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怕鬼啊?”
林颂之一声轻飘飘的一句话钻进陆砚时耳朵里。
那语气要多侥幸就有多侥幸,就好像抓住了陆砚时的把柄似的。
陆砚时眼神哀怨地扫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林颂之一下就笑了,笑得不行,身子往沙发里倒,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连鬼片都不看了,她一边笑一边说:“没想到你竟然怕鬼,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堂堂陆哥也不过如此…”
林颂之那副欠揍的样子陆砚时看得气不打一出来,想打想骂,但都不行,无力又无奈。
陆砚时在一旁不说话,而这正好助长了林颂之的气焰,她笑得越来越放肆。
陆砚时忍无可忍,坐到她旁边,长臂一捞,将林颂之的脖子勾了过来,锁着她,语气凶巴巴的,“林颂之!你再笑!!”
陆砚时完全就是纸老虎,林颂之深知这人的性子,根本不敢怕,就一直笑,也不搭理他。
陆砚时一时没有办法,气得不行,他伸出手捂住了林颂之的嘴,将她的笑声全部都堵了回去,林颂之被突然这么一下弄得猝手不及,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眼睛也充满了震惊,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
陆砚时咬着牙说:“闭嘴,再说腿打断。”
林颂之听完之后立马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陆砚时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狐疑,显然不是很信她,但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林颂之也如约没有再笑。
陆砚时这才放下心来,沉默了几秒,他又忽然看向林颂之。
“?”
林颂之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陆砚时张了张嘴,似是不愿说,还挺纠结的,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不许说出去。”
“?”
几秒过后,林颂之“噗”地一声,一阵爆笑。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林颂之准备回家,她刚起身想走,陆砚时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干嘛去?”
林颂之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回家啊。”
陆砚时抿了抿唇,没说话,像是舍不得她走一样。
林颂之原地看了他几秒,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不可置信但却又合情合理,于是她冒着被陆砚时打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喂,陆砚时…你不会是…害怕吧?”
陆砚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林颂之立马领会,嘴角扯了扯,她想笑但却碍于陆砚时而憋着,她摸了摸陆砚时的头,安抚着他:“没事没事,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别怕昂。”
陆砚时幽幽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哦信吗?
林颂之眼神飘了飘,咳了两声。
行吧,她自己都不信。
就在林颂之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安慰他的时候,陆砚时却松了手,他靠回沙发上,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坐姿又恢复成猖狂的样子,眼皮要掀不掀地看着她,“行了,我不害怕了,你走吧。”
林颂之不太相信地问:“真的?”
陆砚时很是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可以滚了。
“那…我走了?”
陆砚时眼皮子都没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我真走了?”
“。”
ok,林颂之真的走了。
林颂之走了之后,陆砚时拿出手机,在微信聊天中找到了宋迟的对话框。
【陆砚时:在?】
宋迟回得很快。
【宋迟:咋了陆哥?】
【陆砚时:把你送我的那块表的链接发我一下。】
【宋迟:咋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了?】
【陆砚时:别废话,赶紧的。】
【宋迟:陆哥不是我不想给你,主要我是在专柜买的,毕竟送您的礼物,当然要亲力亲为才是啊对吧,这可是我的一份心意。】
【陆砚时:……】
【陆砚时:地址给我。】
—
凌晨十二点,林颂之早早的就睡下了,她还做了一个美梦,然而梦中忽然穿插进来一段手机铃声,林颂之皱了皱眉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但潜意识认为是梦中,她也没在意,但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挥之不去。
她迷迷糊糊地将枕边的手机拿起来,眼睛也没睁开,想也不想地就按了接听,放到耳边,声音模糊不清:“喂…谁啊…”
通话那边的陆砚时听到这显然还在睡梦中的声音笑了。
这声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顺着手机钻进林颂之的耳朵里,低沉好听。
林颂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那边又继续说道:“是我。”
林颂之一下就清醒了,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困倦使她不那么清醒,她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抬起来捂着脸,她闭着眼睛埋在手心里,少女声音慵懒带着浓浓的惺忪:“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陆砚时靠坐在床头边,一只腿屈起,手臂搭在腿上自然垂着,另一只手握着电话,他短暂“啊”了一声,“我害怕,所以给你打电话了。”
“要我过去陪你吗?”
屋内漆黑寂静,黑暗中只听陆砚时轻笑了一声,随后颗粒感的嗓音响起:“大半夜女孩子去一个男生家里像什么话?
林颂之想了想,“也是。”
随后她又问:“那怎么办?”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林颂之“啊”了一声,“那聊会儿天吧。”
“都行。”
林颂之琢磨了一下,嘀咕道:“那说些什么好呢?”
夜晚,总是一个适合谈心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
“说说你吧。”
陆砚时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林颂之一怔,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但陆砚时想听,她也不是一个不爱聊自身的人,他想听,她都会告诉他。
“你想知道什么?”
