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件公开】热海

    *稿件公开

    *人物有名字注意

    千切豹马x真由宁宁

    成年后,我时常会想起记忆里鹿儿岛的夏天。

    在某个没课的周末,在东京的医院遇到千切豹马,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已经相当出名的足球明星出门穿戴的装备相当齐全,在这种闷热的夏天里也是帽子口罩外套一个不少。

    跟着护士走程序的人表情看上去比我还要惊讶,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检查的单子,转头跟一旁的护士说了句抱歉后又朝我走来。

    他拉下将脸挡的严严实实的口罩问:“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我笑着捻起自己长长不知道多少的头发,说你不也把我认出来了吗?

    医院实在是不适合叙旧,于是谈话的地方从医院变成了咖啡厅某个人少的角落,千切豹马总算能摘下戴在脸上很久的口罩。他长舒了一口气,用纸巾擦去鼻尖被闷出些许汗水。

    他皱眉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开口调侃:“大明星还真是辛苦,什么时候回日本的?”

    “两三天前吧,休赛期回来做定期检查和康复。”杯子里的冰块被吸管搅动发出声音,我看着坐在对面的千切豹马,开始想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过这张脸了。

    “我去你的公寓找过你,但是你不在。”

    我喝着饮料,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呛了一口,一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匆匆擦去险些滴到衣服上的饮料一边寻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去英国的前一个晚上。”对面的人下巴搭在手上,原本塞进帽子里的红色长发也有一些散了下来滑落到肩膀上。

    “我刚好那段时间搬家了来着。”

    “我以为是我们吵架了,你不想见我。”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千切豹马吵过架,再三思索无果后,我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我们吵架了?”

    “嗯…前年的冬天。”

    “那也太早了吧,明明那之后我们也见过。”

    “但那也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情况下吧…又不是两个人单独见面。”

    “那也不能算吵架吧。”

    话题聊了很多,千切豹马跟我一起去车站,询问后才知道,自己在东京买下的公寓和我现在住的地方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电车播报即将进站,他盯着不远处的站台,状似无意的开口询问:“今年夏天你要回鹿儿岛吗?”

    我摇头“假期可以留在这边兼职,不一定有时间。”

    “而且鹿儿岛的夏天太热了。”

    “什么嘛。”他又笑,似乎已经忘记是谁习惯了英国常年阴雨连绵的天气,刚刚还在抱怨东京夏天的人。

    “东京的夏天也不遑多让嘛。”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衬衫,话说的意有所指。

    “东京的夏天至少不会让你的衣服变灰。”

    鹿儿岛有时候会受到喷发的火山灰的影响,整个岛都变得雾蒙蒙的。我和千切豹马作为当时每天都需要上学的学生,首当其冲成为了受害者。

    夏季校服的衬衫和头发拍一拍抖掉一层灰已经见怪不怪,千切豹马的包里会带着湿巾可以让我擦脸,但更让人烦躁的是,火山灰黏在皮肤上的触感并不是那么美妙。

    冲水的水龙头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我只好让千切豹马帮我擦掉那些落在身上自己看不见的火山灰。

    白色的湿巾没擦两下就发灰,我擦拭着他的头发,而千切豹马一点点擦着我的脸。

    “诶、别动,还没好呢。”

    明明年龄不大,掌心却因为常年的训练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千切豹马的温热的掌心在我的脸颊上,指根的茧子蹭的难受,我下意识想躲,又被他扶正。

    他两指轻轻捏着我的脸颊,眼里满是笑意:“哇…你是去灰里滚了一圈吗?”

