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娘家人

    “太后娘娘,草民......”

    “鹿溪姑娘不必过于紧张,哀家今日唤你来只不过是想了解了解为何皇儿会对狼人杀这么推崇,早在哀家传唤你之前,阿恒就已经来过了,他说,若是哀家见了你,一定会心生欢喜的,因为鹿溪姑娘确实是个值得的人。”

    “阿恒这孩子,看人的眼光哀家是相信的,但是连侯爷的话,哀家也不能不考虑进去,所以才传唤你来寿宁堂坐坐。”

    鹿溪本来坐立不安,听到太后娘娘这话,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是非曲直太后娘娘心中有数,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落地了。

    还好还好,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她也就大着胆子跟太后娘娘认认真真地介绍起了狼人杀来,将这段时间以来,她跟皇上一起探讨的关于狼人杀的宏伟蓝图都给太后娘娘一一说了。

    顺便还将刚才皇后娘娘未尽的话给补充完整了,狼人杀虽然是一个游戏,但是它其中暗含的思维逻辑一点都不比他们在战场上的差,也可以说,这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若是玩好了,将他们在狼人杀上的这一套应用到朝堂之上,应用到战场之上,那衍朝何愁没有人才?

    太后娘娘原本以为这丫头看着是多贤淑文静的一姑娘,可是在她谈起狼人杀的时候,她从鹿溪的眼中看到了光,就好像当年她姐姐跟她说起自己的夫君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一样,能够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劝退敌军十万余人,那个时候她的眼里装进了星辰大海一般。

    太后娘娘十六岁入宫,就被困在了这深墙大院之中,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可是为了母家的荣耀,为了这衍朝,她已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向往广阔天地的人。

    而今,乍一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在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眼中的笑意,神采飞扬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太后娘娘被这丫头触动了,“原是这样,不知鹿溪姑娘可否教哀家也玩一玩这狼人杀?”

    “鹿溪义不容辞!太后娘娘,可否派人去皇后娘娘的宫中借几个人,取些东西来?”

    “春柔,你亲自去找皇后走一趟,将鹿溪姑娘要的东西和人带回来。”

    “奴才遵命。”

    半个时辰之后,鹿溪召集了几位妃嫔,连带着皇后娘娘一起,和太后娘娘开启了后宫版狼人杀2.0

    一个时辰之后,太后娘娘作为平民,在预言家的带领下赢下了这一局狼人杀,脸上还带着笑容,“这狼人杀,果真如鹿溪姑娘说的那般,是个好玩的东西。科举考试开了这么多年了,有时候就选出来一些书呆子,也时候该变一变了!”

    皇后娘娘带着诸位妃嫔和鹿溪姑娘纷纷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英明!”

    太后娘娘还留了鹿溪跟皇后一起用膳,席间,问了问鹿溪的家人,鹿溪在别的事情上十分敏锐,但是在家人这件事上钝感力就很强,也不对太后设防,只是说了一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了。

    殊不知,正是这一句话让太后浮想联翩,认定了这孩子就是她姐姐的亲骨肉,第二日下了早朝就派人将连侯爷传来了寿宁堂,将此事告知于他。

    连侯爷满脸诧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妻儿分别近二十年,有朝一日还能找回自己的亲生骨肉来,那孩子从她生下来开始就只在她满月的时候见过一面,他亲手给那孩子在脖子上挂上了一个玉坠,后来便随军上了战场,再不曾见过了。虽然太后娘娘没有明说,可是从她的言语中已经认定了那姑娘就是他的亲女儿,否则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把他叫过来。

    连侯爷正了正神色,他知道不能把人姑娘给吓到,若是贸然上门相认,一定会被拒之门外的,因而他回连侯府准备了些礼物,寻了个由头,就去往水月庐上门拜访了。

    这头,皇后在陪皇上用膳,就将昨儿太后娘娘在席间的问话告诉了皇上,皇上用膳的筷子一顿,想起来今儿下了早朝母后匆匆忙忙地派人将连侯爷叫走了,细细揣摩下来,昨儿他母后跟鹿溪见到对方的神情都有些怪异,可是,他们素来并无任何交集啊,这又是为何呢?

