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

    正思索间,流桑的传音符忽地跃入耳边。

    “青夏,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花青夏疑惑的看着那桌上的通天宝鉴,不敢再冒险一试。

    只是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究竟刚刚那幻象所见是真是假?那红衣女子又是何人?

    不敢再耽搁,花青夏寻着桌上的笔墨,将怀中搜罗来的一众剑谱,草草画了图,塞入袖中。

    走至阁门处,那紧闭的阁门竟自动打开。

    疑惑的顺梯而下,无任何异象。又再度那满是烛火的楼阁,视线逐渐恢复光亮。

    花青夏将怀中搜罗的剑术、图谱逐一归回原位。

    廊檐下骨牌轻扣,花青夏加快脚步朝来时的大门走去。

    大厅雕塑着神像,八卦阵法图铺展在其中。神像面容肃穆威严,手持长戟,披帛露乳。

    流桑焦急的在门外角落等候,她提心吊胆的藏匿在墙角,心里直打鼓,祈祷青夏能顺利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脚步声。流桑心中一喜,忙从角落里奔了出来。

    可在见到来人后,她眼底的欣喜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无措。

    “大……,大师兄……?”

    她声音颤抖,紧张的不敢抬头看他。

    大师兄怎么会在这儿?!

    温奉台视线落到她头顶,凤眸微凝,似怒微愠,并不作声。

    他浅浅盯着紫薇天宫那道重门,那墨色衣裙翩翩朝这边走来。

    “流桑!” 花青夏从侧门溜出,小声唤道。眼皮刚抬,便看见宫阶下立着一威严身影。

    她暗暗道不好。

    只见那青袍道长抬步朝自己走来,花青夏紧张捏着被她藏在袖中的剑谱。

    温奉台冷目微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抬手一挥。

    花青夏的双臂便不受控制的往上仰起,袖内剑谱散落。

    那青袍手刃一划,剑谱在她掌中随即慢慢消逝,散在空中。

    花青夏心中疑惑,是幻术?

    温奉台不怒自威,冷冷开口道:“青夏姑娘,你盗我门派仙书,意欲何为?”

    他冷冷的目光打在身上,阴森寒冷。花青夏竟觉得这目光好生熟悉。

    流桑在一旁瑟瑟发抖,见事情败露,只好坦白认罪。

    她提着衣裙跪在温奉台身前,道:“大师兄,你别怪青夏。是我求她帮我的,我们没有盗取仙书,只是借看!借看!”

    温奉台剑眉扬起,喝道:  “流桑,你身为我派中弟子,明知我派禁忌,却仍伙同外人,擅闯禁地,是想让我将你逐出门派去?!”

    流桑听此话,忙拽住他的道袍,使劲摇头,泪眼戚戚:“大师兄,我知道你待我好。想让我一心修道,步入仙轨。是流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生出这样的心思。”

    “大师兄,你怎样处罚我都可以,只是青夏是受我怂恿,不管她的事,求您不要罚她。”

    温奉台冷目抬眉,看向默然不语的花青夏,道:“你怎么说?”

    花青夏也自知理亏,不敢多言。

    “但凭道长处置。”

    “好阿!好!盗取仙书,擅闯禁地乃是重罪,青夏姑娘,你不是我门派中弟子,犯此过错,只怕惩戒要更重。”

    “流桑心术不正,多生邪念,犯此过错,废其功法,逐出师门!” 温奉台墨眉微扬,声线冰冷无情。

    花青夏心下一惊,没想到这青袍道长如此铁面,竟一点不顾同门之谊。

    “道长!流桑或许行为欠妥,但她是为了能赢得捉妖大赛,为门派争光。道长,看在流桑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请饶她这回吧!”

    流桑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大师兄竟然要将她逐出师门!

    “触犯门规,理应当罚!当罚不罚,岂不儿戏?” 温奉台冷冷道。

    “大师兄,流桑知道错了,不要将我逐出门派,大师兄!”

    流桑泪眼汪汪的哀求。

    温奉台冷着脸,无情扯掉她攥着的衣袍。

    “流桑,你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凡事想好后果,再去做,不要一味飞蛾扑火。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花青夏听这话语,似一语双关,大有深意。

    难道这青袍道长知道些什么?

    花青夏细细回想,她与流桑一路畅通无阻走进紫薇天宫的蹊跷。既是禁地,必定看管森严,怎么会放任她在里面搜寻许久,却还无人发现?

    还有她进天宫楼阁内寻找时,一路都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紧跟着她。

    刚刚那凭空而散的剑谱……

    脑海灵光乍现,花青夏猛然回过神。

    以同样试探的眸光盯着那青袍道长。

    “道长,你既说触犯门规,理应受罚,也就是说如未犯门规,也就不用受罚了?”

