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人员工

    “请,请问,是云老板招工吗?”一个二八年华,皮肤有些黑的女子躲在门边,怯怯问道。

    云书月认出那个女子是她的邻居,也是她的第一位顾客,于是笑着招手,让女子进来。她拉着女子坐下,语气中微带斥责:“这么晚还出来,不安全。”

    她见女子听了她的呵斥脸都白了,才话锋一转:“为何要问是不是云老板招工?”

    女子苦笑:“我叫周蓉,家中有一病母,和被贾员外逼得走投无路的老父。听闻,云老板背后有城主支持,不怕贾员外,求你,求你雇我,给我家一条生路!”

    云书月这才从周蓉口中得知,名为贾郑奕的员外在明城城郊圈地极广,关系网遍布明城,而周蓉的父亲周老汉之前就是贾员外手底下的一名佃户。

    四十有余的贾员外看中周蓉年轻貌美,想娶作第七房小妾,于是逼迫周老汉嫁女。周老汉不从,被贾员外无理解雇,还借着关系,让周家人找不到赚钱的生计。

    周蓉的母亲周大娘被活生生气病,家里银钱所剩无几,如果再没有收入,周蓉就只能为了医治母亲,低头嫁给好色的贾员外了。

    贾员外的作为,连言散听了也忍不住皱眉,身上杀气越发浓烈。

    云书月听后叹气:“女子在这世间活着本就艰难,世间还财狼虎豹横行,不过是长得好看些,一个不小心就被觊觎上了。”

    周蓉垂泪抽泣:“都,都怪我,都怪这张脸,不然父亲也不会丢了生计,母亲也不会被气病!”

    云书月拉着周蓉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都是那个贾员外心存歪念,与你何干,与你这张脸何干。”

    周蓉听了云书月的体己话,哭声渐渐压制不住了,她抱着云书月,嘴里喃喃道:“谢谢云老板,谢谢!”

    云书月拍了拍她的背,当即与周蓉签下雇佣协议,并给了她一贯钱,才关店与言散一起送她回家。

    屋内三人抱头痛哭,周蓉的哭声连夜色都掩盖不住,惊起一阵狗吠。

    言散双手推开小院竹门,回身时却问:“你就不怕她是骗子吗?”

    云书月低头思忖,随后坦然道:“若她是骗子,那起码证明这世道对女子尚未艰难至此;若是真的,那能帮便帮了罢。”

    言散眼神中的好奇变得不真切了起来,他低头轻笑,直直地看着云书月的眸子:“那为什么她也有三两一个月的工钱?我可是护卫!”

    云书月被言散的莫名指控激出笑声:“对对对,你是护卫,以后还能再涨点,但是现在才新店开业,掌柜的我啊,钱银紧张啊!”

    “哼!你说过的,这种行为叫画饼!”

    “哎呀,长大了,不好骗了!”

    ——

    云书月推开卧房门,看见在房间里打滚的郝运来,想起在某个地方,也有人在等着她,也想起方才的周蓉。

    如果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能在那时扶自己家里一把,说不定自己也不会对钱这么执着了。

    正太音试探:【检测到宿主心情值低于平均水平,请问宿主还好吗?】

    云书月揉着郝运来的被,笑笑:还行?安啦,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正太音继续问道:【宿主以前是怎样的呢?】

    云书月边打开系统商城,边回答:大概,就是个理想主义?以前喜欢做饭,是因为想让世界上的人都能吃到好吃的。后来家里欠债太多,我满心满眼的,就只剩钱了。

    【可是,可是宿主现在依然是个理想主义啊!】

    云书月对正太音的话十分意外,却还是否认:谢谢,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眼中,不可能只有钱。

    【宿主,你似乎并没有很了解自己。如果你不是理想主义,你不会问花见紫要那张画像,也不会收下周蓉当伙计。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不在乎钱。】

    云书月饶有兴致:噢,是吗?

    然后她转头就在系统商城里补了一堆货,还帮自己和言散买了几套体面衣裳。

    激得正太音高喊:【宿主,给统统留点吧!统统饿饿,饭饭!】

    云书月听着正太音的哭天抢地,关上系统商城,敷衍道:好好好,剩下的都留给你。

    但是储物袋里所剩的金钱余额,也就不到二两银子。

    夜色正浓,屋外蟋蟀叫个不停,与水渠里的蛙鸣相互交映。

    因为正太音的一番话,云书月又想起了她那做饭好吃,却欠下一大笔创业债款的早逝父亲。

    她在十五岁之前,受专业厨师父亲的影响,是个喜欢做饭做甜品,想要满足全世界胃口的内向女生。

    父亲创业失败后欠下的钱,起初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无忧无虑。她依旧可以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的十五岁之后,又是一处分水岭。父亲为还债劳累过度猝死,家里却依旧债台高筑,她多年不工作的母亲,只能像个职场新人一样埋头重学。