    皇上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劝皇后别多心,自己转头就派人把昊王爷叫来了孤离殿。

    从自家弟弟的口中,他才想起来母后的姐姐是连侯爷早逝的结发妻子,因着这一层关系在,连侯爷才能请得他母后出面,将鹿溪召进宫来问话。

    昊王爷说完之后,皇上跟他一对视,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脱口而出,“鹿溪就是连侯爷的亲骨肉!”

    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北边跟南边一直都不稳定,他们衍朝夹在中间,正在跟北国打仗,如果这个时候南边的湖国再大举进攻,他们衍朝现在一定就不存在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连侯爷从北边的战场之中撤出,孤身一人入了湖国,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和湖国皇室达成协议,签订了盟约,以保证湖国跟衍朝的数年安稳,互通商贸,友好往来。

    就是那个时候,连侯爷收到了消息,他刚刚满半岁的女儿和妻子在回京的道路上被北国的奸细给抓走了,逃出来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妻儿的下落了。

    后来先皇还有连侯爷都派人去找过,但是音讯全无,连侯爷就请求皇上撤回人手,不浪费朝廷的资源。

    昊王爷跟皇上重新提起来这段往事的时候,心中不禁疑惑,“可是,皇兄,那鹿溪姑娘怎么懂这么多的?这样说来,她岂不是我们的表妹,也是我们皇室中人了?”

    “是,说不定当时咱们的这位表妹在外面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准,不然她揭皇榜,入宫教我们狼人杀,现在还成了狼人杀学院的西席,我们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去细细调查她的身份,这可能就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相互吸引,让朕还有大家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去相信她吧。”

    “皇兄说的是,那这件事情那我们要不要告诉鹿溪姑娘呢?告诉她,她其实是我们的表妹,皇兄也可以封她当个郡主什么的。”

    皇上摇了摇头,“还是先别说了吧,朕猜想,连侯爷自有打算,母后那边应该也有些想法的,郡主的封号这些还是要交给母后来定夺。”

    昊王爷就不再多嘴了,又陪着皇上说了一会话后,就出宫了。

    鹿溪结束了她第一日在狼人杀学院的任教,心情十分美丽,还哼着歌儿在街头闲逛,想着原来古代的尊师重道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他们真的都有在好好的尊重教书育人的老师们。

    虽然,他们看见来给他们上课的是个女师傅,眼中有惊讶,有疑惑,但是没有愤然而起,已经对她算是很友善,很尊重了,当她真正地把狼人杀的游戏传授给他们时,让他们从里面学到许多道理的时候,她还是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当老师原来是件真的很美好的事情啊!

    她现在有钱了,沿街买了东西回去,打算今儿跟水月庐里的那八个兄弟姐妹们好好庆祝一番,庆祝她今儿第一天上课圆满结束,没想到才踏入水月庐,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满满的寂静无声,她喊了一句,“家超,家超,你家姑娘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她又再喊,“家富,家富,你家姑娘回来了,怎么还不出来迎接呢?”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鹿溪双手拎着东西,去往前院,就见着堂前坐着一位看起来是她爸爸那一辈的长辈,家超跟家富正站在他的身侧,见着自家姑娘回来了,满手提着东西,家富赶紧上前接过了,然后家超也给面前的这意味长辈介绍,“连侯爷,这位便是我们水月庐的主人,我们家鹿溪姑娘。”

    然后家超介绍完了,又走到了鹿溪的面前,小声说道:“姑娘,这位是连侯爷,他的结发妻子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妹。”

    这件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儿,还是家超从前在昊王爷府上当差的时候无意间听昊王爷说起过那么一嘴,记下来的,没想到今儿还真的用上了。

    鹿溪心想,这太后娘娘都已经同意了狼人杀这款游戏了,莫不是这连侯爷知晓了还要和她唱反调,特意跑来她府上,让她以后别再搞狼人杀了不成?

