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曾先生,那条领带怎么样?”

    庚瑭在衣橱柜里摸索一番,床上一堆衣服在玉体横陈,但她还是没有满意,仍是不停地挑来拣去。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住了她,曾先生快速扫了一眼杂乱的衣橱,心里了然自己媳妇这是陷入了选择难境。

    他的目光停滞,落在了那条枣红色的领带上。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曾安润把头埋在庚瑭的颈窝里,轻声说,“嗯,就这条。”

    轻巧地转身,庚瑭拿着那条领带在曾安润身上比了比,觉得合适的不得了,顺手给他打了个“红领巾”。

    曾安润低头看了看自己媳妇打的红领巾,倒也没说什么,像是早就习惯了。把堆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挂了回去,从里头挑了件藏青色衬衫。

    那条“红领巾”松松垮垮地搭在曾安润的肩上,不像个样子,衬得他有几分花花公子的味道。曾安润很白这个既定事实,上学的时候庚瑭就知道了。每每回头,她就总是因为后排那一抹白色停住眼。

    白,太白了。

    庚瑭瞧了瞧自己养了许多年的手臂,还是不及。

    想到自己为了白一些花的大价钱化妆品,而曾安润只是清水洗脸她的心就在吐血。愤愤地剜了曾安润一眼,庚瑭没料到与他正对上了眼,便赶忙扭头装作无事发生。

    曾安润也不恼,把那件衬衫递给庚瑭,说:“过几日会降温,穿这件吧。”

    “不愧是你,一眼挑出我最喜欢的。”

    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庚瑭马上开始无脑吹:“这件衬衫质地柔顺,但没有因为不硬挺而没有廓形……”

    虽有些水分,但庚瑭一番夸赞并非皆是妄言。这件衬衫本是庚瑭心头爱,不过觉得同学会这种各方人装X的场合,不宜穿的太朴素,让人瞧轻了自己去。在自己的衣橱里捣鼓了半天,她也没寻到什么“低调奢华又不失内涵”的衣裳。

    如今一看,那些衣服还不如曾安润挑的这件来得好。庚瑭放下那件衬衫,把它挂了回去,走近还在一侧看着她的曾安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凑近道:“先生为我挑好了衣服,我很满意。我决定奖励你一下~”

    曾安润乖乖地站在那儿,等待她的奖励。放在平时,他肯定会捧住庚瑭的头,给她来一个脑瓜崩。但是这回他反倒是一脸期待,等着她的下一步,庚瑭这个向来管杀不管埋的主愣住了。为了面子,庚瑭硬着头皮衔住了曾安润的下唇,生涩地舔过他的唇缝。

    然后,

    然后还在回味的曾安润就被推出了房门。

    门内的庚瑭脸通红,心脏狂跳。

    门外的曾安润面色如常,但耳尖泛红。

    太羞耻了!

    如果有人回到高中,告诉庚瑭:喂,曾安润以后是你老公。多看几眼没事的,那是未来的夫妻共同财产。

    庚瑭大概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

    待她的面色回归正常,感觉自己的脸面又找回来些,就听见门外头说:“今晚妈要来,我事务所里还有事。我把客厅收拾过了,厨房里炖了汤,记得关火。”

    扒在门边,明确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后,庚瑭才敢从门后出来。她蹿到了客厅,躺到了自己心爱的小沙发上,去冰箱、

    橱柜里搜刮了一番。然后打开电视,看了好几集《猫和老鼠》。等时针走到五点,客厅又乱七八糟了。

    庚瑭恋恋不舍地把吃剩的红枣干、瓜子、牛肉粒啥的塞了回去,抖掉身上的薯片碎,火速起身拿起扫帚收拾了案发现场。临了,还剩一包开了封话梅没地藏,庚瑭只好提溜那一袋话梅溜进书房,藏进书桌的一个抽斗里。

    收拾完自己的作案痕迹后,庚瑭打开冰箱,思考晚上做什么菜。

    秦女士喜欢丝瓜鸡蛋,曾安润爱糖醋里脊,再给自己来个香煎鱼排。

    齐活。

    正所谓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庚瑭完美继承了老庚家的坏习惯——凡事都要拾捣好了才能动手。

