说破,如果祝星河也默契地不说破,她们以后就还是亲近的师兄妹。

    祝星河听懂了师妹的婉拒,可是他不甘心。

    “师妹最是冰雪聪明,从前只是无暇在这些消遣上下功夫罢了。而且,我也不是要和师妹探讨乐理,我想奏与师妹听,师妹觉得可堪入耳便好。”

    “我是俗人,如此是糟蹋了师兄的技艺。”

    “师妹肯听,即是星河之幸。”

    姬昭明目光复杂。祝星河和大皇子、鸿致义兄都是不一样的。

    后者都是带着皇室的身份在和她相处,即便他们表现得比较友好,她也不能放肆。皇室之人,生在这世上便是高人一等,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光环,也是把其他人拦在交心范围外的横栏。

    但是祝星河只是世家好友家里的同龄玩伴,是在三叔院里一块读书认字的同窗。她们之间的交际,比其他人更亲近,也更让姬昭明放松。

    而且,他们的心意不一样。

    大皇子和鸿致义兄看中姬昭明的,是才干,是权势。他们不讨厌姬昭明这个人,他们也喜欢姬昭明,不过这种喜欢只是欣赏,是一种宠爱和疼爱,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矢志不渝无关。

    姬昭明会明确地拒绝他们,他们最多是失望,或者有些被拒绝的不悦。没关系,姬昭明不怕,她能够果断拒绝不留一丝希望,然后还能与他们照常相处。

    祝星河的心意却完全不同。

    从前是不知道,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含糊了事。人家捧了一颗真心来,姬昭明做不出随便把人摔在地上的事。

    尤其是祝星河的真心。

    姬昭明不想伤他。今日如果处理不好,他们的未来便是陌路,姬昭明舍不得那样。但要说就这么答应,姬昭明也做不到。姬昭明想了很多很多,她脑子里有些乱,又不想让气氛一直这样冷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刚刚的曲子叫什么名?”

    这个回答甚至让祝星河有些惊喜!他回答时有些激动:“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听祝星河念完,姬昭明恨不得打自己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可以闭嘴,她非得瞎问什么?

    但要说马上和对方说清楚……对上祝星河期待的目光,姬昭明有些舍不得做出太绝情的举动。

    姬昭明承认,面对早就被划进自家人范围里的师兄,她是心软的,不过心软不代表予取予求。

    “师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像亲人一样的。师兄年纪还小,或者可能是把昭明当妹妹照顾成了习惯,所以分辨情感时……”

    祝星河眼睛都不眨一下,难得打断师妹的话。

    “祝氏子星河,与姬氏女昭明相识已一纪有余,八年青梅竹马,又倾慕五个春秋,我知我心,不可转矣。”

    《国语·晋语四》:文公在狄十二年,狐偃曰:“蓄力一纪,可以远矣。”

    韦昭做注时解:十二年,岁星一周为一纪。

    岁星即木星,从地球视角看,绕一圈要将近十二年,所以古称十二年为一纪。

    姬昭明真的惊讶了:原来她和师兄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可是倾慕五个春秋是什么意思?五年前他就动心思了?那时候他才多大,她才多大!

    “我现在才刚十五,五年前我只有十岁,师兄也才十三,那时我们都是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欢!”

    重生一世,上辈子没经历过的早恋,原来在这辈子补上了?她不知道啊,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

    祝星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剖白自己,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师妹的关注点会是这个。师妹总是如此与众不同,他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年少未必不晓事,那时的确不懂情爱,但喜欢你是我的本能。先识相思滋味,便害相思,才会相思。师妹,即便当初的我只是似懂非懂,直至今时今日,即便我是愚人,也敢妄言一句:卿如日月,愚愿为行云星辰,朝夕为伴。”

    少年人的热诚总是很容易打动人,从未想过要“恋童”的姬昭明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不只是心软,她开始心动了。

    认识这么多年,师兄的人品没话说,才华和品行都挑不出错处。话说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她毫不怀疑师兄此刻的真心,就算来日生出二意,相信她们也能好聚好散,祝家做不出欺辱自己的事……

    细细盘算一圈,姬昭明越发觉得师兄是做伴侣的好人选。虽说她对这个“大男孩”还没有“成年人的那种欣赏”,但日久生情也未尝不可,先谈着恋爱试试,反正她现在是舍不得和师兄渐行渐远的。