    她也只能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奋力读书,一步步走到了风投界新秀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仅让她声名大振,更是让她快速还完了大笔债务。

    只是没想到,无债一身轻的她,又来了这个什么鬼天祁朝。不过也好,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她总归帮了一些人,没有白走一遭。

    云书月带着回忆、虫鸣声、蛙鸣声,渐渐沉眠,直至天明。

    ——

    她看着一早就蹲在云来酒楼门口的周蓉满脸惊喜:“来得这么早呀!”

    周蓉老实点头:“嗯,因为昨日忘记问掌柜的,酒楼是几点开门了。”

    云书月尬笑:我也忘记提了……

    她想起言散昨日的怀疑,再看看面前一脸老实的周蓉,挑眉看向言散。

    言散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推开门径直走入酒楼,假装有事要忙,惹得云书月“啧”个不停。

    徒留一脸不明所以的周蓉。

    这是周蓉上工的第一日,特别是昨日还没开工就收了云书月一贯的预支工钱,今日她干活干得更是卖力,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云书月后头什么都跟着学。

    云书月见周蓉人老实,而且手脚勤快,学东西的速度也快,这才半天,就已经让周蓉从前厅伙计,升级到后厨帮手。

    虽说系统商城出品的很多都是半成品,但是调味上云书月追求精益求精,不少酱料都回经过她的二次调配加工才用于烹饪,这才造就了食客络绎不绝的盛况。

    此时过了用餐高峰期,云书月坐在窗边,支着脑袋回想,自己已经来了这天祁朝大半个月有余,为了躲避杀机,一直藏在这明城,还招揽了护卫言散。

    只是杀手好像在废庙那夜之后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言散见她发呆,顺势坐在了她身侧,问道:“怎么了?”

    云书月蹙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自废庙那晚之后,那群人好像不见了。”

    “说不定他们觉得你没有被杀的价值?”

    云书月总觉得,言散这人也不知是不是武力值太强了,做事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每每让人想揍他,但是又揍不过。

    言散却又话锋一转:“也有可能那群人被暗中解决了。”

    “解决了?”云书月想起霍府惨况,连连摇头,“绝不可能,如果真有,为何不现身呢?”

    言散耸肩,表示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解答范围。

    云书月丧气地趴在桌上,小摊升级成酒楼,自己有城主罩着,老饕引她为知己,虽说百花门采买弟子被害的案子还未破,但日子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继续着。

    但是,日子这么安稳,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掌柜的,我先去后厨忙了!”

    云书月被周蓉着急忙慌的声音唤回神志,她抬眼看着高夏迎着一个挺着大肚子,身穿华美刺绣外袍的,四十有余的中年男人上楼。

    高夏笑得谄媚,对着那个男人介绍:“贾员外,这位是现时风头正盛的云来小摊的云老板。”

    云书月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贾员外点头打招呼,从举止看不出一丝不满的端倪,心里想得却是,原来就是你这酒囊饭袋想强娶周蓉。

    贾员外上下打量的眼神让云书月觉得周身不爽,她总觉得贾员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她撇了一眼言散。

    言散当即用身形挡住贾员外的视线,顺带收获云书月的感激眼神一枚。

    等高夏带着贾员外上楼后,言散才开口:“不喜欢他?我去帮你弄死?”说完,就准备大步流星地上楼。

    “你给我回来!”云书月喝止言散的行径,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冷静,“杀人犯法。”

    她看着言散坐在他对面,才失笑解释:“我不喜欢的人挺多的,你总不能都弄死吧?比起弄死他们,我更喜欢打败他们。”

    言散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了解。

    周蓉从后厨探头观察,发现一楼只剩下云书月和言散,才从中走出。

    云书月招手将周蓉唤到面前:“刚刚那个贾员外,就是想强娶你那个?”

    周蓉慌忙点头:“对,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家无宁日。”

    云书月继续问:“后来他可曾对你家下过什么绊子?”

    周蓉摇头:“自从到掌柜这当伙计之后,贾家的人就再没出现过了。”

    云书月见贾员外盯着自己和后厨时的虎狼之色,只能叮嘱周蓉:“还是小心些好。”

    这小半个月,贾员外没再出现过,云书月和周蓉都安心不少。

    云书月交了不少小吃的制作方法给周蓉,周蓉也没辜负她的期待,学得又快又好,日子总算是这么不好不坏地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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