    先是豪爽地给了丝瓜一个盘,又赐了鸡蛋一个碗,里脊一个碟,鱼排又是满满一篮,再加上葱姜蒜种种活像是冷盘开会。

    终了,菜是做好了,要洗的碗也有一打了。

    眼不见为净,庚瑭毅然决然把碗都放进水槽,当做给曾安润的额外作业。估摸着汤是凉了些,她盛出曾安润炖的鸡汤,垫块抹布快速把汤端到了餐桌上,等着迎接母上大人的御驾临幸他们的小窝。

    听着钥匙碰撞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庚瑭就猜是秦婧来了。

    还没见到人影,就见一只手提溜着一个红色大塑料袋,秦婧随后费劲儿地进门,一边拖鞋一边冲庚瑭骂道:“没看见我不方便吗?没长手还是没长腿!”

    庚瑭无奈拿着遥控器摁了暂停,起身去迎秦婧,接过那个大袋子。秦婧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地指使庚瑭:“袋子里有黄桃,快点放冰箱里去。”

    光说还不够,秦婧忍不住自己上手,把塑料袋里剩下的野菜拿了出来,放进菜篓子里洗干净了,有手脚麻利地烧开了一锅水,顺便把水槽里的碗给洗了,把野菜过了水捞出来沥干水分,淋上调好的料汁。

    从秦婧进厨房到把菜端到桌上,不过堪堪十分钟。

    庚瑭暗暗翻了个白眼,吐槽:“咱家是小康家庭吗?一顿晚饭一汤四菜的。”

    秦婧夹了一筷子里脊,吃完“啧”了一声,“你懂什么,小曾爱吃这个。”

    “里脊外头裹的面粉厚了。”秦婧坐到庚瑭边上,盯着她,“家里平时是小曾做的饭吧,你怎么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的。”

    “万一……”

    “万一他烦了我怎么办是吧?”庚瑭掏出装瓜子的袋子,倒了一碟出来递给秦婧,“这话你每次都和我说,你是不是从心底觉得我配不上他啊。”

    “既然这样,当初干嘛同意我和他结婚,买彩票啊。真是闲的你。”没理秦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庚瑭自顾自地嗑着瓜子,在电视拣着秦婧爱看的电视剧。最终,挑了一部她最爱的玛丽苏乡村爱情奋斗剧,点开。

    秦婧难得没有回呛她,只是打量着她的侧颜,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自己,然后扭过头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

    庚瑭没再吐槽剧里女主的白莲行为,悄悄看秦婧。岁月并没有善待这个女人,茶盐酱醋已经把这个女人磨砺成普通的中年妇女。精打细算的日子不仅养就她干练的性子,还赠与了一幅刺猬的壳儿,就算对着家里人,也只会放刺儿。自家父亲又是一派懦弱又倔强的性子,下岗后更甚。俩人不说话还好一说就是吵甚至打。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和人步入婚姻,但是谁又能料到这未来的事呢。

    “看看人家菜做得多好!”

    秦婧的话打破了温情的氛围,庚瑭毫不犹豫戳穿:“那都是假的!道具!”

    “那你做的也没道具好呀。”

    咔哒——

    门口门锁打开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客厅,母女俩人的争执被迫中止。

    曾安润进门在玄关看见一双陌生的鞋,知道秦婧已经来了。他把刚买的水果盘拿到厨房,简单摆盘后拿到了客厅。

    “妈,你来了。”

    曾安润在秦婧满意的笑容关怀下,放下果盘,坐到庚瑭身边,说,“吃水果。”

    秦婧还是笑,一边和对面小夫妻聊着闲天,一边拿牙签戳盘子里的苹果吃。曾安润见庚瑭没动手,不知道她是吃小零食吃了个半饱,给她拿了块西瓜。庚瑭看了看自己有些富态的小肚子,又看了看曾安润递来的西瓜。

    权衡再三,她决定接下。

    一边吃,一边哀怨地说:“反季水果,吃多了容易降智。”

    “我觉得你还是太聪明了。”曾安润面色如常,自己也拿了块西瓜啃。秦婧瞪了庚瑭一眼,轻轻推了她一下,然后说:

    “吃你的,话咋那么多呢。”