陆砚时举着电话望了望天花板,已是深夜,万家灯火全部熄灭,整个城市陷入黑暗,眼前一片黑暗,他眯了眯眼睛,深邃的桃花眼中透露出一丝危险,后槽牙也无意识咬紧。
缓慢而好听的声音响起:“说说,你的前任。”
林颂之又是一怔,她没想到陆砚时竟然会想听这个,她笑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挺八卦。”
林颂之呼出一口气,重新躺会枕头里,浅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在床上,她也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目光渐渐远去,陷入回忆中。
“许衍年,他啊,我跟他是小学同学也是初中同学,而且还都恰巧分在一个班,初中刚开学那会儿,班里就认识他,所以就跟他坐在一起了,后来换座位的时候老师也没把我们分开,所以我们这同桌一坐就是三年。”
讲到这,陆砚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他都没和林颂之坐过同桌,好家伙,和前男友这同桌一坐还他妈是三年。
他默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着气,好像这样他就可以消气似的。
电话那头的林颂之对这些一概不知,她继续说这那些“陈年旧事”。
“在小学的时候关系不算太熟,他呢就是不太爱说话,性格太内向了点,但是我吧,又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不说话能憋死我,这比酷刑还酷刑,我就天天跟他说话,起初也不管他理不理我,我就自己说自己的,后来慢慢熟悉起来,他也开始对我敞开心扉,然后我就发现吧,他这人挺有意思。”
“我一时兴起,就开始逗他,他白白净净的,一逗就脸红,然后他还假装正经,装作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让我不要闹了,但他耳根子都红透了,纯情的很,这让我恶作剧的心更加沸腾,后来初三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表白,我当时吓一跳,没想到这么纯情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大胆,当时身边一个个的都早恋,我也起了点好奇心,也想试试,再加上也挺喜欢他的,就答应了他的表白,后来谈了一年吧,腻了,就散了。”
陆砚时沉默地听完了这段爱情故事,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羡慕许衍年可以跟林颂之坐三年同桌,嫉妒许衍年是林颂之的初恋,又庆幸他们两个分手了,但又恨自己如果早点出现该多好,但好在自己出现的不算晚。
这样想着,他又笑了出来。
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让林颂之喜欢上他,他们已经是过去式,而他和林颂之才会是未来式。
林颂之的未来式是他也只能是他。
林颂之说得有点累,停顿了一会,再说:“其实我对许衍年的喜欢并不是爱情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虽然他比我大,但他性格很可爱,让人忍不住逗逗他。”
“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后悔的。”
陆砚时势在必得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就连翘起的腿也停止了晃动,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如同墨水一般,声音沉得摄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颂之吓了一跳,骂道:“你凶什么?发什么神经。”
陆砚时只好收了收,稍微缓和了一点:“我说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后悔了?什么意思?”
“啊,就是后悔跟他在一起了,把他伤得有点狠了,要不然不至于弄得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后悔啊。”
陆砚时一听这样,身上的戾气全部收了回去,收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喉间高兴地溢出了一声轻哼。
林颂之对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感到一阵无语。
“好了,我说完了。”
“嗯。”
陆砚时对她的说辞还是挺满意的。
“那说说你吧。”
“嗯?”
林颂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她狡黠地笑了笑,脸上透露一丝期待,“说说你的理想型呗。”
陆砚时重复了一声“理想型”三个字,他脑海中一下就浮现出林颂之的脸,生气的、无语的、开心的,灵动的、沮丧的、委屈的、恐惧的、失意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如同电影放映般在脑海中闪过,但他发现,林颂之最多的还是笑着的,其他的表情都寥寥无几。
她永远都是这么乐观,永远都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她的笑容好像天生有种强大的感染力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影响别人的情绪。
他在脑海中无实地描绘着她的五官,他笑了一声,这一生声包含了很多情绪,宠溺、无奈、高兴等等。
“我啊,我喜欢皮肤白、眼睛大、长得高、笑起来可爱的,最好是一六八的身高,最好是笑起来眼睛弯起来,像猫一样可爱的,最好是永远乐观向上、非常有感染力的一个人,像小太阳花一样,性格古灵精怪的,很调皮、很爱恶作剧,但每次做错事的时候又非常委屈得像让人哄哄的小乖猫,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就像是永远拆不完的礼物一样,每拆一次都有惊喜给你,一个我喜欢得没办法的一个人。”
一段话下来,不再是陆砚时沉默,轮到林颂之不说话了,她听完后眉头紧皱,嘴巴咬着指甲,好像非常焦虑一般。
陆砚时的声音是她从没听过的语气,温柔又虔诚,好像在说一个如神明般存在的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有指向性,明晃晃地按照那个人的样子来定的标准,如晴天霹雳般带给林颂之的是:
陆砚时有喜欢的人了。
而那个人非常美好,美好得如天使。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的烦躁,到后面她也不记得怎么挂的电话,也不记得是谁先挂的,好像没挂又好像挂了,好像是她到后来撑不住困意睡着了,很模糊。
但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陆砚时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不止一般地喜欢,她听得出陆砚时对那个人的喜欢有多深。
想不到,陆砚时这样傲娇拽得跟个傻逼一样的人竟然也会这么虔诚专情得喜欢一个人。
真是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