    想到这里,姬昭明眉头皱了起来:差点忘了,过完年后她就要出远门了,到时就是异地了!在这个车马通信的时代无异于断联,而且师兄是要考科举的,这,感情好的情侣长期异地也八成要散,那还折腾些什么。

    姬昭明的心门刚松动了点,又被她及时关上了。

    “师兄有所不知,我年后就要离京了,去封地室韦。我打算在那儿种粮试试,如果可以,或许还会办工厂,我大概会在那边呆很久,三年五载只是一眨眼的那种。”姬昭明语调平静,面带微笑,看着却很严肃:“日后师兄高中时,我可能也没法回来为师兄庆祝。师兄,我不能耽误你。待日后你觅得佳侣时,我大概也只能礼到人不到。不过师兄放心,作为赔罪,师妹一定奉上厚礼,不会丢婆家人的面子。”

    设想这样的场景,姬昭明心里有些难受。此一去犹访天涯海角,注定将久不归乡。京中的亲朋好友会有各自的生活,她和他们就像相交的线条,随着时间的增长奔向各自的方向。

    祝星河本就是个温和的人,面对姬昭明,他更是乐意,说句事事顺着也不为过。但是现在,他有些气闷了。

    把真心剖给人看,生平第一次这样紧张又期待,却得来这样的回复。这比直接拒绝更让他难堪,师妹不信他、不信他的真心。

    “我知道。”祝星河话音里带了些怨气和委屈:“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还有,我已经禀明祖父,待师妹出城时,我会随行。”

    姬昭明要北上的消息还没传开,但在高层中已经不是秘密,毕竟人员调动、物资筹备的各项事宜需要提前开展。祝尚书透了一点消息给祝星河,祝星河听过利害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恳求祖父允许自己跟着师妹一起走。祝星河是大房长孙,更是祝家孙辈里最优秀的孩子。为了追姑娘跑去塞北,吃苦都是小事,太危险了,还耽误前途。

    祝星河一意孤行,任父母百般劝说也不肯妥协,最后还是祝尚书点了头,愿意支持孙子赌一次,祝星河才有今日来表白的底气。

    “这不是冲动的决定。师妹现在能想到的话,我父母都已经说过了。未来会面对的一切我都有心理准备,我愿意的,这个决定出自我本心,不需要师妹回报,也不是为了和师妹换取什么。我受够寝食难安的滋味,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姬昭明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不知院里听到的八卦,她忍不住学一勺问了一句话:“如果好多年过去,昭明仍然没有喜欢上师兄呢?前途比小情小爱重要,师兄情深义重,昭明赔不起。”

    “不用赔,师妹不欠我。”

    感受到姬昭明的软化,祝星河真心地笑了,语气也轻快许多。一连串说了许多话,像是要把姬昭明的耳朵灌满。

    “但求心安,甘之如饴。”

    “落子无悔,我今日站在这里,目光所至、心之所系,再无有旁人。”

    “我不想只是像师妹的亲人,我想成为师妹最亲的人,还想我们拥有共同的亲人。如果最终还是不行,我也还是你的师兄,用这个身份看你无忧一声,我也愿意的。”

    “别急着拒绝,师妹年纪还小,先去看你喜欢的风光。我在师妹身后,回头便能看到,唤一声就能上前。”

    祝星河一直盯着姬昭明说情话,已经完全忘记旁边还有两个侍女。两个侍女头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大气都不敢出,一起缩在角落,用眼神激烈交流,分享着心中所想。

    姬昭明也注意不到侍女们了。

    姬昭明忍不住抬手按住跳动的左心口。这样的深情,姬昭明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接得住。

    掌心下的震动很快,姬昭明确定了自己的心:她想试试。如果说谈恋爱是学习怎样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变成至亲,她现在想和师兄试试。

    “好啊,那就试试吧。”

    七个字,语调虽然平稳,声音却越来越小,姬昭明的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祝星河看着眼前的美景,也红着面皮,笑得比姬昭明傻得多:“师妹……师妹!”

    姬昭明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被祝星河的两声师妹叫得手足无措,狠咬下唇才找回声音,强装着说些破坏气氛的话:“我只是答应试试,你如果后悔了就告诉我,你还是我敬爱的师兄。还有科举,你家里定会帮你,到时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也尽管开口。”

    粉红泡泡全都破了,祝星河人生第一次觉得师妹很会气人。

    “师妹今日已经说了太多伤我的话,莫再说了。我不会后悔,师妹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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