    我举着刚刚擦拭他头发已经变灰的湿巾:“你也不遑多让。”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讨厌鹿儿岛的夏天,高温伴随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强降雨,空气总是潮湿又闷热。只是那个时候的千切豹马精力好像永远也花不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也无所谓,他奔跑在草地上,红色的短发亮的刺眼。

    生活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会对气候变化有着敏锐的嗅觉,比如火山灰的喷发、又比如说即将来临的暴雨。

    天已经不像先前出门时那么晴朗了,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周遭都是灰蒙蒙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总是追着足球跑某人终于肯将一部分目光分给我了,我拿着刚刚从贩卖机买的饮料,在千切豹马殷切的目光下扣开拉环自己喝了一口。

    “太过分了吧?”他想要接过去的手停在半空,又转而拉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过分的是你吧。”我故意用还有水珠的易拉罐去碰千切豹马的脸颊,他被冰的一个哆嗦,下意识伸手来拉我的手腕。

    “让可爱的青梅竹马在这么热的天气等你那么久。”

    “你明明站在树荫下面的!”

    “那也很热!”

    其实这有些强词夺理,毕竟先提出要来看千切豹马比赛的人是我自己。那双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像是拗不过我一样,叹了口气说好吧,今天比赛完回家请你吃冰淇淋。

    “不过就一个。”他竖起手指,身体微微往前倾,脸上一副被我发现了吧的表情。

    “我可是听阿姨说了哦,你上次请假是因为胃不舒服。”

    我被闷热的天气弄得头晕眼花,几乎快要听不清自己面前的人在说些什么。是因为红色也是暖色的关系吗,我总觉得千切豹马一靠近,周遭的温度顿时就上升了好几度。

    下半场比赛继续,我只好又重新回到场外,坐下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又觉得理智回神。蝉鸣声太过嘈杂,只是坐着实在太过无聊,偶尔、我也会将目光转向正在比赛的球场。

    更准确的说,是转向千切豹马。

    或许是因为那头亮眼的发色和较好的容貌,从小到大千切豹马都是人群中显眼的存在。把他放到一堆小孩里,他也总是最出挑的那个。

    “诶、你是这么想的吗?”他摸着最近长长一些的头发,表情有些无奈。

    国中时学校离家有些距离,我偶尔也会跟骑单车的千切豹马一起回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剧情,在骑车载人被偶遇的交警叔叔教育过之后,就只好让他推着自行车跟我一起走回去。

    “你不觉得吗?”我这样反问。

    “嗯…也是啦…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

    “别说你忘记了,小时候捉迷藏,我可是永远最先被你找到。”

    千切豹马在同龄人里玩的很开,不踢足球的时候,也会跟着其他孩子一起玩别的游戏。其中他最讨厌的,可能就要数捉迷藏了。一般的鬼只需要数十秒,但我数二十秒也能迅速找到千切豹马。

    我两手一摊,说这也没办法,谁让你那么显眼的一身红色还老喜欢往树丛里钻,想让人看不见也没办法。

    对外解释是这样的,但其实不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注视了千切豹马的身影太久,对他太过熟悉。

    青春期的绝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呆在一起,不管是对方长高了一点还是肩膀变宽了一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千切豹马的头发长长,我绝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原本只有下巴那么长的头发长到脖子后面就变成了一个相当尴尬的长度,冬天的时候还好,到了夏天,千切豹马就不得不用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避免蹭到脖子。

    一直是长发的姐姐偶尔会教他一些编发技巧,而在他家一起写作业的时候,我通常就会变成千切豹马练手的工具。

    “嘶——你扯痛我了!”

    “抱歉抱歉!我会再轻一点的!”

    还没能完全熟练的千切豹马总是喜欢摆着平板,一边看教程一边练手,眼睛忙不过来,偶尔也会不小心用力过猛。他说着抱歉,手上加快了速度,完成后又拿到镜子摆在我面前。

    他的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看!好看吧!”