    “自然。”

    流桑泪眼朦胧,嗓音有些嘶哑,一头雾水的看着花青夏。

    “青夏,你在说什么?”

    花青夏神秘的勾起嘴角,悄声问她:“流桑,你可知幻术的破解之道?”

    “幻术乃障眼法而已,功力深浅,也只是维持时间长短,不破自灭。只是若人身处幻境中,则必要找到破解之法,否则便会一直困于其中。”流桑答完,还是不甚明白。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花青夏一听此话,心中便有了八分胜算。施施然走至温奉台身前。

    “道长,我若证明流桑并未触犯门规,你可答应不罚她?”

    温奉台凤眸微凛,垂眼思忖。

    “道长?”

    “那是自然。”

    “好!”花青夏慢慢踱步至那巍峨的紫薇天宫前,神色自若:“道长,我请求您不罚流桑,自有我的道理。刚刚我手上消失的剑谱,还有我入楼阁内所见的场景,它们都并非真实存在,幻术而已。”

    “哦?”

    温奉台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惊讶,墨发轻扬。只是对这个站在月光下,底气十足正与他对峙的女子产生浓重的好奇心。

    她来历不明,危险十足。

    表面纯真无害,不知是否背后算计。

    可少女瞳仁透亮,皎洁月光像是落入她黑曜石般的眼中。明明此刻,她应该颤颤巍巍,神色慌张的向他认错。

    交待出她的底细,来历、以及她的最终目的。

    可这个犯了大错的少女却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还神采飞扬地和他详释着自己的理由。

    清秀的脸颊由于兴奋而现出些许红晕,她的眼睛始终扑闪莹亮,有些狡黠。

    “那又如何?” 温奉台察觉自己思绪有些走远,只好侧过身去看流桑。

    流桑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乌发垂在膝上。

    “所以阿,道长,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你看!” 花青夏说着,手指向紫薇天宫的方向,流桑和温奉台两人抬眼望去。

    只见那高耸入云,巍峨宏伟的紫薇天宫,斜上方竟然消失了一大片。再往上看,竟空空如也!

    “这紫薇天宫也是幻象,根本就是假的!”

    温奉台悄然一抹冷笑。

    花青夏话音未落,只见流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后知后觉道:“我说呢,怎么这么不对劲儿,一晚上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原来我们来的是幻境!”

    “那……青夏,这个大师兄是不是也是假的?”流桑说着提裙站起身。刚想用手去戳。

    谁知温奉台斜眸一抬,那威严的能吓死人的目光铁定是真的!无疑!

    流桑吓得往后瑟缩,连退好几步。

    “道长,不知是何人装神魔鬼,在这儿设了幻境?”花青夏似有所指的问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温奉台漠然不语。

    花青夏又道:“我和流桑虽然是来到此处,但此处既是幻境,那就不算真迹。况且那假的紫薇天宫也只有我一人进去,剑谱也是我临摹的。哦,对了,保不成那剑谱也是假的!”

    “如此说来,这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不关你门派弟子什么事。而且这什么都是假的,算不得数!我们又没进真的紫薇天宫,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难道道长有听说,梦中杀人还要偿命的吗?”花青夏朗朗而谈。

    温奉台俊逸面容上寒意渐退,眼底的复杂情绪一晃而过。

    他本想设这幻象来探出她的虚实,没想到竟被她识破。

    温奉台面色不动,波澜不惊道: “虽是假象,可二位邪念却是真,怎可不罚?”

    “大师兄!这紫薇天宫真是假的阿!吓我一跳,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流桑没抓住重点的一顿庆幸。

    花青夏轻嗤:“道长这话又错了,流桑不过仙门普通弟子,七情六欲全在,我一介凡人,爱恨情仇皆俱。既未断六根,又未领悟道法至诚境地,邪念乃是常人所有,人之常情,顺应人道而已,何罚之有?”

    “修道者,理应摒除邪念,清净六根,达到无为之境。流桑既有邪念,便是心境不纯,当罚。” 温奉台冷声相驳。

    “那道长便能保证自己无生任何邪念?”花青夏说着,压低声音。

    一池月光下。

    她面容清绝,渺渺兮;目光清透却逼人,一泉流星跌落她眼中,纯净清灵。

    温奉台侧目,移开视线,冷淡道。

    “自然。”

    花青夏轻哼一声,洒脱道:“道长既如此说,我便不多言。”

    月光澄澈,斑驳陆离光影渐消。那幻象紫薇天宫随风散去,隐入薄雾中。

    三人立在月影下,竟是偏僻郊野之地。鹧鸪声起,已是五更。

    流桑屏息听着即将而来的处罚。

    温奉台长身而立,面容清冷,身姿如青松般挺拔。仙逸威严。

    寂静中响起一声轻叹。

    “罢,流桑,回去抄写门规百遍,面壁思过。”

    “青夏姑娘,你……自行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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