    吃完一块不咋甜的西瓜,庚瑭感觉自己的胃又空了出来,伸手打算再顺颗草莓吃。

    “先吃饭。”曾安润拦住庚瑭“作孽”的手,把草莓从她掌中抠出来,却是自己给吃了。吃完后,曾安润领着秦婧到餐桌

    吃饭,回头看了一眼庚瑭,目光略带不满。

    庚瑭虎躯一震,心里明白曾安润估摸知道她偷吃零食了。

    怏怏地到了餐桌上,庚瑭看着满满当当的饭碗,就知道是曾安润的小心眼子作祟。早知道就该少吃一点零食,不然哪能让他发现呢。

    今晚肯定少不了他一通阴阳怪气。

    可是谁能放过放在家里鲜脆可口的零食呢?如是想着,庚瑭原谅了自己。

    眼见俩人吃完了,开始聊些家长里短,东一句她都不知道的婶子离婚了,西扯一句城中心的房价又涨了多少。要不是日日和曾安润在一起,庚瑭不知道他还如此健谈。秦婧见她半天吃不完,下意识开始阴阳:“呦,怎么还有个人没吃完啊。”

    曾安润没有拱火,一脸乖样邀请秦女士去书房,进行友好磋谈,算是帮她转移了怒火。秦婧收了满面春风,和曾安润走到了书房。庚瑭想走上前去偷听,只听见秦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最后一名,记得洗碗!”

    只敢用口型偷偷骂了一句,庚瑭仔细瞧着关上的书房门,心虚地用勺把自己碗里吃不下的菜扔进厨余垃圾桶,和着饭菜含泪吃下剩下半碗在汤里疯狂增殖的大米饭,然后默默开始生疏的洗碗大业。待到庚瑭收拾完厨房里一滩乱七八糟的,秦女士已经准备离开了。

    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庚瑭不懂秦女士话没说几句,怎么就突然说要走,匆忙之中只见她眼睛好像蓄了些水,刚想扯几句关心的体己话大门就已经关上了。

    庚瑭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转身想问曾安润:“我妈这是咋了”?

    男人端坐在沙发里,明明是在笑却叫人背后一凉,她瞬间忘了要问秦婧女士的事。曾安润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也坐到沙发上来。庚瑭颤颤巍巍地一步步挪了过去,小心揣摩曾安润的心思,只敢坐在长沙发的一角。曾安润没有说一句话,只伸出手环住庚瑭的腰,把她楼到自己身边。

    桌上排了一列包装袋,都是庚瑭还没吃完藏匿在各处的。

    肯定是秦女士卖女求荣,让她平时藏零食的据点暴露了!

    正当她脑子里光速检索着自己的据点是否均被突袭时,一个温热的杯子被送到了她的手边,见她有些疑惑,曾安润幽幽地说:“大麦茶,帮助消化的。”

    一杯热茶下肚,原本肿胀的脾胃好像没那么胀了。心虚的小眼神在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她就是不敢看曾安润。

    “好了嘛,是我错了。我不该偷吃零食的。”庚瑭为了打破这个僵硬的尴尬,转向曾润生,求饶道,“好哥哥,原谅我吧。”

    虽然曾安润没说话,但她看他微挑的眉庚瑭就知道——他爽到了。

    “不是怪你。”曾安润环住庚瑭的腰,揉了揉她因为吃撑而鼓胀的小肚子,说,“你今天吃得比平时多,怕你肚子不舒服。”

    庚瑭原本穿着一身雪纺睡衣,原本平坦的小腹鼓胀着,睡衣的扣子绷得有些紧。她抬手拍一拍自己松软的腹直肌,小肚子还发出沉闷的声音。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要控制食量,结果每次都是自己忍不住自己想吃的嘴,深深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还记得你上次说的吗?”

    曾安润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意识却不想她自己听清。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颤抖着,庚瑭长呼吸了几个来回,冷静下来缓缓道:“不敢忘。”

    “那好,那个在我书房里。”

    “你放屁,根本没有。”

    “上次放在书的夹层里面了。”

    庚瑭在书房里摸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东西。

    主要是她也不想认真找这折磨自己的玩意,反倒是查看了一眼自己还未被缴的话梅,为自己尽可能攒下点零嘴。

    “你找到没?”曾安润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自己蹲在书柜前,准确地抽出了夹在书缝里的一个小盒子。转身递给庚瑭,说,“拿一个。”

    庚瑭一脸不愿意地打开,飞速拿了一张,低头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法(2013修正)》