    那可不行,狼人杀是她在衍朝认认真真搞起来的事业,怎么能说不搞就不搞了呢?她不允许有人叫停!得想个法子,让这老头,不,是长辈,让这位长辈也被狼人杀给征服了才是!

    “连侯爷。”鹿溪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礼,她记得,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就喜欢懂礼貌的小孩儿,每次跟着她爸去参加什么酒会啊,宴席啊,她只要表现得乖一些,懂礼貌一些,就没有人会来挑她的错处了。

    连侯爷越看越满意,这丫头,是真的像她娘,这眉眼之间,简直就是跟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侯爷忍不住上前,想要摸一摸她,“好!好!好!乖孩子,别怕,我今儿来是想来看看,能搞出这么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让皇上,皇后,乃至太后娘娘都对你交相称赞。”

    鹿溪微微一笑,“是他们过誉了,我只是一个小姑娘,狼人杀学院的事情都是皇上跟昊王爷一手操办的,哪有我插手的道理,草民只不过是负责去狼人杀学院上课而已,其他事情都有皇上跟昊王爷安排的人手在打理。”

    好,懂得谦让,不追名逐利,确有我连家人的风骨,只是不晓得这丫头在外面究竟吃了多少苦头,还记不记得她的父母,“我,我能叫你鹿溪吗?”

    “您是长辈,唤我一句‘鹿溪’是理所应当的。”他的一只手伸了出来,最后只是停留在了鹿溪的肩上拍了拍,表示这姑娘是真的聪慧,值得称赞。

    鹿溪听说了连侯爷在水月庐整整等了她一个时辰,把整个水月庐都逛了好几遍之后,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歉意,为了赔罪,特意让银灵好好准备饭菜,请连侯爷在府中吃饭,连侯爷自是答应,能趁机多了解了解自己的亲骨肉,何乐而不为呢?

    席间,连侯爷饭菜没怎么吃,一直在观察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真是越看越满意,不挑食,吃饭也很规矩,懂礼仪,一点也不比那些京中养大的贵女们差。

    一直到晚上,跟银鱼他们说起,都还觉得这位连侯爷真的是平易近人,不像外界所传闻的那样古板。

    入夜,鹿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不是每天趴在奶奶身边撒娇的小丫头,而是自小跟着娘亲颠沛流离,吃不饱饭的野丫头,每当她问她的母亲,别人都有爹爹,为什么她每次问起来的时候,她娘亲都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她跟在娘亲身边,每天都是东躲西藏,有时候还会混入乞丐的队伍里面,才能躲过那些追兵。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乞讨,后来娘亲病死之后,她被人贩子给卖入了妓院,一开始还在干粗活,后来妓院的妈妈见她生的貌美,就起了心思要让她去伺候客人,给她买了最好看的衣裳和首饰,还让她的饭菜也换上了精致的细食。但是,她记得母亲教过她,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一定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他们对你很坏,突然对你好了,给你好吃的好穿的,那一定是你对他们有价值,要利用你去做坏事了。

    她心中提防着,饭菜和衣服碰都没有碰一下,可没想到那老鸨认定了她不识好歹,竟然派人将她活活打死,最后尸身往乱葬岗一丢,也没有人在意过。

    梦里的她,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直到娘亲临死之前,才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于她,她这才知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带来的,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在外面漂泊了几年,从未见过她的生父。她也曾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爹,只是试过很多次,从来没有逃出过妓院这座囚笼。她甚至怨过,恨过,为什么她的父亲从来不在意她们娘俩,派人出来找过他们,哪怕她能听到一丁点儿消息,她也会带着希望继续活下去,逃出去。在她生命走向尽头的最后一刻,她只想重新来过,问一问她的父亲,为何要抛下她?为何要让她就这样无助地死去......

    这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鹿溪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只是感同身受,好像就是她本人经历过了一次一样,心疼梦里的她,还有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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