    我不自觉朝镜子里他那张日渐长开的脸看去。

    嗯、确实、好看的。

    或许在某天早晨一起上学时,千切豹马会捏着下巴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然后用手在我跟他之间比划比划,说我是不是又偷偷长高了一点。

    至少在反应过来前,我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只是某天放学后,在教室的窗户旁边盯着正在球场上训练的千切豹马看太久被同学笑着调侃后我才意识到,这不对劲。

    我说,豹马,我好像盯着你看太久了。

    “有什么关系。”

    自行车链条贴合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就尤为明显,他推着自行车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像是怕我没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分不清面前的夕阳和笑着的千切豹马究竟谁更刺眼。

    记得要常常联系这句话的有效期对于分隔异地的朋友来说有效期似乎最多只能持续半年,我跟千切豹马也不例外。

    跟家人搬去东京是在刚刚国三毕业不久后,之后的每年就都只有长假的时候能回鹿儿岛小住一段时间。

    熬过冬季漫长的复习阶段和考试,升上高中不久后的假期,我兴致冲冲的返回鹿儿岛,带着才出炉不久的花林糖馒头登门,却被许久不见的千切豹马拒之门外。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少了平时欢快和上扬,解释逐渐演变为沉默,最后只剩下通话结束挂断的提示音。

    千切豹马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对着,那边窗帘紧闭着,只有一点点灯光从缝隙里透出照在阳台上才证明里面确实有人。

    第二天清晨,鹿儿岛又开始降雪,天色还没完全亮起,又被一场雪压暗。我带着熬夜后红肿的双眼撑着伞找到以前千切豹马训练的地方,却根本不见他的身影。

    很奇怪。以前就算是这种天气,他也不会偷懒不来训练的。

    电话那头这次直接显示无人接听,于是我又转而拨打了千切豹马姐姐的电话。

    其实我们的通话不超过十五分钟,我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消化千切豹马受伤这件事。

    前一天买的花林糖馒头还放在桌上,冷掉后变得又干又硬,原本的甜味到了嘴里也生出一种焦糖糊掉的苦涩。

    通话里,我问千切姐姐,豹马还踢球吗,对面沉默很长一阵时间才又回复我。她说,踢的,豹马每天都很努力的在做康复训练,医生也说他恢复的很好。

    但今年的假期,除开偶尔碰见开车带千切豹马去做康复训练的叔叔阿姨,我几乎没有单独再见过他,只有几天后拎着东西准备返回东京的时候,千切豹马才又出现在家门口等我。

    短短一年时间,他比起我离开时又长高了一点,红色的长发一侧挑出些许编起扎在后面,脸上带着装饰用的框架眼镜。

    鹿儿岛的冬天没有东京那么冷,不戴围巾也没什么影响,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会受火山灰的影响,看起来比一般地区更加阴沉。

    千切豹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那头红发上沾了点积雪,我手里拖着行李箱,歪着头看向似乎一大早就等在我家门口的人发出笑着开口。

    “花林糖馒头的话,已经没有咯。”

    原本紧绷的脸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他走到我面前,笑的有些无奈。

    “都过了几天了,也不能吃了吧。”

    我拖着一个行李箱和他并肩走着,还不忘谴责一下“浪费、花林糖馒头两天之内都是可以吃的。”

    送我到车站的人看上去欲言又止,但发车时间快要到了,我不得不拉着行李箱转身准备离开。千切豹马叫了声我的名字,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

    他站在我身后,那头红色的长发在茫茫的一片白色里亮的惊人。

    我说,豹马之后的比赛,我也会去看的。

    我是被热醒的。

    刚睁开眼时屋顶的吊灯都是模糊的,我挣扎着坐起来,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没有休息好,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脑袋不清醒。

    夏季用电量大,公寓的电路需要检修,房东昨天就发来了停电消息,只是没有空调的日子实在难受,午睡躺下不过一个小时,后背就被汗水打湿了。

    手机里有几条显示未读的简讯,全部来自千切豹马。最近一条是十分钟前,他说自己办事路过这附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硕大的三点十分沉默,想要询问千切豹马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下午吃晚饭的生活习惯。

    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附近,犹豫再三,我还是给千切豹马发去了消息。对面回复的很快,几乎是在我发过去的一瞬间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没关系,我可以在附近的咖啡店等你。”

    “或者你把地址给我我过来接你?”