    见她呆愣在原地,曾安润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低声笑了出来。等庚瑭回过神来,那本海关法已经在她的手里了。这就是她和曾安润曾经约定过:如果违反他们订立的约定,就由违约方自主抽选一张纸条,睡前进行朗读。

    对于陌生的专业用书,硬读是一种残忍。

    当初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惩罚时,庚瑭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总吐糟这是什么诡异的癖好,莫非这是什么新的催眠利器?还猜想过曾安润是不是《朗诵者》的经典观众。想想如果晚上曾安润在自己耳边念叨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是国家的进出关境(以下简称进出境)监督管理机关……

    那必定会是一个好梦的夜晚呢。

    “先去洗澡吧。”曾安润拍了拍庚瑭的肩膀,打算帮她把书先放到床头去,却被庚瑭拦下。庚瑭翻开那本看着不算厚的海关法,冲他摆摆手:“你先去洗。这本书我不是很熟,我先读熟里面的专有词汇。”

    面对自己合法配偶的要求,曾安润没有拒绝,拿着睡衣转身先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后,空气里的湿重的水汽和佛手的气息突然加重,庚瑭抬头看过去。

    曾安润洗好了,白净的面孔透着红,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怎么看都有些□□的意味。庚瑭却没多想,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等从里面出来,庚瑭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还在向外冒着热气。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自己放了进去。被窝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曾安润乖巧地侧卧着,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催促道:“读吧。”

    “第一条为了维护国家的主权和利益,加强海关监督管理,促进对外经济贸易和科技文化交往,保障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特制定本法……”

    外头疯狂的世界仍在运转,屋里头她轻声念着,虽然她的声音不算甜美,也不会什么朗诵技巧。曾安润却格外入迷,这并非是他一时兴起而想出的“惩罚”,而是一次奖励。依稀里,他回想到多年前的一个梦,也像现在这样。他分不清那究竟是过去的幻梦,还是自己结合现实臆想出来的过去。

    时针正好走向十,如果是之前的单身时光,庚瑭绝不会如此早早睡下。但和曾安润同居后,她就与日夜不分的作息彻底割席,如今到了这个点,她也满是睡意。

    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庚瑭放下书,小心地关了灯。

    月光透过缝隙,照见相拥的两人。

    微弱的安宁在空气里徘徊,一双手伸出被子勾了勾,没有发现另一个人。庚瑭挠了挠自己的头,缓缓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迷糊着瞧了一眼挂钟。

    才六点,比平时要早得多。

    没看见曾安润,庚瑭自己缓了会儿神,麻利地起身离开了温柔乡。看见床头还放着那本海关法,庚瑭自然把它拿到了书房,让它归位。在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庚瑭估摸着曾安润是去买早餐了,偷偷地打算帮助自己仅剩的一包话梅转移阵地。

    书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被打开时,庚瑭傻了,里面哪有什么话梅。

    她疑心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把剩下的抽屉全打开,也不见那小东西的身影,倒是翻出一本稀奇古怪的本子。

    本子由一张墨绿色的麂皮包着,没有印字,有些破旧。侧面的书页微微泛黄,看的出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这难道是曾安润写的日记?

    他会写些什么呢?

    秦女士的话好像还在耳边,曾安润知道她的小癖好,也包容她。可她呢?她作为曾润生的妻子,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包容和爱,又知道他多少呢?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吃到葱姜蒜这类调味料,盛出来前都会仔细看过,就只为了她不吃到再吐出来。他包容她的爱好,书房放进了她收藏多年的乱七八糟的闲书、收藏品。这个房子逐渐堆积属于庚瑭的颜色,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爱的模样,就像一座专属于她的城堡。

    而她对于曾安润的认识,好像和一个普通友人无异。爱吃蘑菇和蕨菜,一点儿辣也吃不得,一吃就会和自己一样满身大汗——还是两人第一次约会才知道的。

    莫名地,想要打开窥伺他的隐私,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

    庚瑭略微兴奋地翻开了第一页,然后她就愣住了。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庚历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雨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学。

    好像,不止一点喜欢。”

    一个荒谬的妄想在她脑子里爆炸,她赶紧翻到最后几页,看到了最新的一篇,上面的墨迹似乎还没有干涸。

    “庚历十年八月二十八日,晴

    瑭瑭又偷吃零食了,担心她身体的状况。

    晚上读了海关法,睡得很好。”

    十年前,那是庚瑭的高一,也是她认识曾安润的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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