    手机提示音叮咚响,千切豹马的消息接踵而至,我一条条回完,让他在咖啡店等我,才又去洗澡、翻找出门穿的衣服。

    晚饭吃的太早,室外又正是最热的时间,我和千切豹马不得不找一个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于是漫长的电影成为了不二之选。

    假期电影院最多的可能就是学生情侣了,我跟千切豹马坐在倒数第二排,接近三个小时的爱情故事看的人昏昏欲睡,我几乎是歪着脑袋靠在千切豹马肩膀上。

    电影进度才刚刚过去一半,他半睁着眼,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这个电影真的有那么无聊吗?”

    我撑着扶手坐直身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清醒一些:“没有、我在看的。”

    “得了吧。”他索性掀开拦在我们中间的扶手靠过来。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脸颊,脑袋和我靠在一起。

    “靠着我睡一会儿也不是不行,散场了我叫你。”

    千切豹马今天出来只简单戴了个帽子,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后,他索性连帽子都取下放在一旁。他跟我靠的很近,一些长发轻轻扫过我的脸颊,带来一些细微的痒意。

    温热的触感很熟悉,像是以前我跟千切豹马在回家的公车上相互依靠着睡觉的样子。我没睁眼,只是下意识伸手拨开自己脸颊旁的长发替他别到耳后。

    好香。

    “豹马。”

    “嗯?”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还以为我是在说梦话,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直到低下头来看见我睁开的眼睛,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是在叫他。

    “你的头发长长了好多。”

    千切豹马又往我这边靠了一些,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扶着,我的脑袋几乎快要从他的肩膀滑倒胸口。

    “没长长才奇怪吧。”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我的头发,出门前没来得及吹干的一点发尾也早在出门的路上被夏天的温度烘干。

    “外面好像下雨了哦。”

    “是吗?”

    电影院的隔音做的很好,他也只不过是听到刚刚坐在前面出去又回来的人提到一嘴。

    千切豹马按下包里手机的关机键“我的手机没电了。”

    “嗯。”

    “要收留我一晚吗。”

    “你这根本不是在问我吧。”

    东京夏天的雨来的毫不讲理,出门都没带伞的我跟千切豹马顶着大雨一起冲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淋了个通透。站在公寓门口的人早已没有了先前出门时的精致,顶着湿淋淋紧贴在身上的长发,看上去相当狼狈。

    窗户开着,千切豹马率先进浴室洗澡,而我换好衣服后瘫在沙发上,柔软的布艺沙发总算让人有了一点回家后的实感。

    这样的场景相当熟悉,跟千切豹马重逢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我们是不是在进行情景重现。

    他从蓝色监狱出来的假期,有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都住在东京这边,似乎是为了弥补离开后没怎么见面的一年时间,那半个月除开和朋友的小聚,绝大多数时间千切豹马都和我呆在一起。

    外面太冷,千切豹马就跟我呆在房间里吃零食追剧,蓝色监狱里的作息生活太过规律,出来后这样懒散的日子反而让他觉得有些空虚。

    “在看什么?”我们窝在被炉,他拿着先前顺路买过来的花林糖馒头,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在看你。”

    蓝色监狱对战U—20的时候我跟千切豹马的妈妈和姐姐是一起去的,现在看的,也不过只是录播回放。

    我看的目不转睛,只觉得场上的人影逐渐和记忆里那个奔跑在草地上的人重合在一起。场上有亮眼表现的人有很多,但我的视线却从头到尾追随着那团亮眼的红色。

    沉闷的冬天是、燥热的夏天也是。被风吹起的红色长发像是夏天摇曳的海浪。

    “怎么样,我表现的不错吧!不过现在本尊就在你旁边哦。”

    那个时候他是这样说的,带着些抱怨的语气。

    但是现在,刚刚洗完澡的千切豹马从我的浴室里出来了,带着香味和热气。似乎是看出我盯着他的方向发呆,他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到我面前。

    “在看我吗?”他是这样问的。

    我想,不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可能这个答案都是一样的。于是我抬头,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说,是,我一直都看着豹马。

    从前是、现在也是。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